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过整整一天急行军,前行一百多里,到了晚上戌时,大军到达临洮城下。
此时夕阳已经落山,但见这座城池黑黝黝伫立在黄昏中,一些交织明灭的灯火演绎着夜晚的到来,述说着这里的繁荣和安宁,然而今晚这些繁荣和宁静还会存在吗?
子荔骑在马上暗自思忖,突然一个声音响起:“报。”
子荔转头一看,原来是小小,子荔急忙问道:“所报何事?”
小小快速上前几步,单膝跪地,回禀道:“临洮城距此十里,是否继续前进。另外,在临洮城西北、西南五里处各有一座秦军小城,担负着警戒任务,是否需要拔除?”
子荔勒住缰绳,环视了一圈周围严阵以待的将士们,大声下令:“停止前进,原地待命。”
然后,他把目光投向了黑将军,命令道:“黑将军,着你各派五百义渠将士,悄悄摸进两座小城,小小从空中予以配合,然后发起突然袭击,务必全歼守城之敌,千万不要使其发出警戒信号。”
黑旋风大声说道:“末将遵命。”
随后迅速召集五百义渠将士,悄无声息地朝着两座小城摸去。
小小骑着飞马飞上夜空,警惕地观察着四周的动静。
大约一个时辰后,他如一阵疾风般飞奔而至,大声说道:“启禀德乾,全歼守城之敌,没被城内发觉,另外抓获一名俘虏,请德乾定夺。”
子荔点了点头,说道:“押过来。”
小小一拍手,几名士卒便将一名秦兵押到子荔跟前,这名秦兵身材瘦弱,脸上满是惊恐和慌乱,双腿不住地颤抖着。
子荔大声喝问道:“老实交代,姓甚名谁?临洮城内守军多少?主将是谁?”
这名秦兵战战兢兢地答道:“回大王,小的葛颂,城内守军一万五,其中骑兵三千,步兵一万二,守将赵璇。”
子荔接着问道:“城中人口多少?兵力如何配置?”
秦兵赶紧回答:“回大王,城内人口三万,城外西北、西南角城兵力各五百,四个城门每个城门守兵三千,骑兵三千机动。”
子荔又追问:“军中粮草所在何处?”
秦兵说:“在城中的马邑和粮邑。”
子荔再问:“所存粮草多少?”
秦兵低着头,怯生生地说:“小的不知。”
子荔挥了挥手:“带下去。”
然后,子荔转过头来对众人说道:“各位将士,此乃我军第一次攻城,希望众将士奋勇杀敌,开个好头。”
姬墨上前一步,抱拳说道:“请示德乾,士卒经过一天跋涉,非常疲惫,能否明天一早发动攻击?”
子荔皱眉答道:“所谓夜长梦多,一旦被秦军发觉,难度就会成倍增加,我军伤亡人数也会大幅增加。传令三军,人衔枚、马衔嚼,不点火把,不发声响,迅速完成对临洮城的严密合围,今夜子时发起攻击。”
众将领命而去,各自开始安排部署。
将士们迅速行动起来,整个队伍像一条无声的暗流,悄无声息向临洮城逼近。
不一会儿,西羌大军就完成对临洮城的严密合围。
一个时辰转眼即逝,子荔一虎当先,流星般翱翔于夜空之中。
他手中的火箭如一道火蛇,嗖一声射向守城的秦兵,小小骑在飞马上,紧紧跟上。随着姬墨一声令下,士卒万箭齐发,那密密麻麻的箭雨如同乌云一般,遮天蔽日向城墙上的秦兵扑去。
守城的秦兵还沉浸在梦乡之中,突遭袭击,顿时乱作一团。
一名秦兵惊恐地大声喊道:“敌袭,预警。”
随后,城中响起急促的钟声和呜咽的号角之声,在夜空中久久回荡。
此时,西羌士卒突然点亮火把,那熊熊燃烧的火把犹如一道道火龙照亮夜空,整个临洮城被围得铁桶一般,守城秦兵大惊失色,呆若木鸡。
守城大将赵璇仓促间披挂上阵,他登上城楼,向四面一看,不由大吃一惊,大声喝问道:“哪里突然冒出这么多敌人,怎么一点预警都没有?”
下面的士卒战战兢兢,没有一人敢回答。
赵璇怒目圆睁,大声吼道:“公孙离,马上组织反击,后退者斩。”
公孙离面容冷峻,手持长剑大声命令道:“秦国的将士们,拿起你们的武器,对来犯之敌予以迎头痛击。”
随后,一批秦兵手持武器,匆匆忙忙走上城墙,然而他们还没来得及站稳脚跟,就被如雨的箭矢射成了刺猬。
又一批秦军仓促上前,但在西羌强大的攻势下,他们就像飞蛾扑火一般,前赴后继地不断倒下。
此时投石车也开始发挥威力,一块块巨大的石头飞向城内,随着一声声巨响,城墙危如累卵,砖石纷纷坠落。
秦军也堪称训练有素,经过短暂的慌乱后,他们立即组织有力的反攻。
只见临洮城内,靠近城墙边的兵营里,一座座箭塔开始向外射出毒箭,一台台投石机上的巨石呼啸着向城外砸去,西羌人马纷纷倒地。
有的战马被巨石砸中,惨叫嘶鸣;有的士卒被箭簇射中,痛苦地在地上翻滚。
子荔一见,对小小喊道:“重点打击箭塔和投石机。”
小小弯弓搭箭,一支支利箭如闪电般射向那些正在操作投石机和箭塔的秦兵,秦兵毫无防备,纷纷倒地。
子荔随后驱动灵虎,对准城墙上的秦兵,一个俯冲飞掠而下,灵虎口中喷出的烈焰,犹如一条长长的火龙,瞬间将城墙上的秦兵吞噬。
那些正在抵抗的秦兵,突然浑身燃起大火,他们奔跑着,哀嚎着,扭动着,景象惨不忍睹。
许多秦军顿时吓破了胆,其中一名士卒惊恐地大声喊道:“这哪里是人,这是天神,是天神在惩罚我们啊。上次我们就是被这只飞虎打败的。”
话还没说完,噗,一支利箭射来,他惊恐地大睁着双眼,头一歪栽倒在地。
在弓箭的掩护下,攻城车迅速推向城门,羌族士卒喊着口号:“一二,嘿呦,一二,嘿呦。”
攻城车如一头凶猛的野兽,狠狠地撞击着城门。
公孙离一看城破在即,大声喊道:“将军在此固守待援,末将率三千精骑杀出重围,前去绵竹求援。”
赵璇无计可施,只得点头答应:“将军保重…急盼佳音。”
公孙离二话不说,骑上战马,打开城门,如闪电般向城外冲去。
这时,秦国的骑兵刚一冲出,突然被黑旋风拦住去路。
双方短兵相接,一场恶战随之展开。公孙离手持长戟,奋勇冲杀,许多西羌士卒纷纷落马,秦军士气大振,挥舞着长戟,呐喊着向西羌士卒刺来。
黑旋风一见,拍马迎上前去,一把九环大刀挥得呼呼山响,与公孙离厮杀在一起。
西羌士卒不甘示弱,他们挥枪阻挡,枪尖与长戟碰撞在一起,发出乒乒乓乓的声音。
黑旋风越战越勇,他豹眼圆瞪,大喝一声:“将他们围住,一个也不许逃脱。”
西羌士卒越聚越多,许多秦兵陷入重围后,被分散包围起来。
城门外成了屠戮之地,随着战斗的继续,秦兵寡不敌众,在西羌士卒的猛烈攻击下,人仰马翻,越来越少。
而黑旋风始终咬住公孙离,不让他有一点分身之法,其余西羌士卒紧紧将秦军包围起来。
突然一箭射来,公孙离的战马悲鸣一声,中箭倒地。
公孙离飞跃而下,正待反击,许多西羌士卒手持枪戟,将公孙离团团包围,公孙离向左冲,西羌士卒向左聚拢,他向右突围,西羌士卒向右涌来。
黑旋风大喝一声:“公孙离,还不束手就擒?”
“哈哈,做梦去吧。”
黑旋风再不搭话,拉弓射箭,嗖一声射中公孙离的小腿,公孙离腿子一软,单膝跪地。
他手拄长剑,挣扎着想站起来,黑旋风又一箭射来,公孙离另一条小腿中箭,然后噗通一声跪在地上。
黑旋风大声喊道:“给我绑了。”
正在这时,轰一声巨响,城门被撞开,安子率领骑兵一拥而入,如同一股黑色的旋风,势不可挡。
双方你来我往,互不相让。怎奈秦兵都是步兵,而且分散到四个城门,经过前面的攻城之战,已经折损一半。
随着西羌骑兵源源不断地涌入,秦兵终于寡不敌众,纷纷溃逃,安子率兵紧紧追赶。
另外一边,攻城车久攻不下,只见丹举起一把八磅大锤,连续挥出一十二锤,城门被砸开一个大洞,随后攻城车连续撞击,终于将城门攻破,丹手举大锤,率领羌族大军一拥而入。
不多时,另外两个城门也先后被攻破,西羌骑兵展示出连续作战、英勇顽强的作风,一鼓作气驱赶着秦兵,秦兵奔逃着,哀嚎着,脸上满是恐惧和绝望。
西羌士卒心里憋着一口气,这口气是西羌各族长期被杀戮被掳掠被奴役的总爆发,是对秦国暴行的总呐喊,是对秦国历史的总清算。
于是一座座房屋被点燃,熊熊大火在城中燃烧,照亮了整个夜空。一个个生命被杀戮,鲜血染红了街道。
人们狼奔豕突,惊慌失措,整个临洮城处于一片刀光剑影和火海之中。
喊杀声、惨叫声、哭喊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这座城池的上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