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已经完全暗了下来,远处的村庄亮起了零星的灯火。大嫂抱着已经有些犯困的小皓月,催促道:天都黑了,咱们赶紧回家吧。
我再骑最后一圈!刘文刚不死心地跨上车,这次肯定能行!
刘文宇无奈地摇摇头,但还是扶着后座帮大哥保持平衡。这一次,刘文刚倒是骑得有模有样,虽然车把还在时不时的左右摇晃,但总算没有摔倒。
我会骑了!老三你看见没?我会骑了!刘文刚兴奋地大喊,声音在暮色中传得老远。
远远地,他们就看见自家院子里透出的灯光。推开院门,饭菜的香气扑面而来。二嫂正在院子里摆桌子,看见他们回来,笑着招呼:可算回来了,娘都念叨好几遍了。
老二呢?刘文刚把自行车小心地靠在墙边,还不忘用袖子擦了擦车座。
在后院挖地窖呢。二嫂说着,朝屋里喊了一声,娘,大哥他们回来了!
孙巧云从厨房里走出来,手里还端着一盘炒青菜:怎么这么晚才回来?她目光扫过自行车,突然皱眉,这车怎么掉漆了?
刘文刚立刻紧张起来,偷偷瞄了弟弟一眼。刘文宇正要开口,小皓月却突然从母亲怀里探出头,奶声奶气地说:车车是爹摔坏的!爹笨死了,学了一下午都没学会!
一院子的人顿时愣住了,随即爆发出一阵大笑。刘文刚窘得满脸通红,轻轻捏了捏女儿的小鼻子:小叛徒!
刘大山从屋里走出来,手里还拿着旱烟袋。他看了看自行车,又看了看大儿子窘迫的样子,难得地露出了一丝笑意:行了,吃饭吧。
饭桌上摆着一盆玉米面窝头,一盘咸菜,一碗炒青菜、一盆稀粥,还有刘文宇带回来两只烧鸡。这顿晚饭的规格,在这个年代的农村绝对算得上是天花板级别的了。
刘文宇注意到,母亲特意给小皓月蒸了一碗白米饭,上面还浇了点酱油和猪油。
老三,今天事情办得怎么样?刘大山端起面前的酒杯抿了一口。
刘文宇夹起一块烧鸡放进老爹和老娘的碗里,这才从口袋里掏出准备好的七十二块钱,推到父亲面前:爹,爷爷留下来的那些东西一共卖了七十二块。
刘大山看了看那叠皱巴巴的钞票,却没有伸手去拿:钱你收着吧,等哪天去黑市再买点粮食回来。
他顿了顿,晚上吃完饭,我让你大哥二哥把后院的地窖再挖深一点。
刘文宇点点头,把钱收回口袋。一旁的老娘孙巧云看了看桌子上的烧鸡,忍不住开口叮嘱道:这钱是留着给家里买粮食的,如果你敢败坏了,回来我就打断你的腿!
娘,人家都说严父慈母,我怎么感觉您现在比我爹还严厉呢!刘文宇嬉皮笑脸地说。
孙巧云伸手在他后背上轻拍了一下:少给我嬉皮笑脸的!回头少买点细粮给月月吃就行,多买点棒子面和杂粮面,就算真遇到饥荒也能多抗一段日子!
保证完成任务!刘文宇挺直腰板,做了个夸张的敬礼动作,逗得小皓月咯咯直笑。
刘大山看着小孙女,眼中闪过一丝柔和。他敲了敲烟袋,对两个儿子叮嘱道:老大、老二,吃完饭去把地窖再挖深点。我估摸着你爷在梦里对老三说的是真的,今年的收成不会太好。
知道了,爹。刘文刚和刘文强齐声应道。
刘文宇趁机观察了一下二哥刘文强,这个比他大三岁的哥哥干活是一把好手。
黝黑的脸上已经有了些许皱纹,那是常年在地里劳作留下的痕迹。
老三,盯着我想什么呢?饭都不吃。二哥伸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哦,没什么。刘文宇回过神来,扒了两口饭,突然开口,爹、娘,大哥二哥,我有件事要跟你们说。
全家人顿时都看向他。刘文宇清了清嗓子:我今天去派出所,刘所长说他们巡防队要招临时工,每月十八块五,还管一顿饭。
饭桌上顿时安静下来。刘大山的烟袋停在半空,孙巧云夹菜的手也顿住了。
所有人都明白,在城里有个工作意味着什么——那是不用再靠天吃饭的铁饭碗啊!
老三,你的意思是...刘文刚的声音有些发抖。
我弄到了四个名额。刘文宇看着大哥和二哥,大哥、二哥,你们要是愿意,可以去试试。剩下的两个名额,我想留给姐夫和柱子。
“叮,家人集体破防!获得破防值21点!”
【叮,获得奖励:现金90元、大米60斤、棉花30斤、猪肉30斤!】
刘文刚激动得差点从凳子上跳起来:真的?老三!你可别骗我!
千真万确。刘文宇点点头,不过有个条件——三天内我得给派出所送两百斤猪肉和八百斤鱼。
这个数字让全家人倒吸一口凉气。刘大山眉头紧锁:这么多肉,你上哪儿弄去?
爹,您放心,我有门路。刘文宇神秘地笑笑。
刘文强艰难的咽了口口水:老三,这工作...真给我和大哥?他的声音有些哽咽,那你自己...
“二哥。”刘文宇摆了摆手,“你觉得就我这性子,能是那种老老实实去上班的人?”
刘文强黝黑的脸庞在煤油灯下微微发亮,那双常年握锄头的手此刻正不受控制地颤抖着。
他张了张嘴,却只发出几声哽咽,眼泪就这么毫无预兆地滚落下来,砸在粗糙的木桌面上。
二哥...刘文宇轻声唤道,却被刘文强一把抓住了手腕。
老三!刘文强的手劲大得惊人,声音却轻得像是在梦呓,二哥...二哥这辈子...
他说不下去了,只是死死攥着弟弟的手腕,仿佛要把这二十多年的兄弟情都揉进这一握里。
刘文宇这才注意到,二哥的手掌上全是厚厚的老茧,有几处还带着未愈的裂口。
刘文刚突然从背后一把抱住两个弟弟,声音里带着哭腔:好兄弟!都是我的好兄弟!他的鼻涕眼泪全蹭在了刘文宇的后背上。
小皓月被这突如其来的场面吓到了,怯生生地拽了拽母亲的衣角:娘,爹和二叔怎么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