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三呐,按理这事真找不着你们,都是我这把老骨头多管闲事管来的。老大家的情况你也晓得,实在是拿不出银子了。老二那有了银子就买了粮食,原先他家最穷,得了你们的银子把外头欠的债还了,手上也没剩啥了。”
“这,哎!”管氏实在是张不开这嘴,老大和老二都掏了银子出来,也都是一大家子人,仁至义尽了。
如今又多出二两,这叫哪家都不愿意再出了。她这老娘豁出去脸,挨个的求儿子,但儿媳妇,孙子,孙媳妇不乐意,也是让儿子为难。管氏这是转了一圈,没法子了才来找老三。
“让青山写个借据,三两银子能买小半亩粮食地了。”田庆才话语一顿,看向一旁沉默着的田媛。“阿媛,这银子借不借你说了算。”
田媛眉头纠成了一处,这些人看中了青山叔家能拿出银子,存心的敲诈。“奶奶,银子我可以拿给你,但你不能这么直接给他们。”
“为啥?”管氏一个村妇哪懂这些人的坏心思。
“万一给了二两又反悔呢,这些人不讲道义,才一天赎人就多要了二两。”田媛给管氏出了个主意,管氏点点头拿着银子走了。
到了太阳落山,青山拉着小儿子五毛来了田媛家,管氏在后面跟着。一进门,青山就领着小儿子给田媛跪下了。
田媛吓了一跳,“青山叔,这是干啥呀?”
管氏瞧着他带着儿子给田媛磕了三个头,就拉着他们起来了。“青山,行了,你是长辈再磕下去就是折我孙女的寿了。”
“阿媛呐,我把银子打哪来的跟青山说了,这银子你是借的人家的,能缓缓给你青山叔救急,你叔是谢你呢!”管氏冲田媛眨眨眼。
田媛自然知道她奶奶编了些话头,把这些银子说成是借的人家的,缓一缓还,也省得村里人又瞎编排。
“这是借据,等后头有了银子,我青山一定还上。”青山将借条给了田媛。
“这借据还是里正写的,多亏了你提醒我去找全贵来,有他这个里正压着,那些人才没再出幺蛾子。罢了,罢了,孩子回来了就成。”管氏抱了抱五毛,“青山,快领着孩子回家去,瞧瞧给孩子吓得。”
“这年头再难,一家子就算吃草吃树皮,也总是待一块啊!”管氏边走边拉着五毛。
孩子遭罪,五毛一个劲的哭。田媛看着不落忍,从灶房拿了一个熟鸡蛋塞到孩子手里。
青山连忙道谢,推拒着不要。
“青山叔,给孩子的,拿着吧!”田媛站在院门口,看着老的老,小的小渐渐走远。
一直待在一旁的炎雷心里直感慨,幸亏是碰到田媛了。
后院的菜一天比一天蔫吧,田媛知道她用草来保温防冻的法子不太行。招呼了一家子人将萝卜,崧菜给收了。
至于菠菜那块地倒是密密麻麻的出芽,长得还挺好,叶子也碧绿的,就是长得慢,一个来月了,还没手掌高。
沿着路边一圈种的芫荽早就全军覆没了,刚发芽时田媛给施了两回肥,后来就开始烂茎烂根。田媛后知后觉的明白,是她施肥太多导致芫荽快速枯萎。
头回种菜打击不小,好在还有茼蒿。田媛眼看着天越发的冷,赶紧将冒出嫩尖的茼蒿采了,又收了一些菠菜凑成一背篓。
田媛哈着冷气进了东屋,“爹,明儿个我跟炎雷去县城,把最后一波茼蒿给送了。”
“让他一个人去吧,你个丫头走几十里路怪累的,再说天这么冷风刮在脸上生疼。”田庆才天天躺床上,但北风吹得门窗咔咔直响他还是知道的。
他屋子里已经烧上的热碳,就这样手放在被子外头还是冷得慌。更何况村里的驴车都停了,他们去县城得走着去走着回。那份辛苦田庆才知道,他不舍得闺女受这份罪。
“你不怕炎雷拿着银子跑了?”田媛开他的玩笑。
“也不排除这个可能,不过小树在家呢,不怕他跑。”田庆才还真仔细考虑过这事。
“还是我跟着去吧,又存了一篮子鸡蛋得给韩大爷送去,还有欠人的银子上回没还上,心里总惦记着这事。”田媛其实有些担忧许辰嘉,他舅舅赌钱输了,铺子也关门了。会不会拿他出气,再动手打他?
若是打他了,他会还手么?要是没还手,是不是又会躲到河边上独自疗伤?不管怎么样,她得去趟县城心里才踏实。
“你说的也在理,欠人家的银子咱手里头有就还上,万一人家也等着用银子呢!”田庆才虽没见过许辰嘉,但听老二和大闺女提过他很多次,对这个小兄弟很有好感。“要不让炎雷去何家租用一天的驴车吧,省得你走路了。”
田媛直摆手,“算了爹,家里的银子不多了,能省就省一点吧。再说炎雷背背篓,我提鸡蛋都不是很重。租驴车一天十文,这都可以买好几个包子了。”
田庆才见说不动她,“那成,让炎雷一路护着你,走大路,千万别走小路。”
“晓得了,爹!”田媛出去后,没一会炎雷被田庆才叫进了屋里。
一会他出来田媛问他,“我爹跟你说啥了?有没有为难你?”
“没说啥,就让我保护好你,让你全须全尾的回来。”炎雷不自在的瞥了一眼东屋。
“真的?”田媛瞧他那样就知道肯定还说了其他的。
等田媛进了灶房,炎雷跟了进来才说,“你爹塞给我二十文钱,让我偷偷帮他带壶酒,他馋酒了。”
田媛一副了然的神情,“我就说嘛,依他那脾气,你进屋他该吼上一阵。结果一点声都没出,准没好事。”
“算了,算了,他也好几个月没喝过酒了。这事我就当不知道,你给他带吧。”田媛觉得她爹也真是逗,不敢让她带酒,使唤起炎雷来。
这回帮他带了酒,他再不好吼炎雷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