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雷从屋里出来,拍了拍身上的泥土。“阿媛,现在出发?”
田媛冲他招招手,“你昨晚上啥时候回来的?那周家有没有说啥?”
昨天田媛太累了,倒床就睡,炎雷啥时候回来的她一点声都没听到。
“天擦黑就回来了,我是半路碰上周家的人,他们怕我们不还牛,自己跑来讨了。给了他们牛,也没说啥就牵着走了。”
炎雷一向言简意赅,其实使了人家牛,人家来讨,还的时候肯定左看看右看看,说一车轱辘难听的话。
炎雷随他们说去,反正他就是不接话。他还不懂么,瞧见许辰嘉给了他们一袋粮食,占了大便宜,收牛的时候还想再讨些,贪得无厌。
只不过这些事就没必要说给田媛听,反正那牛也还了,事情就了了。
“成吧,咱们吃了朝食再去北边,反正祥子叔肯定要骂我们去晚了,索性吃饱了挨骂。”田媛笑笑,冲灶房问,“阿喜,吃食好了吗?”
太阳顶头照,祥子歪躺在田庆才的躺椅上,眯着眼睛瞧见田媛他们拿着锄头工具来了,他眼睛一闭装睡觉。
“嘘!嘘!嘘!”田媛走过来一看,祥子还睡着忙示意大家轻一点。
“别嘘了,我尿都被你嘘出来了!”祥子突然起身,板起个脸,指了指天上。
他还没开口,田媛立马陪笑,“知道时候不早了,祥子叔您饿了吧,我们带了吃食来。阿喜,把吃食摆上,我们干活去。”
“这还差不多!”祥子叫了屋里的田庆才,等他咬上饼子才反应过来,“感情他们是吃饱了才来,我们跟这饿到正午啊!不像话,你瞧瞧你这些子女,哪个把你这个爹放心上。”
“行啦,孩子们最近很辛苦,不还给你煮了个鸡蛋嘛!”田庆才把鸡蛋丢给祥子,自己快速吃好了。
“阿媛,地耕好了,后头种就轻松些了。”田庆才叫了一旁的田媛。
“哼,可没那么容易啊!我说了今天得担水浇地,明儿个施次人肥,后天把那两亩地再翻耕一遍,翻耕前还得撒草木灰。”祥子将鸡蛋一敲,剥起了壳。
“牛不是耕好了么,咋还要耕,你这是存心为难孩子们!”这么些天,田庆才是一直忍着这个祥子,就是看在他天天也是没白天没黑夜干的份上。
可如今地耕好了,还要再耕,他心疼田媛他们。
“阿才,这是荒地,不是养肥了的地,能不多耕几遍吗?若是地没耕好,种子种下去有可能会颗粒无收,你懂不?”祥子手一挥,“跟你个瘸子也说不着,你不懂。”
“你说谁瘸?”田庆才火了,拍了下桌子蹭的站起来,“你吃我家的,住我家的,还敢骂我瘸?”
“我骂你瘸是客气的了,他们都骂你瘫呢!”祥子也不怕,梗着脖子对骂。
田媛忙拉架,“爹,祥子叔,别吵了。”
田媛扶着田庆才坐下,“爹,我晓得你是担心我们,看我们累得够呛心疼了不是。可若是地没整好,过几个月地里长不出菜来,咱们该多伤心呐!”
“年前冻得手都没知觉了,还在这清理杂树腐根。年后人家菜种子都种下了,我们还在这挖土填坑,要不是有那头水牛,还不知道要挖到啥时候呢!祥子叔种菜有经验,咱们就听他的。”田媛笑着打哈哈,不过说的也是实话。
“等过几个月后有了收获,才对得起咱们这么多人付出的辛劳,您说是不是!”田媛轻轻按揉她爹的胳膊,田庆才每天两手撑着练习走路,疼了累了的也不吭声。
“你咋啥事都听他的,万一他叫你们白忙活呢!阿媛,你是东家,别啥活都自己干。”田庆才瞪了祥子一眼,也知道田媛说的话在理,可看不得孩子们受累。
“爹,您天天在这看着呢!重活,累活都是祥子叔和炎雷干的,他们比我累多了,可没人叫过苦喊过累。”田媛瞧见墙角堆着的草席,“就是您帮着编了那么多草席,也没抱怨过啊!”
“我晓得你那是怕我闲着,让我打发时间呢!”田庆才觉得他干这点活算什么呀!
“还真不是,等这几天种子下地,我还得让炎雷帮我打好些可折摆的板子出来,这些我都有用呢。”
“真有用,不是诓爹?”田庆才不相信自己编的那些草席有用,但看田媛那神情不像是开玩笑。
“嗯,真有用。爹,这草席你得编得再密些,我要罩住东西后一点阳光都透不进来。”田媛又详细的说了说。
祥子好奇的问她,“你这是要做什么?那菜地没阳光就都活不成了,你可别乱来。”
“放心吧,到时候准保叫你大吃一惊。”田媛冲祥子眨眨眼,祥子没想明白,索性去地里干活了。
下傍晚最先开出来的一亩地,薄荷种子也种了下去。田媛瞧着邓良一担又一担的来往河边和屋前,这儿离水源太远了,来回一趟既累人又费时间。
田媛眉头紧蹙,再忍忍,一旦这地里出了菜换了银钱,她就能解决这个问题了。
“萍婶子,你咋来了?”田媛正想着法子,瞧见萍婶子挑着水桶过来了。
萍婶子将水倒进大水缸,歇了口气,“阿媛,我跟你打个招呼,阿良的肩膀磨破了皮,这孩子性子又闷又轴。我让他跟你说一声,这天马上就黑了,明儿个再干,他不听我的。”
“我没办法,就抢了他的担子,你可别生他的气。他见我挑了水,怕你不要他干,偷偷躲起来了。”
“阿良哥肩膀磨破了,家里有伤药么?我去找找他。”田媛听了这话有些歉疚,“是我的不是,一来就瞧见阿良哥挑水,就没见他歇过。萍婶子,你快去找找他吧,别出啥事,这地里可少不得他。”
“不用找,躲那棵树后头偷听呢!”萍婶子刚悄悄的说完,就见邓良从树后走了出来,低着头一跛一跛的走来。
“娘,我去地里浇水了。”他不好意思看田媛,低着头走远了。
“瞧瞧我这儿子,哎,也不晓得我这辈子还能不能看到他娶上媳妇。”萍婶子慈爱的看着邓良的背影。
田媛没接话,在古代没了父亲家里穷苦,身体又有残疾是很难娶到媳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