凤凰泣血化泪为金。
这只存在于最古老神话中的传说。
君临渊的心脏在那一瞬间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攥停了。
他的目光死死锁着那颗在万年寒玉床上滚动了一圈、最终静静躺下的金色泪珠。
它并不大，只有米粒般大小。
却完美无瑕，通体流淌着仿佛由太阳核心凝炼而成的璀璨金光。
它不像是一滴泪。
更像是一颗承载了一个纪元所有悲伤与荣耀的神格结晶。
君临渊伸出手，指尖因极致的紧张而微微颤抖。
他小心翼翼地将那颗尚有余温的金色泪珠拈了起来。
-
很重。
远超同等体积的黄金。
一种厚重、古老、沧桑的气息从那小小的泪珠中散发出来，让君临渊的灵魂为之悸动。
这不是什么祥瑞。
他能感觉到那泪珠之中蕴藏着一股足以让神魔都为之动容的无尽悲恸。
她在梦里究竟经历了什么？
就在这时。
寒玉床上那长长的睫毛又一次颤动。
凤千羽缓缓睁开了眼睛。
君临渊呼吸一滞。
那双他看过无数次的暗红色眼眸变了。
眼底深处不再是纯粹的暗红。
而是多了一抹无法忽视的璀璨金色。
那金色如同两轮小小的太阳在血色的星云中缓缓燃烧、旋转。
高贵、威严，又带着一丝洞穿万古时光的深邃与苍凉。
她的目光起初有些茫然，仿佛刚从一个太过遥远的梦境中醒来，还没有找回自己的坐标。
但很快那双金红交织的眸子就清晰地倒映出了君临渊那张写满紧张与担忧的俊美脸庞。
“君临渊……”
她的声音有些沙哑，像是许久没有说过话。
-
“你醒了！”
君临渊那颗悬着的心终于重重落下。
他一把将她紧紧拥入怀中。
那力道之大仿佛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里。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他急切地问着，神识已经一遍又一遍地在她体内扫过，生怕留下任何一丝隐患。
凤千羽靠在他温暖而坚实的胸膛上，听着他那沉稳有力的心跳，混沌的意识才一点点回笼。
她能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前所未有的，强大。
经脉中奔腾流淌的不再是单纯的灵力。
而是一种金红为底、夹杂着一丝丝灰色毁灭气息的崭新力量。
每一寸血肉、每一个细胞都充满了爆炸性的活力。
仿佛只要她一个念头就能让这座万载冰山化为齑粉。
“我没事。”
她摇了摇头，从他怀里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抬起手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眼角。
那里很干爽。
但那种撕心裂肺的悲伤感觉却依旧残留在她的灵魂深处。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她蹙着眉努力回忆着。
君临渊摊开手掌，将那颗金色的泪珠递到她的面前。
“你哭了。”
凤千羽看着那颗散发着璀璨光芒的金色泪珠愣住了。
梦境的碎片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涌入了她的脑海。
-
那不是她的记忆。
而是一段被烙印在血脉最深处的太古遗梦。
-
她看到了。
看到了一片破碎的星空。
无数巨大到难以想象的神魔尸体如同漂浮的星辰尘埃在冰冷的虚空中静静陈列。
天空在燃烧。
大地在悲鸣。
一个穿着暗红色帝王战甲、身姿孤傲而决绝的女子静静悬浮在天地的中央。
她看不清那女子的脸。
却能清晰地感受到她身上那股与自己同出一源的霸道血脉。
和那足以压垮整个宇宙的无尽孤寂。
在她的面前是一个巨大到足以吞噬整个世界的灰色漩涡。
漩涡之中传出亿万生灵绝望的哀嚎和亵渎一切的混沌呓语。
帝凰抬起了头。
她没有再去看那已经被彻底污染、无可救药的世界。
而是看向了虚空的某个方向。
凤千羽能感觉到那道目光穿透了无尽的时空与因果。
看到了她。
看到了她这个无数纪元之后最渺小的血脉后裔。
然后她笑了。
那笑容里有欣慰、有期许，但更多的是一种无法言说的决绝与托付。
她张开双臂化作一道焚尽万古的金红色流光，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个灰色的毁灭漩涡。
“以我真身，筑不朽之墙。”
“以我帝魂，立永恒之狱。”
“此界，当……万世，长存……”
-
“轰——！”
当最后一个音节落下的刹那。
一场创世级别的大爆炸发生了。
凤千羽的意识被瞬间弹出了那段血脉记忆。
但那毁天灭地的一撞。
和那源自灵魂本源的巨大悲恸却化作了一滴金色的眼泪从她的眼角滑落。
-
“第一代……帝凰……”
凤千羽喃喃自语，声音带着一丝她自己都未曾察觉的颤抖。
她终于明白了。
自己血脉中那股噬神的力量从何而来。
也终于明白了那只灰色的巨眼为何在最后会那般震惊与忌惮。
因为它们是宿敌。
是从太古洪荒时代就不死不休的死敌！
君临渊静静地听着她的叙述，那双紫色的眼眸中风暴在汇聚。
“天机阁。”
他吐出了三个字，冰冷而充满杀机。
“他们就是那个域外邪物的走狗。”
-
“他们，不是走狗。”
凤千羽抬起头，那双金红交织的眸子里燃起了两簇冰冷的火焰。
“他们是钥匙。”
“是，那东西，留在这个世界，用来，打开‘永恒之狱’的，钥匙！”
她从寒玉床上站了起来。
一股比之前强大了不知多少倍的恐怖气息从她那看似纤细的身体里轰然席卷而出！
整个冰心窟都在这股气息下瑟瑟发抖。
“它说，要让我的世界，付出代价。”
凤千羽看着自己白皙的掌心，一簇金红之中夹杂着灰色毁灭电芒的火焰凭空升腾而起。
她笑了。
笑容绝美，却又充满了比万载玄冰还要刺骨的寒意。
“那就在它真身降临之前。”
“我先把它的钥匙一根一根全部折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