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章修改完了,麻烦大家翻回去看。)
葵官过得不容易,也只是因着主子湘云颇为淘气罢了,其实还是很不错的,毕竟湘云待下人也极好。
真正难办的另有其人。
演正旦的玉官便是这个幸运儿,她因着名字里有个“玉”的缘故,被闻讯而来的妙玉果断挑去。
林珂原本的意思是让邢岫烟去挑,但邢岫烟说自个儿已经有了篆儿,又有绿萼、霞虹两个得用的,身边倒是不缺人手。
她便给林珂推荐了妙玉,说妙玉只有个霜竹,名义上还是她的师妹,不如让她来挑。
林珂那时候便问:“以妙玉的性子,她会如此老实的选丫鬟?怕不是又要借口说不需要了。”
“你对她倒是了解。”邢岫烟打趣一句,又道,“既然如此,让我陪着一道儿过去便是。”
因此才这分丫鬟大会才有了妙玉参与。
却说那时候妙玉既以这般理由选了玉官,倒是让邢岫烟打趣说:“若是如此,你本来能跟着林妹妹的,却被个尼姑给抢去了,可有失落?”
她倒也乖觉,竟回答道:“我却更是喜欢吃斋念佛的日子,了却一心牵挂,端的念头通达。”
这回应让姑娘们连连称赞,林黛玉都玩笑说这是个伶俐的,属实应该挑她。
这便让妙玉又出了番风头,于是对她也愈发喜欢。
只可惜妙玉可不是青灯古佛、了却残生的人,也不知道这玉官以后会不会失落。
而不管玉官是怎样的人,她说的话究竟是不是自己的本意,总归妙玉是个性子古怪的,也有的是他为难的地儿。
再然后是宝官和茄官,这两个丫头没什么特点,宛若透明人一般。
因此这两人留在了最后,迎春便随意选了个宝官,也算是参与了的。
独留一个茄官,按理便是留给了惜春。
可谁知茄官不知道什么时候和尤氏搭上了线,尤氏恰恰在这时候赶了过来,笑吟吟地问惜春可愿意将尤氏让给自个儿?
除了林珂和贾母,并一众姐姐妹妹以外,惜春对贾家其他人都是一般无二的态度。
哪怕这尤氏名义上还是自己的嫂子,甚至和她新认的哥哥也有着差不多的关系,却也不能得到惜春的好脸色。
她便冷着脸儿道:“你要便要,左右我也用不上,有入画和彩屏两个便足够了。”
尤氏面色尴尬,但她本来也不打算再和这个难伺候的小姑子打交道,因此便也没说什么。
她只挤出个笑容,勉强道:“你们继续,我这便走了......”
众人虽然都觉得尤氏有些可怜,但也没人会因此责怪惜春。
大家都明白,惜春对尤氏这些人会抱持着如此态度,自然也是有原因的。
倘若尤氏在林珂来之前也能好好关心惜春,而非没了办法才来巴结,惜春好端端的,又怎会有那么大厌恶呢。
至此十二个戏官里有十一个找到了归宿,唯独留了一个芳官下来,因着种种原因,也没有哪位姑娘会选择的。
芳官在小群体里算是站c位的,这回遇到了这般被拉下没人选的局面,自觉面上无光,那时候是想着不如早点儿收拾了包袱出园子算了。
还是龄官劝她留下的,便带着她去问了林黛玉,求黛玉将她留下。
可林黛玉也不知道林珂什么意思,不好直接答应,便让她带着芳官暂且在前面呆着,做些伺候人的活计,待往后再问问林珂的意思。
只可惜林珂这几日都脚不沾地,压根就没有回过家,才让这件事一直拖延了下去。
而现在,龄官并拢着两腿坐下,身子微微前倾,杏眼蒙蒙看向林珂,柔声道:“大家俱是新任职的丫鬟,都生怕哪里做得不好,被姑娘们嫌恶呢,连偷闲都不敢,哪儿就有空告假了?”
尤其是艾官,当时探春虽然是笑着说她性子直率、讲义气,但在艾官听来那都是赤裸裸的威胁。
她心想:性子直率,定然指的是自己敢冲撞主子。
而讲义气,便是会和朋友们一起同仇敌忾地围殴别人了。
不巧的是,这人不是外人,正是赵姨娘,也就是探春的生母。
但凡参与过那日痛殴赵姨娘行动的戏官儿,就没有一个在祈祷自己不被探春选中的。
因此不论探春怎么想,艾官是觉得自己死定了,做事儿那叫一个勤快啊,恨不得一个人将翠墨、侍书的活计都给包干了,倒是让探春纳闷得很。
她是为母亲被打而气愤不假,但一个往后有大志向的女子,是不会将眼界局限在这么一个连名字都没什么记忆点的戏子身上的,只是艾官自己杞人忧天罢了。
却说林珂听了龄官的话,顿时乐不可支,指着边上的豆官儿笑道:“谁说的?别人姑且不论,我看这豆官儿分明就是闲人一个啊。”
豆官儿正吧唧吧唧吃着桌子上的糕点,身子格外快活地左右摇晃,两只脚够不到地上,只能在空中前后摆动,脑袋上的发髻便随之跳动。
她并没有在听林珂与龄官的谈话,此刻听见那边儿好似提到了自己的名字,这才停下了动作,傻愣愣地转头看过去。
“欸?你们提到了我嘛?”豆官儿腮帮子鼓鼓的,恍若一只正在享用松果的松鼠。
“没你什么事儿,吃你的点心去吧。”林珂随口敷衍过去,又对龄官道,“那就不管她们了。你在这里住的可还适应?我听说你主动提出要一个人住?”
龄官便道:“劳爷关心了,我并未不习惯呢。府里的大家都很和善,只是......只是我不大想要与人同住了。”
豆官不着痕迹地朝这边看了一眼,心想龄官又在逞强了,她明明就很不愿意一个人,一定是被这里的原住民孤立了!
我豆官儿作为龄官的好姊妹,一定要好好陪伴她才行。
哪知林珂却没这样想,反而觉得龄官这样想是好事,高兴道:“本来我也没打算再让你们挤在一起住,这府里最不缺的就是屋子,晴雯她们非要凑在一起住,给外人知道了许是还要取笑我吝啬呢。”
具体来说,往后这些自己身边的老人,可就得各寻宫殿了,断没有蜗居一隅的道理。
龄官温和一笑:“爷在外头精打细算,对家里人却从来大手大脚,我们都很感爷的恩呢。”
两人又说了会儿话,龄官便想着要找个机会将芳官给引出来了。
谁知这时候林珂竟然主动问起她来:“我记得,芳官并未跟着哪个姊妹走吧,她如今在哪儿?”
哪怕不在家,有些事情该知道的他还是会知道。
龄官微微一怔,便自请罪责道:“爷,我自作主张将芳官留在了府上,请爷责罚吧!”
“哦?她原来没出府啊?我还以为已经走了呢。”林珂稍显惊讶,随后便摆摆手,无所谓道,“留着就留着呗,她要是愿意,自个儿做个丫鬟就是了。我还不至于发不出这点儿钱。”
龄官眨巴眨巴眼,就这样轻轻放下了?
林珂却是不理解她的疑惑,他本来就没空关心芳官。
和探春那边差不多,甚至林珂的胸怀肯定还要更大一些,他以后如何会在乎一个戏子?
龄官等人担心的点在于,林珂不大喜欢贾宝玉,至少在东府这个有头有脸的丫鬟们里是人尽皆知的。
而芳官在最初随着林珂来到京城的时候,自忖比不上龄官,勾搭林珂大概是无望了,便将主意打到了贾宝玉身上。
她那时候听了不少的风言风语,以为贾宝玉真的是衔玉而生的翩翩公子,便打算投资到他身上了。
因此那时候芳官与袭人、麝月几人走得很近,在努力加深对贾宝玉的了解。
然而随着越来越了解,她却发现......
这如玉公子、贾家二爷,怎么......
怎么好像不是个有德性的人啊!
芳官大感失望,这种银样镴枪头,就是傍上了又能有什么用?
莫说改变自个儿命运了,连物质充裕的生活都保证不了,简直废物极了。
而正巧又是在这个时候,发生了蕊官、藕官、菂官三个被林珂裁弯取直的事。
尽管三人对此事都缄口不言,只和龄官商议过,但天底下哪儿有不透风的墙?还是给芳官听见了。
芳官心思顿时活泛起来,这三个人单论模样、身段,与自己也是不分上下,她们能行,凭什么自个儿就不行?
于是再不搭理袭人几个,转头又开始琢磨起怎么勾搭上林珂来。
她倒是不在乎什么情呀爱呀的,林珂身边有多少个姑娘都无所谓,什么一心人都不如一大箱银子来的实在。
只要能从林珂那儿拿到永久饭票,她不介意做一只被养在家里的猫。
只可惜芳官却是失算了,她一心想着这样那样,却未曾意识到一下子与袭人断了联系意味着什么。
袭人说到底也是两府里能排到前几名的大丫鬟,得罪了她,还想有好风评?你以为你是晴雯么?
于是芳官的日子愈发难过起来,不仅没有蹲到林珂,赖以生存的良好人缘也被消磨得差不多了,大家都知道芳官是个为了荣华富贵能翻脸不认人的家伙。
硬要说起来,其实这些刁难芳官的下人里就没几个是不贪慕荣华富贵的。
但有趣的是,不说出来的人总能高人一等地鄙视真个儿表现出来的人,甚至对于那些真的不慕名利的,也可以用一句轻飘飘的“故作清高”来概括。
若非其余十一个戏官顾及往日情谊,多有在明里暗里帮助芳官,她早就要被折磨疯了。
当然,也有芳官始终不曾抛却这些好友的缘故在,但她确实是得了众人很大的人情。
又因为林珂从来不对她有过回应的缘故,被大家错误理解成了林珂不待见她,事实上林珂只是压根没记起来还有这么个人而已。
于是姑娘们都不敢选她了,大家都是想要讨好林珂的,谁会愿意在家里安置个他不喜欢的人?
芳官这几日在院子里坐立不安,身为还没评级的丫鬟,她也不敢进林珂的屋子,又怕被恶名在外的晴雯给抓到了欺负,只好每日里做些洒扫的工作。
说来也巧,雪雁回去潇湘馆后,她留下的工作竟是忘了安排别人补上,这回便被芳官无缝衔接了。
她每日里翘首以盼,只等着龄官带来好消息,却不知当龄官告诉她这回事的时候,又会是怎样的心情?
这些龄官并不知道,她只是在为好友高兴,终于不必离开这里,在外面南北漂泊、居无定所了呢。
......
不曾在屋里多做停留,林珂很快就催促龄官去休息,他自己则领着豆官往大观园里去了。
豆官一路小跑地赶上林珂,嘟着嘴不满道:“侯爷怎么走这么快呀,就不能等等人家么?”
林珂笑道:“你不是一向号称锦瑟班里体力最好的么?赶几步路就吃不消了?”
“那也要看是在什么时候呀。”豆官抱着手臂,理直气壮道,“要是和姐姐们玩,我可是跑上一天都不觉得累的!”
“可要是现在,才一会儿都好累好累呀。”仿佛在证明自己的话一般,豆官顿时又泄了气,垂头丧气起来。
“什么德性,再这样便罚你......”林珂一下子没想好罚他什么,干脆道,“罚你禁足三日,和龄官儿一般。”
“啊?”豆官神情沮丧,只得又老老实实开始赶路,“我还以为侯爷你很喜欢我呢,结果竟然这么欺负人!”
林珂笑道:“你没听说过见异思迁么?如今你已经离不开我,我当然就失了兴趣。”
豆官眉毛一扬,忽而噗嗤一笑:“我知道的,侯爷你哪里都好,但嘴是真的硬啊!”
林珂登时不高兴起来,便一把将她揽在怀里,狠狠吻了一记,直叫豆官头晕目眩起来。
因着她和林珂身高实在差了太多,这时候他甚至是脚离地的。
豆官脸上一红,道:“侯爷......咱们去屋里好么,不要在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