地脉道宗初立,百废待兴。道一虽为宗主,却并未过多插手具体俗务,大多交由王虎、凌清瑶及一众长老操持。
他更多时间,则用于梳理道法,指点门人,尤其是对王虎。
这一日,陨星山后山专辟出的体修练功场内,轰鸣声不绝于耳。
王虎赤着上身,古铜色的皮肤下肌肉虬结如龙,气血奔腾似大河咆哮,正对着一条玄铁桩疯狂捶打。
每一拳落下,都发出沉闷如雷的巨响,那堪比法宝硬度的玄铁桩竟被打得微微震颤,表面留下一个个清晰的拳印。
他修炼的仍是那套自伏牛山便跟随道一、后又经无数次实战磨砺与道一不断完善的基础炼体诀,看似简单粗暴,却最契合他这纯粹到极致的性子,能将肉身潜能挖掘到极限。
如今他万象境九重的修为已至巅峰,只差临门一脚,便可踏入那足以肉身硬撼法宝神通的蜕凡之境!
然而这最后一关,却如天堑般横亘在前,任他如何疯狂捶打,催谷气血,总感觉差了一丝圆满贯通之意。
周身磅礴气血运行时,总在几处关键窍穴有所滞涩,无法彻底圆融一体,形成真正的“不破金身”。
“啊啊啊!给俺破!”王虎打得性起,怒吼连连,额头青筋暴起,周身气血蒸腾如狼烟,却总在最后关头功亏一篑,反震得自身气血翻腾,皮肤下隐隐有血珠渗出。
“停手。”
一道平和的声音响起。道一不知何时已来到场边,负手而立。
王虎闻声,硬生生止住拳势,喘着粗气转过身,脸上带着疑惑:“道一兄弟,俺这…总是差那么一点!憋得难受!”
道一走上前,目光如电,扫过王虎周身气血运行之处。
“你之心太急。蜕凡之境,非是单纯力大皮厚,乃是由内而外,气血、筋骨、意志浑然一体,自成天地,万邪不侵,万法难破。你一味追求刚猛,却失了几分圆转如意的韧性与通透。”
他伸出食指,指尖萦绕着一丝精纯无比的大地精气,快如闪电般点向王虎胸前、后背几处关键大穴。
每一指点下,王虎便觉身子一震,那处原本有些气血滞涩的窍穴骤然贯通,一股温热醇厚的异力涌入,并非强行提升他的气血,而是如同最灵巧的工匠,疏通着他气血运行的河道,引导着那奔腾的力量以更玄妙、更高效的路线运转。
“意守丹田,观想自身如大地,承万物之重,亦育万物之生。厚重非呆滞,内蕴生机;刚猛非死硬,暗藏柔韧。你之体魄早已足够,所缺者,乃是对自身力量最精微的掌控与那一丝‘生生不息’的意境。”道一的声音如同带有魔力,一字字敲入王虎心神深处。
王虎虎躯剧震,只觉道一每一指点下,每一句话语,都如同醍醐灌顶,将他往日修炼中诸多模糊不清、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之处,照得通透亮堂。
他不由自主地依言而行,放弃了对力量的强行掌控,转而沉浸于那种被引导的、浑然天成的运转轨迹中,观想着自身化为无边厚重又充满生机的大地。
渐渐地,他周身沸腾的气血平稳下来,不再狂暴外溢,反而向内收敛,皮肤上的赤红缓缓褪去,泛起一种温润内敛的暗金色光泽。体内气血奔流之声不再轰鸣,反而化作一种低沉的、如同大地脉动般的沉稳韵律。
嗡——
不知过了多久,王虎身躯猛地发出一阵低沉浑厚的嗡鸣,周身暗金光芒大放,整个人仿佛化作一尊由神金浇筑而成的雕像,一股巍峨、厚重、坚不可摧的气息弥漫开来,将整个练功场的地面都压得下沉了三寸!
蜕凡境,成!
而且并非初入,其气血之雄浑,肉身之强横,竟直接稳固在了蜕凡境一重巅峰,堪比炼虚中期修士的法体强度!
王虎猛地睁开双眼,眼中精光暴射,忍不住仰天发出一声长啸,声浪滚滚,震得周围山石簌簌落下。
他兴奋地捶打着自己的胸膛,发出咚咚咚如同擂动天鼓般的巨响。
“哈哈哈!成了!俺成了!道一兄弟,俺感觉现在能一拳打爆一座山!”他兴奋得手舞足蹈。
道一微微一笑:“莫要得意忘形。蜕凡初成,还需好好稳固。体修之路,亦无止境,蜕凡之上,尚有涅盘,超凡等更高境界,需你自行摸索。”
“俺晓得!俺晓得!”王虎咧着大嘴,笑得见牙不见眼,对道一的话却是听进了心里。
他如今对道一是真心实意的佩服,自己苦熬多年不得其门,对方寥寥数语几点拨,便助他踏破了这天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