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的“街角咖啡馆”里，阳光透过玻璃窗斜斜地洒进来，落在木质桌面上，映出杯沿的光斑。沈砚推门进来时，林辰已经坐在靠窗的位置，面前放着两杯美式咖啡，热气袅袅升起，模糊了他脸上的表情。
“沈警官，久等了。”林辰抬头，脸上挂着温和的笑，指了指对面的座位，“知道你爱喝美式，特意帮你点了，加了半糖，和你上次在福利院门口说的口味一样。”
沈砚心里微微一动——他只在第一次和林辰见面时，随口提过一句喝咖啡的习惯，没想到林辰记这么清楚。这种刻意的“细心”，反而让他多了几分警惕。他拉开椅子坐下，指尖碰了碰咖啡杯壁，温度正好：“林顾问倒是有心了，找我来，是有什么关于福利院的新情况？”
林辰端起咖啡喝了一口，眼神看似随意地扫过沈砚的脸，语气却慢慢沉了下来：“也不算新情况，就是昨天和孩子们聊天，突然想起你妹妹沈玥。我翻了福利院的旧志愿者档案，看到她2019年的时候，在这里做过三个月志愿者，对吧？”
沈砚握着咖啡杯的手紧了紧。沈玥的事他没跟任何人细说，包括陆时，也只知道沈玥的死和福利院有关，具体的志愿者经历从未提及。林辰突然提起这个，显然是有备而来。他面上不动声色，淡淡点头：“是，她那时候在念大学，假期过来帮忙。”
“真好，现在愿意花时间陪这些孩子的年轻人不多了。”林辰笑了笑，话锋却突然一转，“不过我听之前的老护工说，沈玥当时好像和一个孩子走得特别近，叫……好像叫小远？那孩子后来没在福利院了，听说是失踪了，你知道这件事吗？”
“小远”两个字像针一样刺进沈砚心里——阿鬼昨天刚提过，小远是当年逃跑被抓后失踪的童工！林辰怎么会知道小远？还特意把小远和沈玥绑在一起说，分明是在试探他到底知道多少。
沈砚抬眼，目光直视着林辰，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审视：“林顾问对福利院的旧人旧事倒是很清楚。我只知道玥玥那时候经常提起一个孩子，没说名字，至于失踪，我也是后来才听说的——怎么，林顾问对小远的事很感兴趣？”
林辰被他看得微微一滞，手指不自觉地摩挲着杯沿，眼神闪了闪，很快又恢复了温和的模样：“也不是感兴趣，就是觉得可惜。那孩子听说很聪明，沈玥还特意教他画画，没想到后来就没消息了。对了，沈警官，你们查地下室这么久，有没有查到什么线索？赵静那边最近好像很紧张，昨天还找我问‘要不要配合警方’，我都没敢乱回答。”
他故意岔开话题，想避开“小远”的疑问，沈砚却没打算放过这个机会。他身体微微前倾，压低声音，直接抛出了关键问题：“线索倒是有一点，就是不知道林顾问有没有听过一个词——‘红房子’？”
“红房子？”林辰的脸色瞬间变了，刚才还温和的笑容僵在脸上，端着咖啡杯的手甚至晃了一下，褐色的咖啡溅出几滴，落在桌面上。他下意识地避开沈砚的目光，拿起纸巾擦了擦桌子，声音比刚才低了不少：“‘红房子’？没听过啊，是不是孩子们编的童话？福利院的孩子有时候会自己编一些奇怪的名字，比如‘会说话的树’‘藏糖果的墙’，可能是你们误会了。”
“误会？”沈砚看着他慌乱的样子，心里已经有了答案——林辰不仅知道“红房子”，还怕被人提起。他继续追问，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可我们查到，‘红房子’和建国矿业有关，还和陆明的失踪有关。林顾问常年在福利院，又和赵静走得近，真的一点都没听过？”
林辰的脸色彻底白了，他猛地抬起头，眼神里没了之前的温和，反而带着一丝慌乱和警惕：“沈警官，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我只是个心理顾问，负责孩子的心理疏导，建国矿业、陆明的失踪，这些事和我没关系，我怎么会知道？”
“没关系就好。”沈砚没再逼问，反而往后靠在椅背上，恢复了平静的神色，“我就是随口问问，毕竟林顾问接触孩子多，说不定能从孩子嘴里听到些我们没注意的事。如果后续有需要，可能还要麻烦林顾问多配合。”
林辰松了口气，端起咖啡喝了一大口，像是在掩饰自己的紧张：“配合警方是应该的，只要能帮到孩子，帮你们查清真相，我肯定尽力。对了，沈警官，陆警官呢？今天没和你一起？”
“他去查别的线索了。”沈砚没细说，拿起咖啡喝了一口，目光扫过林辰放在桌下的手——那只手紧紧攥着手机，屏幕亮着，似乎在犹豫要不要打电话。
两人又聊了几句无关紧要的话，林辰明显心不在焉，频频看手表，没过多久就借口“要去福利院给孩子做心理辅导”，匆匆结束了见面。
沈砚看着林辰快步走出咖啡馆，直到他的身影消失在街角，才拿出手机拨通了陆时的电话。电话刚接通，他就开门见山：“陆时，林辰有问题，他知道‘红房子’，还特意试探我沈玥和小远的事。”
“什么？”陆时的声音在电话里很激动，“他怎么会知道小远？阿鬼说小远失踪后，福利院根本没人敢提！”
“所以他肯定和赵静、建国矿业是一伙的。”沈砚的声音沉了下来，“刚才我问‘红房子’，他脸色瞬间就变了，还说没听过，明显是在撒谎。而且他知道沈玥和小远走得近，说明沈玥当年的死，他很可能也参与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几秒，然后传来陆时咬牙的声音：“这个林辰，一直装好人，原来也是个帮凶！沈哥，现在怎么办？要不要直接盯着他？”
“暂时不用，现在没有证据，打草惊蛇反而不好。”沈砚看着窗外，林辰刚才坐过的位置，咖啡还剩下半杯，桌面的咖啡渍还没干，“你继续查矿场的线索，尤其是2019年小远失踪前后的记录，看看能不能找到林辰和矿场的关联。我这边盯着福利院和林辰，看看他接下来会和谁联系。”
“好，我知道了。”陆时的声音冷静了些，“对了，技术科刚才给我打电话，说昨天拍的黑夹克男人的照片，比对到了建国矿业的一个旧员工，叫老疤，就是你之前说的矿场保安头，手上有案底，2020年因为‘故意伤害’被判过刑，去年刚出来。”
“老疤？”沈砚想起阿鬼昨天说的，赵静在茶馆见的就是老疤，“看来林辰、赵静、老疤，还有建国矿业，都串在一条线上了。‘红房子’应该就是他们的秘密据点，要么在矿场，要么就是地下室的别称。”
挂了电话，沈砚没立刻离开咖啡馆，而是走到吧台，问老板要了一张纸巾，擦了擦林辰刚才坐过的椅子。他注意到，林辰的椅垫上，沾了一根深色的纤维——和他上次在福利院地下室门口看到的，赵静衣服上的纤维一模一样。
他把纤维小心地放进证物袋，心里更加确定：林辰不仅知道地下室的秘密，还去过那里。沈玥的死、小远的失踪、陆明的失踪，还有矿场的童工黑幕，都和这个看似温和的心理顾问脱不了关系。
走出咖啡馆，午后的阳光有些刺眼。沈砚抬头看向福利院的方向，心里暗暗下定决心：不管林辰背后的势力有多强，他都要查到底——为了沈玥，为了小远，为了所有被伤害的孩子，也为了真相。
而此时，林辰坐在车里，脸色阴沉地拨通了一个电话。电话接通后，他的声音带着一丝慌乱：“沈砚刚才问我‘红房子’了，还有小远和沈玥的事，他好像知道了不少，我们要不要……”
电话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的声音，说了几句什么。林辰听着，脸色慢慢变得狰狞：“好，我知道了，我会处理的，不会让他坏了我们的事。”
挂了电话，林辰发动汽车，朝着建国矿业的方向开去。车窗外的树木飞快后退，像是要把所有的秘密都甩在身后。但他不知道，沈砚已经悄悄跟了上来，隔着一段距离，像一把藏在暗处的刀，随时准备斩断他和背后势力的联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