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砰!”
那一声闷响,不像是人落地,更像是一块巨石从天而降,狠狠砸进了院子的青石板里。我脚下的大地都随之震颤了一下,那股冲击力顺着地面传来,让我的牙齿都有些发麻。
以她为中心,蛛网般的裂纹在坚硬的石板上迅速蔓延,像是被冻住的湖面,骤然碎裂。
而她,吕玲绮,就站在那片碎裂的中心,身形连一丝晃动都没有。
一股强劲的气浪扑面而来,吹得我单薄的衣衫猎猎作响,几乎要被掀飞。我踉跄着连退了两大步,后背重重地撞在冰冷的门框上,才勉强稳住身形。
太近了。
我们之间的距离,不足三尺。
我甚至能清晰地闻到她身上传来的气息,那不是女儿家的馨香,而是一种混杂着皮革、汗水和淡淡血腥味的凛冽味道。那是属于沙场,属于战士的味道。她比我想象中要高挑许多,我一米八左右的身高,几乎要与她平视。
月光下,她那张英气逼人的脸庞近在咫尺。我能看到她微微上扬的嘴角,和那双亮得惊人,此刻正一眨不眨地盯着我的眼睛。
那双眼睛里,没有杀气,没有恶意,只有一种纯粹到让我心惊肉跳的东西。
战意。
就像一头吃饱喝足的猛虎,偶遇了一只从未见过的、长着奇特花纹的兔子。它不饿,也不想捕食,但它那与生俱来的狩猎本能,让它忍不住想伸出爪子,去拨弄一下,试探一下,看看这只奇怪的兔子,究竟有什么不同。
我,就是那只兔子。
我的大脑,在这一刻彻底宕机了。所有的分析,所有的猜测,在她这充满压迫感的身影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我唯一能感觉到的,就是从她身上散发出的,那种如同实质般的强大。
她没有说话,只是将那杆比我胳膊还粗的方天画戟,从肩上缓缓放下,戟刃的末端,在地上轻轻一划。
“刺啦——”
一声 摩擦声响起。坚硬的青石板,就像一块豆腐,被轻而易举地划开了一道深深的口子。
我的眼皮狂跳,喉咙干得仿佛要冒出火来。
这已经不是武功了,这是怪物。人形的,穿着红衣服的,长得还很好看的怪物。
我内心深处,那名为“神木体质”的吐槽之魂,在极度的恐惧中,反而被激活了。
完了,这体质的副作用终于显现了。以前吸引来的,最多就是要钱要粮要名分,现在这个,是要命啊!这根本不是什么“凤栖梧桐”,这是“猛虎下山”,我就是山脚下那个倒霉的村子!
“你……”我刚想开口说点什么,比如“姑娘你找错人了”或者“刘备卧房在左拐第三间”,试图挽救一下自己。
吕玲绮却先开口了,她歪了歪头,那高高束起的马尾也跟着甩动了一下,动作带着几分少女的俏皮,说出的话却让我如坠冰窟。
“我对你很感兴趣。”
她的声音清脆悦耳,却像是在陈述一个不容辩驳的事实。
“你陪我打一场。”
我愣住了,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打一场?跟谁?跟你吗?用什么打?用我这双用来吃饭的筷子,去跟你手里那能开山裂石的凶器打吗?
我还没来得及消化这荒谬的提议,她接下来的话,更是让我彻底陷入了呆滞。
她用手中的画戟,遥遥地指着我的眉心。那闪烁着森冷寒光的月牙刃,离我不到一尺,我甚至能感觉到那上面散发出的,能割裂皮肤的锋锐之气。
“你不用赢我。”她似乎看穿了我的无能,嘴角那抹骄傲的笑意更浓了,“只要你能在我手下,走过十招。”
十招?
我的脑子里,嗡嗡作响。
“如果你能做到,”她顿了顿,抛出了一个让我无法拒绝,却又根本无法得到的诱饵,“我就告诉你一个,关于我爹和刘备之间的秘密。”
关于吕布和刘备的秘密?
我的心猛地一跳。作为一个对三国历史有着狂热爱好的穿越者,我深知,吕布和刘备之间的关系,是何等的复杂微妙。他们一会儿是盟友,一会儿是死敌,充满了背叛、算计和利益交换。如果能提前知道他们之间某个关键的秘密,对于我,对于刘备,其价值不言而喻。
这诱惑,太大了。
大到让我有那么一瞬间,真的产生了一股“要不……试试?”的冲动。
可这股冲动,在我目光下移,看到她手中那杆方天画戟时,瞬间被浇了个透心凉。
那杆画戟,通体泛着乌沉沉的金属光泽,戟杆比我的大腿还要粗上一圈,顶端的利刃在月光下反射着嗜血的光。我毫不怀疑,这玩意儿别说劈我了,就是用它那沉重的分量砸下来,都能把我砸成一张肉饼。
再看看我自己,一身单薄的布衣,手无寸铁,四肢瘦弱,唯一的“战绩”,大概就是跑赢了袁熙手下那群步兵。
用我这身板,去接她十招?
我脑海里瞬间浮现出一幅画面:第一招,画戟挥来,我被削成了两段;第二招,她用戟杆把我剩下的部分扫飞;第三招到第十招,她大概是在练习如何把我的尸块,拼成一个完整的“惨”字。
别说十招了,大姐,一招我就得散架,连零件都凑不齐啊!
我欲哭无泪。
这算什么?给我一个必死的选择题,然后告诉我,答对了有奖?这跟在悬崖边上放一箱金子,然后对一个瘸子说“跳过去就是你的了”,有什么区别?
这是赤裸裸的戏弄!
我看着她,她也看着我。她的眼神里,那股跃跃欲试的战意,已经燃烧到了顶点。她似乎很期待,很期待看到我,这只奇怪的“兔子”,会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是会瑟瑟发抖地求饶,还是会不自量力地冲上来,然后被她一招拍扁?
无论哪一种,对她而言,似乎都是一场有趣的游戏。
可对我而言,这是生死。
院子里,再次陷入了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夜风吹过,卷起地上的几片落叶,发出沙沙的声响。
我站在原地,一动不动,感觉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已经被这冰冷的月光,冻成了冰坨。
怎么办?
我的大脑,前所未有地疯狂运转起来,试图在这绝境之中,寻找哪怕一丝一毫的生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