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逆天之念
星穹台的玉石地面上，镌刻了三千年的星轨大阵正泛着微弱的青光，像是濒死之人最后的呼吸。张远立于台首，玄色长袍被高空的罡风掀起，衣摆处用银线绣的流云图案在风中舒展，却掩不住他指尖流霜剑的震颤。那柄由极北冰髓所铸的神兵，剑身在日光下流转着细碎的寒芒，剑鸣低沉如泣，仿佛也感知到了此刻天地间弥漫的死寂。
台下，各族修士正围绕着星轨大阵忙碌。青丘狐族的长老们结着繁复的手印，九条毛茸茸的狐尾在身后摆动，每一次挥袖都有淡粉色的灵力注入阵眼，试图唤醒沉睡的星力；玄水族的战士们则将深海寒晶嵌入阵脚，晶块与玉石碰撞的清脆声响，在空旷的星穹台上格外刺耳；就连素来避世的鬼修一族，也派出了族中精锐，他们周身萦绕的黑气与大阵的青光交织，形成一道道诡异却稳固的灵力流。
“盟主，星轨大阵的灵力循环已修复三成，可若想支撑斩断裂痕的术法，至少还需五日。”青丘狐族大长老狐不归走到张远身侧，声音里带着难掩的疲惫。他鬓边的狐毛已染上白霜，原本灵动的狐眸此刻布满血丝，显然是连日透支灵力所致。
张远没有回头，目光依旧落在远方天际。那里，一道淡灰色的裂痕正悬浮在云层之上，像是天空被撕开的一道伤口。裂痕周围的空间扭曲变形，偶尔有黑色的虚无之力从中溢出，落在下方的山林中，便会瞬间将草木化为灰烬。这道裂痕已存在了三个月，从最初的发丝粗细，到如今能容纳三人并行，每一日都在吞噬着这方天地的生机。
“五日……”张远低声重复着这个数字，指尖的流霜剑震颤得愈发厉害，“虚无之主的先锋随时可能破痕而出，我们没有五日的时间。”
他想起三日前的盟会，各族修士在大殿中争论不休。有人主张退守南荒古域，凭借上古结界暂避锋芒；有人提议寻找传说中的混沌至宝，以至宝之力对抗虚无；也有人提出与虚无之主谈判，用部分疆域换取喘息之机。唯有张远，自始至终沉默地站在殿中，直到众人争论得筋疲力尽，才缓缓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斩断裂痕。
那时，殿中一片死寂。所有人都知道，斩断虚无裂痕需要调动至少五位化神期修士的全力，可如今各族化神期修士加起来，也只剩三人。更遑论裂痕深处还盘踞着虚无之主的先锋，那是连上古大能都忌惮的存在。
“盟主，并非我等不愿出力，只是……”狐不归欲言又止，目光扫过台下忙碌的族人，语气中满是无奈，“这三个月来，各族为了抵挡虚无之力，已经折损了太多弟子。若是再强行催动大阵，恐怕……”
张远终于转过头，看向狐不归。他的眼神平静却坚定，仿佛蕴藏着千军万马：“我知道诸位的难处，可若不斩断裂痕，待虚无之主亲自降临，这方天地，又有谁能存活？”
话音刚落，流霜剑突然发出一声尖锐的剑鸣，剑身之上的寒芒骤然暴涨，竟将周围的灵力都引动起来。张远心中一动，握住剑柄的手微微用力，一股精纯的灵力从丹田涌出，顺着手臂注入剑中。
刹那间，流霜剑光芒大盛，剑身上浮现出一道道古老的符文，符文流转间，竟与星轨大阵的青光产生了共鸣。张远只觉得脑海中轰然一声，无数画面闪过——有上古修士与虚无之力交战的场景，有星轨大阵全力运转时的壮阔景象，还有一道关于“本源之力”的信息，如同惊雷般在他心中炸开。
“本源之力……”张远喃喃自语，眼中闪过一丝震惊与狂喜，“若是能引动天地本源之力，或许不仅能斩断裂痕，还能将裂痕彻底修补！”
狐不归闻言，脸色骤变：“盟主，万万不可！本源之力乃是天地根基，强行引动如同玩火，稍有不慎便会引发天地浩劫，到时候别说修补裂痕，整个宇宙都可能毁于一旦！”
他的声音带着急切，甚至上前一步，想要劝阻张远。在他看来，张远这个想法太过疯狂，简直是在拿整个宇宙的安危做赌注。
张远却摇了摇头，目光重新投向那道虚无裂痕，眼神中多了几分决绝：“大长老，我知道这风险极高，可我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他抬手，指向裂痕方向，流霜剑的剑尖泛起一道璀璨的光：“你看，裂痕中的虚无之力越来越强，若是再等下去，就算我们找到混沌至宝，也未必能抵挡。与其坐以待毙，不如放手一搏。”
狐不归顺着张远的手指望去，只见那道裂痕中，黑色的虚无之力正如同潮水般涌动，隐隐有形成漩涡的趋势。他心中一沉，知道张远说的是事实。这三个月来，虚无之力的增长速度远超他们的预料，若是再拖延，后果不堪设想。
“可……引动本源之力的方法，早已在上古大战中失传，我们就算想尝试，也无从下手啊。”狐不归叹了口气，语气中带着一丝绝望。
张远却微微一笑，抬手将流霜剑横在胸前，剑身上的符文愈发清晰：“或许，我们不需要寻找失传的方法。”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星轨大阵，又看向台下各族修士：“星轨大阵本就是上古时期为守护天地而设，阵眼连接着天地间的星力；而各族修士的灵力，源自不同的血脉传承，合在一起，便是这方天地的生机之力。星力为引，生机为基，或许就能触碰到本源之力的门槛。”
这番话如同平地惊雷，让狐不归瞬间愣住。他看着张远，又看了看星轨大阵，眼中闪过一丝思索。若是真如张远所说，用星轨大阵的星力作为引导，再汇聚各族修士的生机之力，或许真的有可能引动本源之力。可这其中的风险，依旧大到让人不敢想象。
“盟主，此事非同小可，还需与各族商议一番。”狐不归定了定神，说道。他知道，这个决定不能由张远一人做出，必须得到各族的认可。
张远点了点头，没有异议。他抬手收起流霜剑，剑身上的光芒渐渐散去，只留下一丝淡淡的余温。他知道，接下来的商议，将会决定这方天地的命运。
就在这时，远方天际突然传来一声巨响，那道虚无裂痕中，黑色的漩涡骤然加速，一股恐怖的气息从中散发出来，瞬间笼罩了整个星穹台。台下的修士们纷纷停下手中的动作，脸色苍白地望向裂痕方向，眼中充满了恐惧。
“虚无之主的先锋……要出来了！”狐不归脸色大变，失声说道。
张远眼神一凝，握紧了手中的流霜剑。他知道，时间已经不多了。这场关于本源之力的赌局，他们必须立刻开始，无论前方等待他们的，是生是死。
他转身，看向台下惊慌失措的各族修士，声音清亮而坚定，如同惊雷般在星穹台上回荡：“诸位，虚无先锋将至，我们已无时间犹豫！今日，我提议引动天地本源之力，修补裂痕，守护宇宙生机！愿与我一同赴险者，随我共立此誓——纵使魂飞魄散，亦要护我天地周全！”
话音落下，张远单膝跪地，将流霜剑插入玉石地面，鲜血从他的指尖渗出，滴落在剑身上，与剑中的灵力融为一体。台下，玄水族的族长率先反应过来，他手持深海寒晶，大步走到张远身侧，单膝跪地：“玄水族，愿随盟主赴死！”
紧接着，青丘狐族的长老们、鬼修一族的首领、甚至那些原本主张退守的修士，都纷纷走到张远身边，单膝跪地，齐声说道：“愿随盟主赴死，护我天地周全！”
一时间，星穹台上的灵力骤然暴涨，各族修士的灵力汇聚在一起，与星轨大阵的青光交织，形成一道巨大的光柱，直冲云霄。那道虚无裂痕中的黑色漩涡，仿佛感受到了威胁，转动得愈发疯狂，恐怖的气息不断扩散。
张远看着身边的众人，眼中闪过一丝动容。他知道，从这一刻起，他们所有人的命运，都与这方天地紧紧绑在了一起。引动本源之力，修补裂痕，这条道路注定充满荆棘与危险，甚至可能付出生命的代价。但只要众人同心，纵使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必将一往无前。
他缓缓站起身，拔出流霜剑，剑尖指向那道虚无裂痕，声音坚定而有力：“诸位，准备好了吗？我们的战斗，现在开始！”
话音落下，张远率先催动灵力，流霜剑爆发出璀璨的光芒，一道巨大的剑气从剑尖射出，直冲虚无裂痕。身边的各族修士也纷纷催动灵力，无数道灵力攻击如同潮水般涌向裂痕，与剑气汇聚在一起，形成一道更加庞大的攻击，狠狠撞向那黑色的漩涡。
天地间，灵力激荡，光芒四射。一场关乎宇宙生死的战斗，就此拉开序幕。而引动本源之力，修补裂痕的逆天之念，也在这一刻，成为了所有修士心中唯一的信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