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就是力哥说的那样儿!我也不知道为啥就挨了几拳,见是个女的,好男不跟女斗,算啦算啦!”秦守业赶紧接过话头,声音有点发紧,刻意避开李平安探究的目光,仰头灌了一大口啤酒,仿佛要用那冰凉的液体压住脸上的燥热。
两个在武陵市底层摸爬滚打、自认也算见过风浪的大男人,一个省体育队运动员,一个省警校毕业生,被一个导购员身份的女健身教练三下五除二放倒,这事实在太过丢份儿。牛大力好歹还能嚷嚷出来,秦守业却是连复盘的勇气都没有,只觉得脸颊上的淤青比碘伏涂抹的地方还要烧得慌。他只能在心里默默补充那不堪回首的画面:人家妹子甚至都没怎么大喘气,动作干净利落,带着一种专业碾压般的轻松,自己跟牛大力那套野路子王八拳,在对方眼里恐怕跟慢动作回放没区别。
这憋屈又荒唐的真实原因,让三人之间的尴尬瞬间变了味,从可能涉及生死危机的沉重,陡然跌进了男性自尊碎了一地的滑稽与窘迫里。夜风拂过烧烤摊,带来一丝凉意,却吹不散这俩难兄难弟脸上火辣辣的温度。
夜色中,两个大男人被一个女教练教训得挂彩的故事,让原本沉重的气氛变得诡异又滑稽。李平安看着哥们儿脸上的淤青,一时不知该安慰还是该笑,只觉得这世道,真是越来越看不懂了。
李平安见他二人眼神闪烁,死活不肯吐露实情,心里明白再问也是白搭。他将最后一口啤酒饮尽,串签往桶里一扔,站起身拍了拍屁股:“得,你俩捆一块儿都让人撂倒了,我去更是白给。时间还早,我再跑几单。”他跨上电动车,像是随口一提,“明儿上午我瞅瞅有没有顺路的单,正好去那‘龙之梦’开开眼,见识见识那位三头六臂的女罗汉。”
牛大力和秦守业对视一眼,都从对方脸上看到一丝无奈的笑意。他们太了解李平安了,这小子平日里怂得恨不能钻地缝,这会儿放话去健身房,无非是嘴硬,想去帮他们找补点面子,实际顶多就是站在门口瞅两眼,给自己点精神安慰罢了。两人于是也没当真,只含糊应了声:“去吧去吧,路上小心点儿。”
夜色渐深,三人各自散去。李平安融入车流,继续他争分夺秒的跑单;牛大力收拾着狼藉的摊位;秦守业则拖着疲惫的身躯走向值班岗亭。这一夜似乎与往常并无不同,只有那未散的碘伏味和隐隐作痛的淤青,提示着某些东西正在悄然改变。谁也没把李平安明天要去健身房的话放在心上,包括李平安自己,或许都未曾料到,这将是一次怎样的“见识”。
锤爷近来仿佛迎来了“灵气复苏”,整个人自信心爆棚。他训练李平安时,再不是苦大仇深的督促,而是背着手,嘴角挂着压不住的得意,时不时指点江山般冒出一句“瞧见没,这叫科学!”,那股子焕然一新、恨不得全世界都来看看他教学成果的得瑟劲儿,藏都藏不住。
就这么的,一人一锤在磨合中,李平安像个布娃娃那般,接受了锤爷赶鸭子上架的每夜入眠后的“科学”训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