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锋蜷在枯黄的蒿草丛中,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腰间暗袋里的玉牌。三天前那场惊心动魄的逃亡仍历历在目,在鬼修廖琴的帮助下,才顺利逃出包围圈。
感觉到大横山有一个超强的存在,就又躲到赵锋的玉佩中。
大横山脚下渐渐热闹起来,稚嫩的脚步声和叽叽喳喳的交谈声由远及近。赵锋眯起眼睛,透过蒿草缝隙打量这群少年修士。他们大多身着粗布麻衣,腰间挂着锈迹斑斑的储物袋,脸上还带着未脱的稚气。
练气二层、三层的气息混杂在一起,像一团团若有若无的薄雾,在空气中缓缓流动。偶尔有几道稍显凝练的气息掠过,赵锋心中微动——是练气五层、六层的修士,和自己修为相仿。
他下意识地缩了缩脖子,指尖掐动法诀。《千脉玄针谱》中记载的易容术在体内流转,皮肤下仿佛有无数细针游走,骨骼发出轻微的咔咔声。片刻后,原本棱角分明的面容变得圆润憨厚,高挺的鼻梁塌了下去,剑眉化作两条淡而粗的眉线,连眼神都变得浑浊呆滞。
“喂,新来的!”一个扎着冲天辫的小姑娘蹦跳着凑过来,“你也是来参加登龙会的吗?”她身上的气息微弱,显然只有炼气二层。赵锋喉咙滚动,压着嗓子“嗯”了一声,声音沙哑得像砂纸磨过。小姑娘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说:“我叫孙晓冉,这是我第一次来大横山了!听说这次有好几个宗门都来了......”
赵锋垂眸听着,心里却在飞速盘算。大横山每年招收弟子,表面是给年轻修士历练的机会,实则是各方势力筛选人才的暗斗场。自己身负秘宝,又被追杀,本不该冒险。但廖琴在藏入玉佩时说过:“大横山有遮蔽天机的灵脉,追兵一时半会儿找不到。”更何况,他需要更多的资源和情报。
人群渐渐向山上移动,赵锋混在其中,目光警惕地扫视四周。山路崎岖,两旁的树木枝叶繁茂,偶尔有灵兽窜过的声响。他能感觉到,暗处似乎有几道隐晦的神识扫过,都是筑基期修士在监视。
终于找到一处偏僻的山坳,赵锋盘腿坐下,佯装闭目修炼。实际上,他的神识如蛛丝般散开,小心地探查周围环境。
远处传来打斗声和惊呼声,夹杂着法器碰撞的清脆声响。有人在争夺资源,这很正常。但赵锋注意到,有几拨人似乎刻意避开某个方向,那里的灵气波动异常平静,反而透着几分诡异。
“难道是......”赵锋心中一动。廖琴曾说过,大横山是自己的机缘,若能找到,或许能让自己更好的修炼。但风险也极大。
他的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身下的枯草,思绪回到那场逃亡。鬼冥宗追杀的实力远超想象,若不是有鬼修廖琴相助,自己早已身死道消。鬼修与人类修士向来势不两立,廖琴为何要救自己?她又为何对鬼冥宗如此熟悉?这些问题像一团乱麻,缠绕在心头。
远处传来一声凄厉的惨叫,将赵锋的思绪拉回现实。他睁开眼睛,瞳孔微微收缩——一个炼气四层的少年被两人围攻,身上血迹斑斑。那两人手中的法器泛着幽蓝的光,竟是带着剧毒。赵锋握紧拳头,又缓缓松开。在这弱肉强食的世界,他自身难保,实在不该多管闲事。
然而,就在少年即将被击中的瞬间,赵锋的余光瞥见对方腰间的玉佩。那上面的纹路,竟与追杀自己的鬼冥宗所用法器上的印记如出一辙!他心中一震,难道这少年与追杀者有关?
法诀在指尖流转,赵锋身形一闪,已挡在少年身前。两枚银针脱手而出,精准刺中两人手腕。对方惨叫着丢下法器,眼中满是惊恐:“你是......”话未说完,赵锋已欺身上前,掐住对方的手臂,说到“得饶人处且饶人。”
对方看赵锋一眼,停下手里的武器,只说了句“你们给我等着。”
顾玉辰瘫坐在布满青苔的岩石旁,剧烈喘息着扯开被划破的衣襟,露出胸口青紫的掌印:“多谢兄台!那人非说这片聚灵地是他先占的……”他话音未落,远处传来枯枝断裂的脆响。
赵锋猛地旋身,十二枚银针已悬于指尖。只见方才落败的灰衣少年倚在槐树上,正用匕首慢条斯理地削着木片,刀刃与树皮摩擦出刺耳声响。
他嘴角勾起阴鸷的弧度,“顾小公子不是总爱说‘好东西谁先发现归谁’?怎么今天被抢了,倒学会哭爹喊娘了?”
顾玉辰涨红着脸想要反驳,却被赵锋不动声色地拦住。灰衣少年将木屑弹向空中,忽然嗤笑:“别摆出如临大敌的模样,登龙会期间伤了人命,执法堂那群老家伙可饶不了我——不过等会散场……”他故意拖长尾音,寒光闪闪的匕首在掌心转出残影。
赵锋垂眸摩挲着袖中银针,语气似笑非笑:“阁下既知登龙会规矩,还敢在众目睽睽下打架?莫不是笃定这附近没有执法堂的人?”
灰衣少年的瞳孔骤然收缩,随即又恢复散漫:“聪明人就该少管闲事。”
他忽然抬手,三枚漆黑如墨的长钉擦着赵锋耳畔钉入树干,“后会有期。”
赵锋弯腰捡起一枚噬魂钉,金属表面冰凉刺骨。
赵锋将噬魂钉收入储物袋,目光扫过远处若隐若现的登龙台,“登龙会结束后,你若是没有被其他宗门选中,估计会很麻烦。”
少年攥紧腰间褪色的玉佩,喉结滚动半晌才挤出声音:“兄台我一定会被选中的……”
赵锋望向暮色渐浓的天际没有说话。
赵锋倚着大横山斑驳的古松,掌心反复摩挲着一块牌子。山风卷着枯叶掠过脚边,每一声异响都让他心头骤紧。
和冷彪约定一起参加登龙会,可到现在,冷彪却如石沉大海。是途中遭遇鬼冥宗的暗子?还是那银木手的线索生变?他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登龙台灯火,不知道是吉是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