戈尔东的“黑市外交”效果立竿见影。“矿业安保公司高价收购变异怪物头颅”的消息,如同病毒般在下巢的阴影世界里疯狂传播。对于在生存线上挣扎的帮派分子而言,紧俏的粮食和药品是难以抗拒的诱惑。尽管将信将疑,但在饥饿和贪婪的驱使下,一些胆大(或走投无路)的帮派开始将目光投向了那些他们平时避之唯恐不及的、位于“锈水”矿区边缘的诡异地带。
最初的几天,赫斯塔斯工业园后门,“独眼”杰森设立的“收购点”门可罗雀。杰森百无聊赖地坐在一个板条箱上,打磨着他的匕首,脚边堆着几袋作为样品的合成粮。他时不时抬头张望一下寂静的峡谷,嘟囔着:“戈尔东中士这法子能行吗?别是忽悠老子在这喝西北风……”
然而,就在第三天黄昏,事情迎来了转机。一个浑身是血、一瘸一拐的瘦小身影,拖着一个脏兮兮的麻袋,鬼鬼祟祟地摸到了后门附近,脸上写满了惊恐和侥幸。
“喂……喂!是……是收‘货’的地方吗?”声音颤抖得厉害。
杰森一个激灵跳了起来,按捺住兴奋,努力板着脸,模仿着戈尔东教他的那种“道上大哥”的腔调:“废话!货呢?亮出来瞧瞧!”
那个小混混(看样子是某个小帮派的最底层成员)哆哆嗦嗦地解开麻袋口,一颗头颅滚了出来——肤色是一种不健康的惨白,头发稀疏得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五官扭曲,似乎死前经历了极大的痛苦。最引人注目的是,它的额骨异常凸起,嘴巴不自然地咧开,露出尖细的牙齿。
“我……我们在三号废矿坑下面……碰到一伙人,他们……他们不对劲!眼神直勾勾的,力气大得吓人!”小混混语无伦次地描述着,“我们死了好几个兄弟……好不容易才砍翻这一个……这、这算‘怪’吗?”
杰森强忍着恶心和一丝寒意,用一根小棍扒拉着头颅,仔细端详。“嗯……”他故作高深地沉吟着,其实心里也没底,只能严格按照戈尔东的“傻瓜式”标准来评判:“没毛,合格!长得也够丑,够怪!”他一挥手,从脚边拎起一袋五公斤装的合成营养膏和两瓶基础消毒水,扔给那小混混:“喏,你的了!下次弄到更怪的,比如……胳膊腿儿多的,价钱翻倍!”
小混混接过粮食和药品,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千恩万谢,仿佛捡回了条命,连滚带爬地消失在了暮色中。
这笔交易,像是一颗投入死水潭的石子,激起了巨大的涟漪。消息迅速传开:“那帮人真收‘怪头’!真给粮食!”怀疑变成了疯狂。为了生存和利息,下巢的帮派们彻底红了眼。
接下来的日子,工业园后门变得“热闹”非凡。几乎每天都有不同帮派的人,带着各种血淋淋的、特征各异的头颅前来交易。场面变得如同一个扭曲的黑市。
杰森成了最忙碌的人。他面前摆开了一排脑袋,他得像鉴宝专家一样逐一“品评”。
*“这个不行!有头发!虽然少了点,但不符合标准!下一个!”
*“这个……嗯,没毛,但长得太普通了,跟饿死的流浪汉没啥区别!半价!”
“哎哟!这个可以!你看这一嘴的獠牙!一看就不是正常人!给足量!”
*有一次,一个帮派分子兴冲冲地扛来一个明显是变种人(可能是受辐射影响)的头颅,毛发旺盛,肌肉虬结。杰森看了一眼就怒了:“你他妈糊弄鬼呢!这毛比老子还多!滚蛋!”
柯西金在指挥部里,通过杰森身上隐藏的摄像头和麦克风,实时观看着这出荒诞剧,并记录着数据。他一边分析着头颅的生物特征(虽然大部分只是被污染或畸变的人类),一边监听帮派分子交谈中透露的信息。
“铁颚帮在七号通风井损失了半个小队,他们说下面的人会像壁虎一样在墙上爬!”
*“黑爪帮声称他们用炸药炸塌了一个‘巢穴’,里面全是这种没毛的怪胎!”
*“血匕帮和剃刀党为了抢一个‘四只手的’脑袋,在废弃精炼厂火并,同归于尽了!”柯西金冷静地向卡尔汇报:“上校,计划生效了。帮派武装和基因窃取者的低级宿主爆发了激烈冲突,有效干扰了它们的活动。不过,从描述看,基因窃取者已经开始出动更高级的形态了。”
卡尔“继续关注”
瑞贝卡-77则对收集到的生物样本充满了科研热情,她几次想偷偷拿几个头颅回实验室分析,都被戈尔东坚决阻止了。
*戈尔东:“姑奶奶!你消停点!咱们现在是‘收破烂的’,不是开生物研究所的!你把这玩意儿切开了,万一里面蹦出个小虫子把咱们都感染了咋办?”
*瑞贝卡据理力争:“欧姆尼赛亚的荣光需要知识的积累!这些样本可能包含关键信息!”
*最终妥协方案是:瑞贝卡只能对头颅进行无损的外部扫描和取样,严禁解剖。
这场由戈尔东导演、杰森主演、514团幕后操控的“狗咬狗”大戏,在“哨兵”世界的底层轰轰烈烈地上演着。它成功地激化了帮派与基因窃取者之间的矛盾,为514团争取了宝贵的时间,也让他们对敌人的情况有了更直观的了解。
然而,无论是卡尔还是柯西金都清楚,这种靠利益驱动的混乱局面是不可持续的。基因窃取者绝不会坐视自己“人”被大量猎杀,它们必然会采取更猛烈、更狡猾的反击。而一旦帮派们发现代价过于惨重,或者基因窃取者拿出更具诱惑力的条件,这把“借来的刀”,很可能就会调转刀口。
暂时的混乱之下,更大的风暴正在悄然积聚。514团的“饿狼争食”计划,不知道还能为自己争取到多少主动权,严峻的考验可能就在不远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