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声还在耳边回荡，野兽们停在原地，眼睛像被冻住一样。
苏逸没时间想这声音从哪来。他只知道现在是唯一的机会。
右肩的伤口裂得更深了，血顺着胳膊往下流，手指都有点发麻。他咬牙站直身体，左手撑着地面，把体内那股热流强行压下去。窃运鼎在他血脉里转了一圈，把刚才钟声震散的气劲重新聚拢。
“林羽！”他喊了一声，声音沙哑，“退到我后面去！”
林羽趴在地上，脸色发白，嘴里还含着一口血。听见声音，他抬手抹了下嘴角，慢慢往后爬了几步，靠在一块石头上。
苏逸没再说话，双手猛地拍向地面。
融兵鼎瞬间激活，掌心温度骤升。脚下的青石和断掉的旗杆开始发红，像是被火烤透的铁块。几秒后，那些碎石和木头全化成了暗红色的金属液体，接着“嗖”地一声弹起，在空中拉出几十根尖刺，密密麻麻地插在前方五米处，形成一道半弧形的屏障。
第一排扑来的黑豹直接撞上去，脑袋被穿了个洞，抽搐两下就不动了。
可尸体还没落地，绿色幽光从它眼眶里冒出来，四肢又开始抖动。
“果然杀不死。”苏逸低声道。
他眼角一扫，看见那只巨型棕熊已经冲了过来，四条腿踩在地上发出闷响，每一步都让平台震动。它前爪抬起，对着中间那根最粗的铁刺狠狠砸下。
“轰”的一声，铁刺弯了，地面也裂开一条缝。
苏逸往后跳了一步，脚跟差点滑出平台边缘。他回头看了眼林羽：“还能撑多久？”
“符没了。”林羽喘着气，“最后一张用完了。”
“那就别靠符。”苏逸活动了下肩膀，疼得眉头一皱，“靠脑子。”
话音刚落，棕熊再次跃起，整个身子像座小山压下来。
苏逸往旁边一闪，同时右手一挥，将地上一根熔化的铁条卷起来甩出去。铁条缠住棕熊的后腿，他借力一拉，自己腾空而起，一脚踹在对方胸口。
棕熊翻了个身，砸倒两头狼。
但这点伤根本挡不住它。它立刻爬起来，脖子上的毛全部竖起，双眼泛起更浓的绿光。
“它们不是自己动的。”苏逸落地时低声说，“有人在控制。”
林羽靠着石头，手指在地上划了几道线：“你看它们的脚步。”
苏逸眯眼一看，果然。不管是狼是熊，每次抬腿落脚的时间都一样，就像被人用同一个开关操控。
“阵法？”他问。
“差不多。”林羽点头，“类似傀儡术，但规模太大，不可能是人亲手控的。应该是寺庙里的禁制自动触发的防御机制。”
“那就说明……”苏逸盯着对面悬崖，“只要我们不靠近庙门，它们就不会一直追？”
“理论上是。”林羽咳了一声，“可我们现在已经在‘范围内’了。”
话刚说完，四周的野兽齐齐低吼，脚步开始加快，围成一个 tighter 的圈。
苏逸深吸一口气，忽然转身跑到那块高一点的岩石上站定。他双臂张开，融兵鼎全力运转，把周围倒塌的树干和碎岩全都吸过来，熔成滚烫的铁水，然后往前一推。
铁水在空中迅速凝固，变成一面三米高的弧形铁墙，横在两人和兽群之间。
几只狼撞上来，毛发立刻烧焦，惨叫着后退。
“暂时挡住。”苏逸跳下岩石，走到林羽身边，“接下来怎么办？”
林羽从怀里摸出一个小布袋，打开一看，里面是些灰褐色的粉末。“驱兽香，老办法了。”他说着，把香粉倒在掌心，用力一搓。
一股辛辣味立刻散开，夹着淡淡的苦涩。
野兽们的动作明显迟疑了一下，鼻子不停抽动，像是闻到了什么讨厌的东西。
“有效。”苏逸抓住机会，“走！贴着崖壁绕过去！”
两人背靠背起身，一步步往左边挪。那里有一段塌陷的石阶，通向更低一层平台，离寺庙正门更近一些。
刚走出不到十步，身后传来巨响。
铁墙被撞开了一个大口子，棕熊带着一群狼冲了出来，速度快得惊人。
“快！”林羽一把推开苏逸。
苏逸踉跄两步，回头看了一眼。林羽站在原地没动，双手快速结印，指尖亮起微弱的青光。
地面裂纹中浮现出几个残缺的卦象符号，虽然不完整，但确实让野兽们的节奏乱了一瞬。
就这一瞬，苏逸反身冲回去，拽起林羽就跑。
两人沿着崖边狂奔，脚下是百米深谷，风刮得脸生疼。野兽在后面紧追不舍，尤其是那只棕熊，每一步都让地面发颤。
眼看就要被追上，苏逸突然停下，转身把手按在地上。
融兵鼎再次启动，他把最后一点力气灌进去，将崖壁上几块松动的大石熔成铁浆，然后猛地掀起。
铁浆倾泻而下，正好砸在棕熊头上。它惨叫一声，前爪捂脸，脚步一歪，滚下了边缘。
其他野兽见状，本能地往后缩了缩。
“它瞎了？”林羽喘着问。
“至少暂时看不清。”苏逸扶着他继续往前，“够我们拉开距离了。”
他们又跑了十几米，终于来到一处相对平坦的石台。这里离寺庙大门只剩二十多步，雾气比刚才淡了不少，破败的屋檐清晰可见。
苏逸靠在墙上，大口喘气。右肩的血已经浸透衣服，整条手臂几乎抬不起来。
林羽也好不到哪去，嘴唇发紫，额头全是冷汗。
“你怎么样？”苏逸问。
“死不了。”林羽咧嘴笑了笑，“就是下次别让我画那么多符，太费血。”
苏逸没笑。他盯着那些还在远处徘徊的野兽，忽然开口：“你有没有发现，它们其实没想真的杀死我们？”
“嗯？”林羽愣了下。
“它们一直在逼我们后退，或者往某个方向赶。”苏逸缓缓说道，“刚才那一串动作，像是在引导我们走特定路线。”
林羽皱眉想了想：“你是说……这些‘镇山傀’不只是守卫，还是‘指路’的？”
“有可能。”苏逸低头看着自己的手，“而且那个钟声，也不是巧合。它出现得太准时了，刚好打断攻击节奏。”
“你是说……庙里有人想帮我们？”
“或者不想让我们死在外面。”苏逸抬头看向寺庙大门，“不管是谁，我们都得进去看看。”
林羽沉默了一会，点点头：“行，但我提醒你一句——这种地方，活人进去了，不一定能活着出来。”
苏逸没接话。他从怀里掏出那块玉片，贴在胸口。玉片温热，和窃运鼎的跳动感一致。
“我已经没得选了。”他说。
两人休息片刻，勉强恢复了些力气。林羽拄着一根断木当拐杖，苏逸扶着他，一步一步朝石阶走去。
台阶共有七级，全由黑石砌成，表面布满裂痕。最上面一级有个凹槽，形状像极了苏逸手中的玉片。
“放上去试试？”林羽问。
苏逸摇头：“现在不行。这地方太危险，万一触发什么机关，连退路都没有。”
他们站在第一级台阶上，回头看了眼。野兽群已经退回密林深处，平台上只剩下几具冒着绿光的尸体，还在微微抽动。
“这些东西还会起来吗？”林羽问。
“会。”苏逸盯着那些尸体，“只要控制源还在，它们就能无限复活。”
“那你怎么打算？”
苏逸握紧玉片，目光落在半开的庙门上。
“找到源头。”他说，“然后毁了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