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已经晚了!墨琼的气息如同挣脱了所有束缚的太古凶兽,疯狂攀升!
化神初期……化神中期……化神后期!
仅仅一个呼吸之间,连破三境壁垒,势如破竹般直达凝神境巅峰!
而且那气息还在疯狂暴涨,眼看就要冲破凝神的极限!
头顶那巨大的阴阳鱼图案越发凝实,旋转间,中心处竟发出“嗤啦”一声裂帛般的轻响!
虚空被硬生生撕裂开一道细微的、仅容发丝通过的缝隙!
缝隙之中,并非漆黑,而是流淌着灰白(寂灭)与玄黄(生机)二色交织的、混沌本源般的恐怖能量!
一股难以名状、仿佛能磨灭诸天万界又能孕育无尽星辰的至高气息,从中泄露出一丝!
虽然仅仅是一丝,但其本质之高,足以让圣皇心悸,让至尊侧目!
就在这千钧一发、异象即将彻底失控、引来诸天窥探的刹那!
一只枯瘦、布满老人斑的手掌,无声无息地搭在了墨琼剧烈颤抖的肩膀上。
是陈昀身边的老肖!
没有惊天动地的气势爆发,没有璀璨夺目的光芒闪耀。
那只手掌仿佛带着一种“润物细无声”的至高道韵,掌心泛起一层极其内敛、近乎虚无的温润光晕。
光晕如同水波般瞬间蔓延至墨琼全身,所过之处,那冲天而起的阴阳光柱、那疯狂旋转的巨大阴阳鱼图案、那撕裂虚空的混沌裂缝、那扭曲时空的生灭异象……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轻轻抚平,瞬间偃旗息鼓,向内坍缩、收敛!
狂暴攀升的气息被这股深不可测的力量硬生生压制、稳固在了凝神境。
墨琼身体一震,口中溢出一缕淡金色的血液,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双目依旧紧闭,未曾苏醒。
他周身的恐怖异象,如同从未出现过一般,消散得干干净净。
只有那百丈范围内残留的、些许草木异常生长的痕迹,无声地诉说着刚才的惊心动魄。
整个广场死一般的寂静。
所有人都被这电光火石间的剧变惊呆了,目光骇然地在墨琼和突然出手、气息变得深不可测的老肖身上来回扫视。
老肖缓缓收回手掌,脸上依旧是那副带着点市井气的模样,仿佛刚才只是随手拍掉孩子肩上的灰尘。
他捋了捋花白的胡子,浑浊的老眼扫过惊魂未定的众人,用一种带着感慨、又仿佛在解释的语气缓缓道:“阴阳道法,玄妙无穷啊!所幸老夫早年对此道略有涉猎,及时将其拉回正轨。此子……福缘深厚,也需好生引导才是。” 他
将一切都归结到了“阴阳道法”上,巧妙地掩盖了“轮回”这个禁忌词汇。
众人闻言,虽心中惊疑未消,但看着恢复平静的墨琼和老肖那副“高人出手化解危机”的姿态,也只能将信将疑,纷纷点头附和,心中对这位平日不显山露水的老肖导师,第一次生出了深不可测之感。
陈昀心中巨石轰然落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背后已被冷汗浸湿。
他看向老肖的眼神充满了感激,但更深处,却是一抹挥之不去的惊疑和审视——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压制住触及轮回本源的异象,这绝非寻常凝神境能做到!
这位“老肖”,到底是谁?
玄真子导师的化道仪式,在一种极其诡异和压抑的气氛中草草结束。
回到小院,强行压制了气息、收敛了所有异象的墨琼,盘坐在石凳上,脸色依旧苍白,气息虚浮,他从始至终都没醒来。
陈昀和啸天守在身边寸步不离,陈昀将道源兽皮取出披在他身上,源初命相包裹整个小院,防止气息外泄。
一个月后,墨琼悠悠醒来。
双琥珀色的眼眸中,却燃烧着前所未有的、洞悉了某种终极奥秘的兴奋光芒,同时也残留着劫后余生的后怕。
他低声向陈昀描述着那“真灵跃迁”的景象和自己的感悟。
陈昀面色凝重如水,手指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凉的石桌面,发出沉闷的笃笃声。
他知道,麻烦大了!
虽然异象被老肖强行压制,但最初那爆发的一瞬间,尤其是撕裂虚空、泄露混沌本源气息的刹那,恐怕已经……
啸天早已恢复了巨大的本体,如同最忠诚的卫士般蹲伏在陈昀脚边,浑身金毛微微炸起,喉咙里发出低沉而充满警告意味的呜咽,幽绿的狼眼警惕地扫视着小院的每一个角落,仿佛有无形的敌人正在逼近。
陈启元站在一旁,虽然不太明白具体发生了什么,但师父和师叔们从未有过的凝重气氛,空气中残留的那一丝让他灵魂都感到战栗的威压余韵,都让他本能地感到一阵强烈的心悸,小脸绷得紧紧的。
就在这时,消失了整整一个月的老肖,风风火火地再次闯进了小院。
与以往不同,他脸上再无半分平日的轻松或调侃,只有前所未有的严肃、焦虑。
“出大事了!天大的事!”老肖的声音带着急促的喘息,仿佛一路疾驰而来,“外面都传疯了!像长了翅膀一样!说我们人族南部疆域,就在大概一个月前,有惊天动地的轮回重宝现世!引动了诸天法则共鸣!现在整个诸天万界都炸锅了!诸天万族的各大势力……还有那些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老怪物、星海大盗、亡命之徒,全都跟闻到血腥味的鲨鱼一样,疯了似的往我们南部疆域涌!新安界那边已经乱成一锅粥了!冲突不断,暗杀、抢夺、打探消息的层出不穷!天兴界虽然偏远,但恐怕也难逃波及!道院高层已经秘密下令,全面加强戒备,召回在外历练的弟子了!”
他语速极快,目光锐利如电,扫过墨琼依旧苍白的脸和陈昀凝重如铁的神色,最后落在墨琼身上,沉声问道:“你们……现在诸天目光齐聚南疆,你们有何打算?” 他的话语直指核心。
陈昀缓缓抬起头,目光仿佛穿透了小院的矮墙,看到了那笼罩整个人族南部疆域、正在急速汇聚、酝酿着毁灭风暴的恐怖漩涡。
风暴,已至门前。
诸天之乱的序幕,竟由墨琼的一次顿悟,在人族南疆轰然拉开。
他看向老肖,眼中没有了往日的随意,只剩下深深的疑惑与戒备,声音低沉而清晰:“前辈,您……到底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