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指挥中枢，空气凝重如铁。
墙壁上，那幅巨大的“地下长城”结构图旁，新挂上了一幅图纸。
图纸上是林浩用炭笔勾勒出的狰狞机械，以及一串串让头皮发麻的化学分子式。
“声波探测，绘制三维地图。”
“德国‘巨颚’钻探机，垂直破防。”
“七号神经性毒气，无色无味，密度大于空气，沿坑道灌注。”
林浩的声音没有丝毫起伏，逐字陈述着敌人的计划。
每一个字，都像一柄冰冷的凿子，敲在指挥部每个人的心脏上。
李云龙的拳头捏得骨节发白，手背上青筋虬结跳动。
“让咱们的人，变成互相撕咬的活尸？”
他喉咙里挤出的声音，干涩又粗粝，带着一股浓烈的血腥味。
“他娘的！”
李云龙猛地一拳砸在桌上，搪瓷茶缸里的水花剧烈地溅了出来。
“这是人能想出来的招数？！”
“这是从粪坑里刨出来的畜生！”
赵刚的脸色铁青，目光死死锁定在图纸上那个代号“鼹鼠”的男人——井上雄。
那张戴着金边眼镜的脸，看似斯文儒雅，却透着一股让人骨头发寒的邪气。
“老李，冷静。”
赵刚的声音很低，却有一种能压住场面的力量。
“愤怒，解决不了问题。”
“我们面对的，是一个疯子，一个把战争当成实验的科学恶魔。”
李云龙赤红着双眼，猛地转向林浩。
“林小子，你就说，这玩意儿，咱们防得住防不住？！”
“要是防不住，老子现在就带人冲出去，跟他们拼了！”
“我宁可站着死，也绝不能让弟兄们，死得那么窝囊！”
林浩没有立刻回答。
他转身，从身后的文件箱里，取出几样东西，轻轻放在桌上。
一件，是用厚实纱布、黑色木炭粉末，和一个处理过的、半透明的猪膀胱缝制而成的古怪面罩。
一本，是印着《单向气阀式通风系统建设手册》的小册子。
还有一卷图纸，上面画满了各种奇形怪状的陷阱，分别标记着“水”、“雷”、“粉”。
“李旅长，赵政委。”
林浩抬起头，目光平静而锋利。
“‘黎明’的推演中，冈村宁次黔驴技穷后，动用关东军的工兵与化学部队，是概率高达百分之九十的选项。”
“所以，应对方案，早就准备好了。”
李云龙愣住了。
他拿起那个猪膀胱面罩，翻来覆去地看。
“这……这他娘的是个啥玩意儿？”
赵刚则拿起了那本通风系统手册，只看了两眼，瞳孔便骤然一缩。
“正压送风……形成气幕……只出不进……”
他喃喃自语，眼神越来越亮。
“这是……釜底抽薪！”
林浩拿起那个简易防毒面具，递给李云龙。
“木炭吸附，纱布过滤，猪膀胱保证气密性。”
“样子是丑了点，但挡住井上雄的‘七号毒气’，绰绰有余。”
“兵工厂已经连夜赶制了八千个，足够全旅战士和后勤人员使用。”
他又指向那本手册。
“按照图纸，我们在主坑道的关键节点，都安装了这种手摇式风箱。”
“一旦发现毒气，只要反向摇动，就能在坑道内形成强大的正压气流。”
“别说毒气，就是苍蝇蚊子，都别想飞进来！”
李云龙听得一愣一愣的。
他抓着那个猪脸面罩，脸上的暴怒，渐渐变成了一种混杂着惊奇与狂喜的古怪表情。
“他娘的……真是个人才！”
“老子还在想怎么跟他们拼命，你们连他拉什么颜色的屎都算出来了？”
赵刚放下手册，心头的一块巨石终于落地，他看向最后一卷图纸。
“那这个是？”
林浩展开图纸，嘴角微微上扬，那弧度里没有一丝温度。
“既然‘鼹鼠’喜欢钻洞。”
“那我们就让他在洞里，好好享受一下。”
“这一处，是储水池，一旦他们钻透，我们就来一出‘水淹七军’。”
“这一处，是反向诡雷，专门炸他们屁股后面的人。”
“还有这个……”
林浩的手指，点在一个画着口袋的标记上。
“我管它叫‘迷魂阵’。”
“里面装的，是咱们后勤处王大娘，带着一群婆姨，磨了三天三夜的，最顶级的朝天椒粉末。”
李云龙的眼睛，瞬间亮得像两颗探照灯。
他仿佛已经看到，一群戴着防毒面具的日本工兵，在坑道里被呛得涕泪横流，鬼哭狼嚎的场景。
“哈哈……哈哈哈哈！”
李云龙爆发出震天的狂笑。
“好！好他娘的！”
“老子就喜欢这个‘迷魂阵’！让这帮狗日的，也尝尝咱们山西的‘特产’！”
压抑的指挥部里，气氛一扫而空。
三天后。
三号预备坑道。
刺耳的警报声突然炸响。
“毒气！发现毒气！”
一个班的战士，没有丝毫慌乱。
他们以一种演练了无数次的熟练，从腰间解下猪膀胱面罩，迅速戴在脸上。
动作整齐划一，几乎在一瞬间完成。
“风箱组！准备！”
班长嘶吼着下令。
两名战士立刻扑到一架巨大的手摇风箱旁，卯足了力气，疯狂转动。
呼——
一股强劲的气流，瞬间从坑道深处涌出，带着一股风压，吹得人衣衫猎猎作响。
赵刚站在一旁，手里拿着秒表，满意地点了点头。
“三十秒，全员佩戴完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