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逸站在火山口边缘，手里的扫描仪屏幕还在闪着红光。他没说话，只是把天线又往岩缝深处探了半寸。信号比刚才强了一点，脉冲频率也更稳了。
陈梦瑶蹲在他旁边，手里拿着记事本，上面画了几道线。“左边那个坑你已经测过三次了，数据一样。”她说，“没必要再跑一趟。”
“不一样。”苏逸低头看仪器，“刚才的波动是断断续续的，现在连上了。就像……呼吸顺了。”
他把玉片从胸口拿出来，贴在仪器背面。温度一碰上金属壳，屏幕立刻跳了一下，那条波形猛地拉高，持续两秒后回落，接着又重复之前的节奏。
“它在回应。”陈梦瑶盯着看了几眼，“不是被动发热，是主动传信号。”
“对。”苏逸收起玉片，“我们之前以为它是被藏起来的，其实不是。它是醒着的，一直在等。”
科考队的技术员在后面喊了一声：“电池只剩百分之二十了！这地方太热，散热不行，再用下去主板要烧。”
苏逸回头看了眼。张工正蹲在地上检查备用电源包，脸色不太好看。“你们真要往里走？”他问，“那边的地表温度已经四百度以上，岩层有裂变迹象，随时可能塌。”
“我知道。”苏逸关掉仪器，重新开机，调出历史记录界面，“但我们不来，它也不会一直等。”
他指着屏幕上一段波形：“看到这个低频震颤没有？每次主信号出现前都会先来这么一下，零点三秒，不多不少。我体内的鼎纹激活前，也有这种感觉。”
陈梦瑶凑近看了看：“你是说，它和你是一样的东西？”
“不完全是。”苏逸摇头，“但它认识我。就像钥匙能开锁，不管锁生锈多久，只要钥匙对，就能转。”
技术员小声嘀咕：“听着像科幻片……”
张工抬手打断他，看向苏逸：“你要进可以，但仪器必须还回来。这是国家财产，不是私人玩具。”
“三天内归还。”苏逸点头，“坏了照价赔，签字画押都行。”
陈梦瑶掏出手机准备拍照留证，张工却摆摆手：“不用了。我相信你一次。但劝你一句，别把命搭进去。”
苏逸笑了笑，没接话。他把扫描仪背好，又检查了一遍登山绳和防烫手套。陈梦瑶站起身，拍了拍裤子上的灰，直接走到他身边。
“你不劝我？”苏逸问。
“劝了有用吗？”她反问，“你决定的事，拦得住？”
“有时候也能听两句。”
“那我现在说——别死在里面。”
“尽力。”他说完，转身朝岩缝走去。
地面越来越烫，鞋底踩上去有点软。苏逸一边走一边打开仪器，每隔五米就停下来测一次。信号强度逐渐上升，到第七次测量时，屏幕上的曲线已经变成一条连续的高峰。
“快到了。”他说。
陈梦瑶抬头看前方。一道窄窄的裂口横在山体侧面，像被刀劈开的一样。风从里面吹出来，带着硫磺味和一股说不清的焦臭。
“这缝不对劲。”她说，“自然形成的不会这么直。”
苏逸用手电照进去。岩壁光滑得不像石头，倒像是浇铸出来的。他伸手摸了下，指尖传来一阵麻，像是静电打了一下。
“里面有能量流动。”他收回手，“不是地热。”
他把玉片贴回胸口，往前走了几步。刚靠近裂缝入口，玉片突然发烫，几乎烫手。同时，扫描仪发出短促的滴滴声，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信号锁定，源距约八十米，深度未知**。
“找到了。”苏逸低声说。
陈梦瑶立刻拿出笔，在本子上记下坐标。她画了个圈，标上“S-3”，然后抬头：“八十米不算远，但要是里面有干扰，通讯会断。”
“我知道。”苏逸调整天线角度，让信号保持稳定，“如果十分钟内我没动静，你就撤。”
“我不走。”
“这不是商量。”
“也不是命令。”她看着他，“你要死在里面，我也得知道是怎么死的。”
苏逸盯着她看了两秒，最后点点头：“行。但我说撤，你就动。”
他再次启动仪器，沿着裂缝往里走。岩壁越往里越窄，走到三十米处时，只能侧身通过。空气变得闷热，呼吸都有点费力。
“温度六百度。”他看了眼仪器读数，“防护服最多撑五分钟。”
“那你别久留。”陈梦瑶跟在后面，“拿到数据就退。”
又往前走了十几米，前方出现一个拐角。苏逸停下，把扫描仪举到前面。屏幕上的信号强度突然飙升，数字疯狂跳动，最后定格在一个峰值。
“就是这儿。”他说。
拐角后面是个小型空腔，直径不到五米，地面有一圈凹槽，形状像花瓣。正中央放着一块黑色石板，表面布满刻痕。那些纹路歪歪扭扭，但某些转折的角度让他心里一紧——和他体内鼎纹的走向几乎一致。
“这东西……”陈梦瑶走近两步，“不是天然的。”
苏逸没回答。他蹲下，把手伸向石板。离表面还有十厘米，皮肤就开始刺痛。他咬牙继续靠近，指尖刚碰到边缘，玉片猛地一烫，整个人像被电流击中，膝盖一软差点跪下。
“苏逸！”陈梦瑶一把扶住他。
“没事。”他喘了口气，“它认出我了。”
扫描仪自动开始记录数据。屏幕上，那条脉冲信号越来越强，频率也开始变化，从原来的规律跳动，变成一种类似心跳的节奏。
“它在交流。”陈梦瑶盯着看，“不是机器信号，是有意识的。”
苏逸伸手按住胸口，感受玉片的温度。它不再只是发热，而是有节律地起伏，像在回应什么。
“断因果鼎不是丢了。”他慢慢站起来，“是被人封在这里。它一直在等我来解。”
“你怎么确定？”
“因为它现在不叫了。”他看着石板，“刚才一路都在提醒我，靠近之后反而安静了。说明目标达成，接下来该我动手。”
“怎么动？”
“吞了它。”他说，“《九鼎吞天诀》能吞噬万物精华。既然它是同源之力，那就让它回归。”
陈梦瑶皱眉：“可你上次用断因果，差点失忆。现在强行融合，脑子受得住？”
“不受也得受。”苏逸把扫描仪递给她，“帮我记着时间。十分钟，不管有没有结果，我都出来。”
他脱下手套，深吸一口气，双手按向石板。
刚接触的瞬间，整块石板亮了起来。那些刻痕泛出暗红色的光，顺着纹路蔓延，像血管一样搏动。苏逸感到一股力量顺着掌心往上冲，直奔识海。
他闭上眼，运转功法。融兵鼎最先响应，紧接着是御兽、焚元、镇魂……一尊尊青铜鼎在血脉中苏醒。当第七鼎掌雷劫震动时，他听到脑子里有个声音——
“等你很久了。”
身体开始发烫，骨头像是被重新锻造。他咬紧牙关，不让声音漏出来。外面，陈梦瑶死死盯着手表，手指掐进掌心。
三分钟过去，扫描仪突然报警。屏幕显示能量读数突破上限，设备自动关机。
她抬头看向洞内。苏逸还保持着按压姿势，但身上浮现出一层淡金色的纹路，正随着呼吸明灭。
“苏逸！”她喊了一声。
没有回应。
五分钟后，岩壁开始轻微震动，细碎的石头从顶部掉落。她冲上前一步：“时间到了！出来！”
里面的人依旧不动。
七分钟，地面裂开一道细缝，红光从下面渗出。
陈梦瑶抓住他的肩膀用力往后拖。刚拉动一点，苏逸忽然睁开眼。
瞳孔是金色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