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墨禾被握在沈知野手心的手不由得攥紧了,身体不受控制在微微颤抖。
沈知野抬眸,他感知到了她故作镇定下掩饰下的惊慌。
几乎是毫不犹豫,他坐上床沿,把姜墨禾搂到了怀里,嘴里呢喃着道歉:
“对不起,对不起,都是我惹的祸,我下次再也不会让你乱跑了。”
听到沈知野的道歉,靠在他安全有力的臂弯里,听着他胸腔里迸出强有力的砰砰心跳,姜墨禾在这一刻,一直隐忍着的眼泪,再也抑制不住奔涌而来。
在那个又臭又脏的垃圾桶里蜷缩着等待时机逃出宾馆之时,姜墨禾甚至都做好了万一被发现就跟他们同归于尽的准备。
只是命运待她还算不错,让那个清理垃圾的老头,连同着秽物一同将她带出了宾馆,才有了现在能依偎在沈知野怀里的时刻。
“姜墨禾,你平复一下,然后把所有经过,详细跟我说说吧。”
肖巡此刻早已经摒弃了对沈知野的那点怨恨,反倒很快从姜墨禾不同寻常的表现中感觉到这件事有重大隐情在里面,而并非像市局目前掌握到的情况那样。
待姜墨禾平复了好久,他才缓缓轻轻地开口。
“肖警长,能不能麻烦你先出去。她现在很难受,不想现在让她提那些。”
沈知野紧紧拥抱着姜墨禾,感受到怀里的女人那蔓延开来的惊恐情绪之后,他选择再次开口。
但这一次,他的口气是商量的,已经没有了先前的那般傲气和对肖巡的不服气。
“这个案子,现在掌握的情况对姜墨禾很不利,如果我们不趁早在市局警员讯问她之前先了解来龙去脉,很可能会处于被动地位,我要先了解清楚情况,才知道如何着手帮你们。”
肖巡虽然也不想在这种情况下做案情分析,但是时间有限,到时候市局负责案件调查的要是开始着手,他就是有办法也会使不出力气,而现在是黄金时间。
“我没事,缓一下就好。我之所以请求刚刚那个医生帮我继续隐瞒我已经苏醒的事实,也是在等你过来破局。”
姜墨禾擦了擦刚刚因情绪激动突然而至的泪,从沈知野怀里挣脱出来,躺到了一旁的枕头上。
接着她便将自己从到市区后入住宾馆,再到如何和田大婶产生交集,最后又是如何被田大婶算计以及逃脱的整个过程一字不落说了一遍。
临说完之时,她轻轻呼了口气,总算把自己不想回忆的所有暗黑经历全部说出来,反倒让姜墨禾如释重负。
“其实,如果我从宾馆出来后,她没有带人再抓我,那就不会有后面这起重大事故了,只可惜,我低估了人性之恶。”
“姜墨禾,你太极端了,居然能想到用撞车的方式来摆脱那伙人。”
肖巡听完,倒吸了几次凉气,并不认同姜墨禾的做法。
而一旁的沈知野早已经无声地拳头攥紧,手背上表筋都隐忍到凸出。
“肖巡,你无法体会,那种被几个人疯狂诋毁我是个精神病,然后周围不明真相的吃瓜群众还信以为真,并且纷纷避开我时的那种绝望。
真的,就如同走进了精神病院,只有我一个正常人,但是无论我如何解释证明,我所有的辩解,都只是在加固别人眼中的“病情”。
说实在的,我当时真慌了。
我如果不想办法逃脱,我就只有被那几个人公然拖走,然后迎接无底洞的深渊……”
姜墨禾喉头哽咽,她发现她当时都没有这般绝望和无助。
但是回过头去,置身事外再去一想,她反倒感觉到了无边的后怕和委屈。
第一次进城带给她的阴影,足够让她对人性的认识再一次刷新。
“我知道,想要自救,唯一的办法,就是把事情闹大,闹到一发不可收拾,让那几个烂人无法控制局面!”
姜墨禾吸了吸鼻子,说这句话的时候,异常坚定且眼睛有神。
肖巡尔后,点了点头,不由得对姜墨禾竖起了大拇指,
“墨禾,你真的再一次让我对你肃然起敬。你确实不是一般的女孩子!敢想敢做……”
“肖警长,你问完了吗?”
一旁憋着一肚子怒火没处发的沈知野阴沉着脸,突然不悦打断了肖巡的话,
“如果没有其他想说的,我想,你应该可以出去了,我媳妇儿经历了这么大的事,要休息了。”
姜墨禾原本有些压抑的心情,被沈知野突如其来的一声媳妇儿怦然撞到了心门。
她讶然地抬眼看向沈知野,突然觉得有点想笑,又有点想哭,五味杂陈在心里翻涌。
这份被沈知野偏爱着、呵护着的小确幸,在经历了这一场浩劫般的黑暗经历后,让她觉得更加珍贵。
“沈知野,好好跟肖警长说话呀。他是帮我走出困境的贵人,你能跟贵人用这种态度嘛。”
姜墨禾掩饰住心底的那抹情愫,纠正沈知野此时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态度。
“哦!”沈知野不情不愿的收了声,闭上嘴,低着头又凑了过来,握住姜墨禾那只在打吊瓶的手,轻轻给她按摩着手背。
他发现只要肖巡有想表达对姜墨禾任何一丁点除工作以外的感情,他就不受控制想把肖巡赶走。
肖巡倒是没有管沈知野那小孩子一般宣誓主权的示威,反倒是轻笑了一声,继续问道:
“我想知道,你为什么在冲上车子的时候,要抢走那个小孩子,这样做无疑加重了凶险系数;而在撞向车子的瞬间,你为什么又要将小孩子护在身下?”
姜墨禾咬了咬唇,好半晌,才整理好了情绪。
“如果我不这么做,田大婶很有可能会逃脱。而我,就算自己坠入深渊,也要拉她下来。
我不可能放过她,她的孩子在我手里,她就跑不了。
只是,我确实不应该去胁迫一个还没有任何反抗能力的小宝宝,他是无辜的。
这一点,我也是无奈之中做的选择,这也是我为什么要护住他的原因。”
肖巡再次震惊不已,在那种极度危险且紧迫的情况下,姜墨禾居然能如此快速做出这种选择,实属难能可贵。
现在一切真相大白,肖巡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里,他合上本子,看了看眼窗外已经完全黑下来的天色,站起来,温和地道:
“你好好休息养伤,这个案子问题不大,我会全权跟进处理,让那伙人受到应有的惩罚,只是……”
一旁的沈知野见他们正事已经谈完,肖巡却又卖起了关子,顿时又开始不悦地嘟囔:
“肖警长,你只是什么?一次性说清楚,我想让我媳妇儿早点休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