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主府。
苏锦望着那艘归来的“云梭”级登陆舰,对身旁的光影吩咐道。
“白后,接下来的接触与情报整理,就交给你和李一了。”
“遵命,吾主。”
白后微微欠身。
“请您安心调养。”
苏锦颔首,转身步入静室,开始梳理体内的伤势。
接下来数日,无限城静默地悬浮于蔚蓝的大海之上。
它如同一尊远古的神只,俯瞰着这片陌生的世界。
政务大厅内,一场特殊的“问询”正在进行。
沃吉、拉兹洛和老哈克三人,早已从最初的惊骇中回过神。
他们沐浴更衣,吃上了这辈子都未曾想象过的精致食物。
被安置在舒适得如同王宫的房间里。
面对那些前来问话的人。
他们心中的恐惧,已不知不觉被混杂着敬畏的好奇所取代。
三人几乎是有问必答,毫无保留。
从“蔚蓝摇篮”这片海域的传说,到“飞跃群岛”的领主巴布子爵。
从无处不在的“海神殿”,到那些神秘高傲的奥术师。
这些零碎的情报。
被白后庞大的数据核心迅速捕捉、整合、分析。
同时,陌生的音节被拆解为最基础的音素与语法结构。
混乱的口语被归纳为严谨的逻辑。
仅仅一日,一套完整的本土语言数据库便已构建完成。
并通过个人终端,同步给了无限城的每一位领民。
当沃吉再次听到那些“天神”开口,说的已是他们飞跃群岛口音的方言时。
这位饱经风霜的渔夫彻底放弃了所有侥幸,虔诚地跪伏在地。
与此同时,飞跃群岛,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那片悬于天际的大陆,如同一块压在所有人头顶的巨石。
最初的几日,恐慌在岛屿间蔓延。
末日的流言四起,无数人冲进海神殿祈祷。
更多的人,则在绝望中试图驾船逃离这片被阴影笼罩的海域。
主岛,巴布子爵的府邸。
经过几日不眠不休的弹压,巴布子爵总算勉强控制住了局面。
他那本就稀疏的头发,此刻更是岌岌可危。
“两位。”
巴布子爵用手帕擦着额头的汗,看着客厅里的另外两人,
“现在岛上的骚乱总算是按下去了,可……可天上的那个,我们到底该怎么办啊?”
他左手边,坐着一位身穿蓝色星纹长袍的中年人。
他叫瓦勒里,是奥术塔常驻飞跃群岛的代表。
负责监察元素潮汐,顺便收取那笔不菲的“元素稳定维护费”。
瓦勒里端着一杯飞跃群岛特有的果子酒,神情倨傲。
“怎么办?子爵大人,您是在问我,还是在问你自己?”
“我的职责是维持元素的稳定,不是去处理一块浮在天空的东西。”
“可那不是什么东西!那是一整片大陆!”巴布子爵的声音都变了调。
“所以呢?”
瓦勒里瞥了他一眼,
“我已经将此事上报王国总塔。稍后,我就会搭乘最快的船返回王国。很快,这片地方……就不归我管了。”
巴布子爵差点一口气没上来,憋得满脸通红。
他只能求助地望向另一边。
那里坐着一位身穿海蓝色祭祀袍的老者,他是飞跃群岛海神殿的主祭,瑟隆。
瑟隆主祭闭着眼,手中摩挲着一串由深海珍珠制成的念珠,神情肃穆。
“此乃神之警示。”
他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种空洞的回响,
“凡人犯下的罪孽,触怒了海神。那悬于天际的,便是海神即将降下的惩戒。”
“我等唯有日夜祈祷,献上最虔诚的祭品,方能求得海神宽恕。”
“祈祷?献祭?”
巴布子爵快哭了。
“主祭大人,我都快把府里的金盘子拿去熔了当祭品了!可天上的大家伙动都不动一下啊!”
“万一……万一它哪天不高兴,掉下来怎么办?”
“我们这岛上的人,有一个算一个,都得变成肉泥!”
“亵渎!”
瑟隆主祭猛地睁开眼,浑浊的眼睛里透着狂热。
“那是神罚,我等凡人坦然受之,方能洗刷罪孽,死后魂归海神神国。”
“我不想死啊!”巴布子爵发出哀嚎。
“庸俗的凡人。”
瓦勒里轻哼一声,抿了一口酒。
正当他想继续说什么时。
一名卫兵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
他脸上血色全无,嘴唇哆嗦着,话都说不利索。
“混账东西!谁让你闯进来的!
”巴布子爵正愁一肚子火没处发,当即怒喝。
“大……大人……不……不好了……”
卫兵指着外面,声音有些变了形。
“天上的……天上的……它……它动了!”
“什么?”
巴布子爵、瓦勒里和瑟隆主祭三人同时一僵。
他们顾不上其他,疯了一般冲出府邸,来到庭院中。
然后,他们看见了。
那片静悬了数日的庞大陆地,此刻正在缓缓下降。
它下降的速度并不快,甚至可以说是缓慢。
但对于地面上的人来说,那种视觉上的压迫感,却比它凭空出现时还要恐怖百倍。
仿佛整片天空都在朝着他们坍塌下来。
大陆底部的巨大岩层上,那些他们完全无法理解的巨大符文。
正一个个亮起,散发着沉凝厚重的光辉。
原本被其笼罩的阴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扩张,吞噬着海面上的最后一缕天光。
空气变得粘稠,庭院里的风都停了,万籁俱寂。
“它……它真的要掉下来了……”
巴布子爵双腿一软,瘫倒在地,脸上满是绝望。
“不可能…怎么这么快……”瓦勒里这位高傲的奥术师,此刻也面无人色。
瑟隆主祭则是跪倒在地,身体筛糠般抖动着,嘴里反复念叨着。
“神罚……神罚降临了……”
“海神……抛弃了我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