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推开药铺吱呀作响的木门,药铺老板正用瓷勺给婴儿喂药,见来人手一抖,药汁溅在婴儿襁褓上。
你……你们怎么来了?老板脸色煞白。
余凌凌目光锐利地扫过药碗:我早就该想到,于付氏若没有精通药理的同伙,怎会知道曼陀罗的致幻之效?
蒙钰抬手截断余凌凌的话,眼神锐利如刀:没关系,我想到了,也算你一份。猛地向前一步,将老板逼退在药柜前:交代吧!时候不早了,我们还有事。长话短说!
药铺老板地一声,将勺子摔在地上。
蒙钰冷笑:怪不得之前问你药碗里装什么你不说,原来你们是一伙的!
药铺老板嘴角勾起讥讽的弧度:告诉你们我什么都不会说!
老板挣扎着将药碗砸向蒙钰,两人缠斗间药柜翻倒,药粉如雪雾般弥漫。蒙钰一个反剪将老板按在桌上。
余凌凌冷声问道:老板,现在可以说了吗?
药铺老板瘫软在地:我的确跟于付氏在一起贩卖孩子……我们用河神节做幌子,愚昧的百姓们都害怕河神,宁愿把孩子们都献出来,他们也不肯靠近,我们就在送到河边之前偷偷掉包,晚上运走……
蒙钰猛地用力一掰,药铺老板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
蒙钰怒斥道:你们可真不是东西!
药铺老板蜷缩在地上,声音颤抖:于付氏害怕被人发现就到处散播人油灯庇护的说法,其实我们在人油灯里面加了曼陀罗和安眠的药材,这样到了晚上大家都能睡过去……
顾龙鸣突然举着钥匙冲进来:那个啥,我好像找到钥匙了!
蒙钰一脸懵圈,尴尬地挠头:你为什么不按套路出牌,我马上就要问道钥匙的事了。
顾龙鸣咧着嘴,笑得眼睛都眯了起来:嘿嘿,这不是意外之喜嘛!
【于宅】
三人重新回到于宅,蒙钰突然问道:你们短跑成绩怎么样?
顾龙鸣挠了挠头:我平时经常赶公交,跑得应该还行。
余凌凌皱眉:不是,你们要跟她比快啊?这会不会太简单粗暴了?
蒙钰神色一凛:这种低级别的门没那么复杂,老规矩我先上!话音未落,蒙钰刚探出半个身子,于付氏的剑已如闪电般劈下。
三人狼狈闪避,在狭窄的院里踉跄奔逃。围墙两侧的烛火被劲风掀起,忽明忽暗,将三人的影子拉得老长,在斑驳的墙面上扭曲晃动。
蒙钰赤手空拳与于付氏长剑相接,刀光剑影间,烛火摇曳,光影交错,难分高下。就在胶着之际,于付氏突然虚晃一招,趁蒙钰不备,一记扫堂腿将其踹翻在地。蒙钰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地板上,激起一阵尘埃。
蒙钰顾不得疼痛,连忙起身挡在前面:我来断后,你们先走!
就在此时,余凌凌见于付氏嘴角微微抽搐,脑海中闪过那个小孩也嘴角抽搐的片段。在于付氏挥剑砍下的瞬间,余凌凌突然喊道:我知道你儿子在哪儿!
于付氏动作一顿:别想骗我!
余凌凌捂着肚子,声音坚定:之前和刚刚我观察到你的脸都有微微抽搐,这是神经性遗传疾病。你儿子于才哲也有这样的毛病吧?恰好我知道有个小孩也有这样的毛病,他跟你的儿子年岁相当。
于付氏眼中闪过一丝慌乱:我的儿子?
蒙钰恍然大悟:难道是他?
于付氏缓缓放下手中的剑,剑尖指向顾龙鸣的脖子,对蒙钰说:去,把他找来!
不过片刻,蒙钰就带着一个衣衫褴褛的孩子回来了。
蒙钰指着孩子,语气严肃:不光是发病的症状,小乞丐的年纪也跟于才哲一样,而且他也是幼时被拐卖,跟河神节有关。我猜他应该是幼时被拐卖的时候被别人嫌弃身体差,毒打致残,让他出来乞讨赚钱。你朝思日想的儿子,其实每天都在跟你擦肩而过。
于付氏手中的剑一声掉在地上,她踉跄着走向孩子,声音颤抖:你真的是我的儿子吗?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门内所有人物突然化作数据流,定格成半透明的虚拟影像。
(门外黑曜石中,程千里看着门内刺目的白光,声音发颤:这不会出事了吧?
阮澜烛拳头紧握,面色凝重:该来的总会来。
程千里手按在冰凉的门上焦急地喊:凌凌哥你在吗?然而并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门内,于才哲如机械般走向余凌凌,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的冰冷质感:凌久时,当你独自过门成功的时候,就会激活这个Npc。这是我专门为你制作的程序。
余凌凌瞳孔骤缩,指尖不自觉地颤抖:这声音……怎么这么耳熟?——是高大威?
蒙钰握紧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疑惑问道:高大威是谁?也是个高手吗?
顾龙鸣咽了口唾沫,声音有些发紧:还有隐藏boSS?我们打得过吗?
于才哲的影像突然闪烁,数据流在他周身缠绕:很抱歉,没有经过你的同意就把你带进了这个游戏。这扇门里的那个小房间,有没有让你想起我被绑架的那件事?你救了我,我一直很钦佩你的善良。我觉得你可以救很多人,不止是我。六年前的那件事,我相信只是个意外,只是我没有机会亲口对你说……
【六年前·大学宿舍】
窗外树叶簌簌飘落,夕阳将最后的光斑投在凌久时的床帘上。
高大威站在余凌凌床边,像一座沉默的雕塑,目光紧紧锁住床上那个装睡的背影。他欲将人喊醒聊聊天,最终还是没有勇气,只是站在原地,双手不自觉地攥紧,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他轻轻将万花筒放在桌上,那万花筒在夕阳的余晖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转身时,他带起一阵风,那风穿过宿舍的窗户,发出轻微的呜咽声,像在诉说着什么。
保重,久时。他对着空荡荡的宿舍轻声说,声音被穿堂风卷着,飘向窗外,飘向那片被夕阳染红的天空,最终消失在远方的树影里。
(回忆结束)
门内,于才哲的影像突然泛起涟漪:六年前那场意外后,我们渐行渐远。但在我心里,你永远都是那个会救我于水火的凌久时,是我从小到大最好的朋友。
【三年前·毕业前夕】
于才哲的影像在数据流中忽明忽暗,声音带着电子合成特有的沙哑:三年前,毕业之前,我接到了漂亮国的工作机会。我想向你告别,可是一如既往没有见到你。也许时间是最好的药,无论是你最后忘记了我们的友情,还是你终于放下了芥蒂。
漂亮国的技术先进,我终于有机会实现我们共同的梦想——对虚拟现实技术的追求。三十几年前,我们国家的科学家就提出过概念,但始终没有科研环境可以深入探索。经过三年研究,我取得了重大突破,终于有机会打造真正的灵境世界。
可是我错了。你还记得我们小时候看的中华故事里有朱雀、玄武、青龙、白虎吗?我用这些元素作为游戏题材。但漂亮国的一切都标注了价格,他们在我的合同里动了手脚。我研发的游戏版权竟然属于公司,他们在我的技术源代码上覆盖了大量血腥、暴力、色情等元素,成了荼毒年轻人的精神毒品,一共十二扇门的游戏灵境。
我没想到会以这种方式改变世界。为了挽回,我潜入公司机房,本意是想将游戏净化。可他们竟然将游戏加密,我无法破解,只能种下木马程序锁死第十二扇门,让玩家无法通关,游戏无法批量发行。我知道他们迟早会破解,我在跟他们抢时间。
漂亮国的国家调查局已经注意到我了,这一年我东躲西藏。我想趁着游戏主服务器停止更新的时候实现净化目的,可他们的加密程序也在更新,我很吃力。所以我想到你,你曾经救过我,我相信你现在还能救我。我提前发出快递让你接触游戏,很抱歉我真的无能为力了。种下的木马程序会将游戏衍生出许多跟你有关的环节,比如每扇门里都有你小时候喜欢的万花筒、小九的身世、我们的大学宿舍。这一切都在提示你,这游戏跟你有千丝万缕的关系。我无法在游戏里说出全貌,只得创造了这个Npc告诉你真相。对不起,剥夺了你的选择权,但我真的需要你。
余凌凌瞳孔骤然收缩,像被按了暂停键般僵在原地。他死死盯着于才哲逐渐消散的影像,嘴唇紧抿,喉结上下滚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那双眼睛里的震惊如潮水般翻涌,声音颤抖:你要我怎么帮你?
于才哲的影像在数据漩涡中忽明忽暗,指尖凝聚出淡蓝色的光点:想办法通关,走到第十二扇门,那里有我留下的净化程序。
线索是什么?余凌凌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袖口,那里还残留着之前打斗时沾上的灰尘。
水中花,镜中月。于才哲的光点突然炸裂成无数星辰,随着最后一句台词,他和于付氏的身影彻底消散在数据洪流中。
顾龙鸣盯着地面上逐渐消散的数据符文,眉头紧皱:水中花镜中月?不应该是镜中花水中月吗?
蒙钰一把扯住他手腕,力道大得让顾龙鸣一哆嗦:先别聊这个了,抓紧时间出门再说!
顾龙鸣双眼一亮兴奋说道凌久时,我真的没想到这个游戏真的和你有关系,我现在还有点激动了呢!
殊不知,顾龙鸣刚才激动的话语,全被躲在门后阴影里的严师河和小浅听了个真切。两人交换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嘴角同时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门缝里,严师河和小浅的瞳孔泛着冷光。
蒙钰周身骤然绷紧,厉声说道:你不知道在门里说人真名是大忌吗?开门去!
突然,一道寒光破空而来,直取余凌凌咽喉!蒙钰眼疾手快,身形如闪电般横移一步,硬生生挡下这致命一击。匕首没入血肉的闷响在院子里格外清晰,蒙钰却面不改色,只是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哦!原来你就是凌久时啊!严师河从阴影中踱步而出,笑声像毒蛇吐信,我还以为在这扇门里碰不到黑曜石的人了呢!哈哈哈~
你死!顾龙鸣抄起地上的匕首就冲上去,却被严师河一个侧身闪过,反手一脚踹得他踉跄倒地。
严师河抬刀逼近三人,刀尖在烛光下泛着幽蓝的寒光。蒙钰突然咬紧牙关,青筋在额角暴起,硬生生将插在胸口的匕首拔出。手腕猛地一抖,匕首如离弦之箭般破空而出,带着破风声直取严师河咽喉。严师河虽反应神速,侧身闪避,却仍被匕首划破衣袖,手臂上顿时绽开一道血口。
趁着严师河与小浅被蒙钰的突然反击牵制,余凌凌迅速扶起重伤昏迷的蒙钰,踉跄着朝门口奔去,声嘶力竭地喊道:顾龙鸣,快开门啊!
顾龙鸣手忙脚乱地将钥匙插入锁孔,手指因紧张而微微颤抖。随着门轴一声转动,刺目的白光如潮水般涌出。他顾不得地上掉落的纸条,一个箭步冲出门外,余凌凌和蒙钰也紧随其后,三人消失在白光之中。
余凌凌刚回到黑曜石,便焦急地喊道:出事了,黎东源出事了!
我和阮澜烛目光交汇瞬间脸色骤变,神情凝重地追着凌久时的身影冲出黑曜石,跳上车直奔白鹿。
(此时的门内,一个身着黑衣的男人正弯腰捡起地上的纸条,却被严师河一把抢过。男人急欲夺回,严师河却将匕首抵在他脖子上,阴森森地笑道:再动,我让你立刻见阎王!随后,众人纷纷走出了门。)
【现实世界】
我们一路上开车疾驰,轮胎与地面摩擦发出刺耳的尖啸,闯过一个又一个闪着黄光的红绿灯。
白鹿山庄的灯光晕开一片暖黄,庄如皎和黎东源面对面坐在落地窗前,黎东源握着易拉罐的手微微发抖。庄如皎双眼通红,睫毛上凝着未落的泪珠,紧盯着黎东源苍白的脸。
黎东源被小姑娘盯着有些不自在,“什么意思啊?”声音沙哑得像砂纸摩擦。话音刚落,一阵急促的敲门声传来,黎东源猛地起身,他开门时眉头拧成结,看到是我们嘴角扯出一个嘲讽的弧度:你们来别人家做客就这么没有礼貌吗?进来吧!他转身拍了拍庄如皎的肩膀,鞋子在木质地板发出沉闷的声响:小庄,来客人了,去给他们拿点饮料。
庄如皎应声而起,裙摆扫过桌沿。
黎东源看着我们仨像三根木桩似的杵在玄关,不耐烦地挥了挥手:别在那儿站着了,坐呀!
凌久时犹豫地挪动脚步在沙发坐下,艰难开口:你没事吧?
黎东源苦笑一声:我怎么可能没事?我自从玩上这破游戏就总抑郁,有的人是精神不好,有的人是神经不好,我是心脏不好,我估计我最后也就是心源性猝死。他猛地灌下一口酒,喉结剧烈地上下滑动。
凌久时的双手交握,手指无意识地绞着:那你怎么…这么冷静?
黎东源突然大笑起来,笑声在空旷的客厅里回荡:我冷静吗?我冷静个屁呀!他猛地将酒瓶砸在茶几上,两者相撞发出清脆的声响,我告诉你,我怕得要死,其实我是一个特别怕死的人。但是当死真的来的时候我也没那么怕了,这种感觉怎么说呢,希望你们永远不要体会吧!毕竟我们是兄弟了。
我看着这个凝重的气氛,突然打了个响指:喂,我说你们演够了没,当我是死的吗?
阮澜烛和黎东源同时转过头,眼中闪过一丝狡黠的笑意,只有凌久时和庄如皎像被雷劈中似的,瞳孔地震地看着我们,嘴唇张成o型:“你们…什么意思?” “演?演什么?”
我站起身,双手抱臂,在客厅里踱步:我说——黎东源,你演技在线啊!不去当演员可惜了,说吧!我给你的东西用了没?
黎东源突然扯开衣领,露出锁骨处银色的吊坠,在灯光下泛着冷光:呐~吊坠我一出门就戴上了,药丸也吃了。这下放心了吧!他故意把两个字咬得很重,脸上带着坏笑。
我掩嘴轻笑,眉眼弯成两道新月,眼波流转间尽是狡黠:算你识相,不过就是浪费我和哥哥白担心一场。说着故意拖长尾音,学着凌久时平日里的口吻,你不知道当时给凌凌哥急的呦!话音未落,自己先忍不住笑出声来,才出门就拉着哥哥和我跑来白鹿找你,生怕你嘎了。说着还夸张地做了个的手势,逗得一旁的阮澜烛刚喝进嘴的水全喷了出来,呛得直咳嗽,抬手掩唇,却又忍不住跟着笑出声来。
凌久时突然抓住我的手腕,力道大得让我皱眉:你们什么时候…我挣脱他的手,猛地回到阮澜烛身边,缓缓开口:就是有一天黎东源来找哥哥要线索的时候呀!当时我就将这东西给他了。
凌久时突然站起来:那你怎么知道他在这扇门里会出事?
我心虚地抬眼扫过几人,手指无意识地揪着衣角,低声说道:这个…这个你别管,总之不会害你们。说着突然狡黠一笑,眼珠子骨碌一转,坏主意往外冒:凌凌哥,你就说吧怎么感谢我,黎东源可是为了救你才受伤的。
黎东源突然激动地拍桌:唉!不对吧!人是我救的,伤也是我受的,怎么算也该是凌久时感谢我吧!怎么功劳还你占呢?
我猛地打断他,像只炸毛的小猫:怎么不能算我的,你就说是不是我救的你,保命的东西是不是我给的,还有我未卜先知。没有我你现在都是一具冷冰冰尸体了,感谢我不过分吧!
凌久时突然站起来,无奈一笑:好了好了,别吵了,我都感谢成了吧!
我看着黎东源憋红的脸,像只煮熟的大虾,突然笑出声来,笑声像银铃般在客厅里回荡。
阮澜烛宠溺地揉了揉我的发顶,语气温柔:好了,瑶瑶,别闹了。看在白鹿老大受伤的份上,我们就别打击他了。我乖巧地点点头:好吧!看在哥哥的面上,勉强放过他。
庄如皎这时终于从震惊中缓过神来,眼睛亮晶晶的,边说边比划:所以,真相就是黎哥在这扇门里受伤了,出门回到现实世界本来是要死的,只是熙瑶你提前知道了黎哥会出意外给了这两样东西,才救的他。
阮澜烛点头:对,黎东源那天来找我,瑶瑶就给了他保命的东西,黑曜石里只有我和瑶瑶知道,凌凌不知情。
庄如皎喜极而泣,泪水像断了线的珍珠般滚落:谢谢你们救黎哥,真的谢谢!她边说边擦眼泪,脸上留下浅浅的泪痕。
我摆手示意:感谢就不用啦!刚才我就是开玩笑的,我们是朋友啊!我凑近庄如皎,低声耳语:你可要抓紧这次机会表明心意哦!说不定有惊喜呦!
庄如皎瞬间面红耳赤,眼神躲闪地点头:我会的,经过这次的事情后,我觉得你说得对,喜欢就是要大声说出来让他知道,保不齐哪天就出现意外,那不得后悔一生。她边说边绞着衣角,手指在布料上留下浅浅的褶皱。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这才对嘛!那没什么事我们就走了。我转身拉过阮澜烛的手:走吧!哥哥,我们回去庆祝一下。
阮澜烛宠溺地点头:我边走边撒娇:那我可以喝点酒嘛!好久没喝了。
阮澜烛无奈地笑笑:好,可以喝,喝醉了我照顾你。我开心地蹦起来亲了他一口:哇!真的吗!哥哥我真是太爱你了!
阮澜烛一把将我的脑袋推开,耳根微红:干什么!大庭广众的,不知羞。
凌久时跟在后面嘴角微微上扬:啊,没事,你们继续,当我不存在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