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反封锁联盟”内部因王副主席的转变而士气大振,凝聚力达到空前高度时,远在大洋彼岸的美利坚,那间用于训练启示者、遍布着最先进模拟设备的地下基地内,却弥漫着一种截然相反的、如同炸药桶即将被点燃的压抑与狂躁。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伴随着金属扭曲的刺耳噪音,打破了训练区的寂静。一台足以承受高强度规则能量冲击的合金标靶,此刻如同被无形巨锤砸中般,整个凹陷下去,表面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冒着缕缕青烟。而造成这一切的麦克,胸膛剧烈起伏,粗重地喘息着,双眼布满了狰狞的血丝,死死地盯着那报废的标靶,仿佛那是他某个不共戴天的仇敌。
这已经不是他今天破坏的第一台训练设备了。
几个小时前,他刚刚通过内部渠道,看完了索菲亚那场充满生命力与希望的直播回放。画面中那片郁郁葱葱的雨林,那些龙国专家与当地人和谐相处的场景,尤其是索菲亚那句铿锵有力的“这就是龙国带来的!这就是真相!”,像是一根根烧红的钢针,狠狠扎进了他的脑子里。
然后,他又收到了关于王副主席在联盟内部会议上彻底转变立场、表示无条件支持林野的简报。
联盟的团结,世界的赞誉,希望的景象……所有这些,都与他和他所代表的理念背道而驰,都像是在无情地嘲笑着他的失败和无能。
“废物!都是一群废物!”麦克猛地转身,一脚将旁边一个装满训练器械的金属柜踹翻,里面的各种奇形怪状的训练用具叮铃哐啷地散落一地。“还有那些搞舆论的白痴!连一个雨林婊子和一个老糊涂都搞不定!”
他的声音嘶哑,充满了不受控制的暴戾。脑海中,不受控制地反复回放着林野的面孔——在雨夜神社外冷漠离开时林野那沉默的身影,在审判室中拒绝指认自己时那坚定的眼神,在联盟会议上沉稳发言时那令人作呕的平静……以及,外界媒体开始越来越多地将“林野”与“希望”、“修复者”这样的词汇联系在一起,而提及他麦克时,却往往伴随着“强硬”、“恐惧”、“失败”之类的标签。
嫉恨,如同最浓烈的毒液,在他心中疯狂发酵、膨胀。
为什么?为什么那个看起来弱不禁风的龙国小子总能得到一切?为什么他麦克,拥有更强大的破坏力,更决绝的手段,却仿佛永远被压着一头?甚至连史密斯博士,最近看他的眼神也变得越来越……冰冷,像是在评估一件工具最后的利用价值。
“啊——!!!”麦克发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狂吼,周身不受控制地爆发出混乱而狂暴的能量波动,暗红色的电弧在他体表跳跃,将附近几台精密监测设备的屏幕瞬间烧毁,发出噼啪的炸响和焦糊味。
他像一头被困在笼中的受伤猛兽,在训练区内疯狂地踱步,摧毁着视线内一切可以摧毁的东西。墙壁上出现深深的爪痕,地面被踩出裂纹,昂贵的训练设施变成一堆堆废铜烂铁。汗水、尘土和他自己因能量反震而渗出的血迹混合在一起,让他看起来狼狈而癫狂。
“林野……林野!!”他一遍遍低吼着这个名字,牙齿咬得咯咯作响,“我要杀了你……我一定要亲手撕碎你……证明我才是对的!我才是最强的!”
基地的监控室内,史密斯博士通过高清摄像头,冷静地注视着训练区内如同台风过境般的混乱景象,注视着麦克那彻底被情绪吞噬的狂躁身影。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没有愤怒,也没有失望,只有一种如同观察培养皿中细菌变异般的纯粹客观。
他抬起手腕,在一个特制的微型终端上快速输入着观测记录:
“Subject: m. cole. Emotional stability index has dropped below critical threshold (15.7). Aggression and paranoia levels exceeding safety parameters. obsessive fixation on target ‘Rewinder’ intensifying. physical output erratic but peak values show 18.3% increase under emotional distress.”(目标:m·科尔。情绪稳定性指数已跌破临界阈值(15.7)。攻击性与偏执水平超出安全参数。对目标‘回溯者’的执念加深。生理能量输出不稳定,但在情绪痛苦下峰值显示增加18.3%。)
记录完毕,他的目光依旧没有离开屏幕上麦克那扭曲的面孔,低声自语,声音冰冷得不带一丝人类情感:
“Emotional volatility has reached optimal catalyst level. Viable fuel for ‘purification protocol’ ignition.”(情绪波动已达到最佳催化剂水平。可作为‘净化协议’点燃的可行燃料。)
在他的计划中,麦克早已不再是一个需要培养的“英雄”或“领袖”,而是一个充满了不稳定能量、可以在特定时刻被引爆、用以最大化摧毁效果的……炸弹。
麦克的理智,正在被疯狂吞噬。而他本人,对此一无所知,依旧沉浸在那毁灭一切的嫉恨与狂躁之中,如同一头被蒙住眼睛、驱赶向悬崖的野兽。
他以为自己在积蓄力量准备复仇,殊不知,他早已成为了别人手中,一枚指向林野与整个联盟的、淬毒的致命箭矢。而这支箭,已然搭上了弓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