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禾那通电话像一剂强心针,瞬间激活了死气沉沉的四海货栈。希望虽然微弱,但终究是希望!
“强子!快!按苏记者说的办!”林野几乎是吼出来的,眼睛布满血丝,却燃烧着骇人的光芒,“你带两个人,现在就去!跑遍江城所有的打印店!一家不行就换一家!加钱!加多少都行!务必在明天下午五点前,把标书做出来,送到指挥部!”
“明白!野哥!”强子一抹脸,招呼上两个腿脚最快的兄弟,如同离弦之箭般冲出了货栈。
剩下的兄弟也不用林野再多吩咐,立刻动手收拾狼藉的货栈。扫地,整理被翻乱的货物,归置桌椅……每个人心里都憋着一股气,动作又快又狠,仿佛要把所有的愤怒和不甘都发泄在这劳动中。
林野也没闲着,他把自己关进那间小办公室,重新摊开那份被揉搓得有些发皱的方案草稿。苏禾带来的信息在他脑中飞速旋转——举报信指向孙胖子,凯旋商贸标书报价异常……这些是关键,但如何在标书中巧妙地体现出来,又不至于显得是在恶意攻击对手?这需要极高的技巧。
他提起笔,在方案的最后部分,增加了一段关于“合作企业资质与信誉保障”的说明。他没有直接点名凯旋商贸,而是强调四海注重实际运力与成本核算的合理性,反对任何低于成本的恶性竞价,并隐晦地提及市场存在某些“非正当竞争行为”,承诺四海将始终秉持“诚信、透明”的原则。
写完这些,他仔细检查了一遍,确保措辞严谨,不授人以柄。然后,他将最终定稿的方案小心翼翼地誊抄在一叠新的稿纸上。时间一分一秒过去,窗外天色由暗转明,又渐渐染上暮色。
强子那边一直没有消息传回来。林野的心也随着时间的流逝一点点往下沉。他派了个兄弟去打听,回报说强子他们跑了好几家打印店,不是机器“恰好”坏了,就是老板支支吾吾不敢接活。显然是有人打了招呼,在最后关头卡他们的脖子。
“妈的!欺人太甚!”林野一拳砸在桌子上,墨汁溅了出来,染黑了一小片稿纸。
难道真的要被逼到绝路,连标书都递不上去?
就在他几乎要绝望的时候,办公室的门被猛地推开,强子三人满头大汗、气喘吁吁地冲了进来。强子手里紧紧抱着一个牛皮纸文件袋,脸上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庆幸和愤怒交织的复杂表情。
“野……野哥!搞……搞到了!”强子把文件袋往桌上一拍,喘着粗气道,“最后……最后找到城西一家新开的小店,老板是个愣头青,不怕事,给加了三倍的钱,才……才给印出来的!”
林野一把抓过文件袋,打开一看,里面是装订整齐的标书,还散发着新鲜的油墨味。他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感觉悬在喉咙口的心,终于落回去了一半。
“好!好!辛苦了!”他拍了拍强子的肩膀,目光重新变得锐利,“准备一下,明天一早,我亲自去送!”
然而,他还没来得及高兴太久,第二天清晨,一个噩耗般的消息传来——昨晚,城西那家给他们打印标书的小店,被人砸了!老板被打伤住进了医院,店里一片狼藉。
对方连这最后一点缝隙,都要给他堵死!
林野看着桌上那份孤零零的标书,感觉它像一块烧红的烙铁。他知道,从他拿出这份标书,走向指挥部的那一刻起,就再无退路。迎接他的,将是对方更加疯狂和赤裸的反扑。
这份标书,还能顺利送达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