计划既定,行动在即。然而,“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无论是墨痕的“超级破阵锥”,还是云笈的“断流破阵符”,亦或是白芷的净化卷轴,都需要大量特定且品质不俗的材料。在仙宫这等戒备森严之地,如何在不引起怀疑的情况下,搞到这些堪称“战略物资”的东西,成了摆在团队面前的第一道难题。
仙宫的物资供应,统一由“物资司”负责。这是一座位于仙宫边缘、外观朴实无华、却守卫森严的巨大仓库群。厚重的玄铁大门前,站着两尊与守门神将同款、只是体型稍小的金甲傀儡,目光如电,扫视着每一个进出者。
团队五人,再次分头行动,凭借各自的仙职身份,前往物资司申领“所需”材料。他们约定,无论成功与否,申领结束后在净心苑禅房汇合。
首先出场的是墨痕。他怀揣着那份被他反复优化、标注了无数细节的《“超级破阵锥”材料清单》,信心满满地走进了物资司的办事大厅。接待他的是一位戴着单片水晶镜、头发梳得一丝不苟、面色如同万年寒冰的库管仙官,编号癸酉拾玖。
“姓名,司苑,职务,申领物品名录及用途说明。”癸酉拾玖头也不抬,声音冰冷,手指敲着桌面上一本厚如砖头的《物资申领规范》。
墨痕堆起“标准”笑容,递上自己的身份玉牌和那份清单:“造化阁匠师墨痕,为研发新型……呃,为优化‘清风壶’生产工艺,特申请以下材料:高纯度爆裂晶石核心三枚,要求能量稳定性达到甲上;破法金精二两,用于制作特殊刻刀;吸音沉铁十斤;还有流光秘银、星辰砂……”
他话未说完,癸酉拾玖就猛地抬起头,那双透过水晶镜片的目光锐利得像刀子,直接打断了他:“优化清风壶?你要爆裂晶石、破法金精做什么?《造化天工谱》第七修订版明确规定,清风壶炼制无需此类材料!用途不明,不合规范,驳回!”
“不是,仙官大人,您听我解释,”墨痕连忙道,“这是为了试验新的能量传导结构,提升壶的……”
“试验?”癸酉拾玖冷哼一声,拿起那本《规范》,“啪”地一声翻开某一页,指着上面密密麻麻的小字,“看到没有?第四章第十二条:任何未经司苑主官及造化阁总监造联合审批的‘试验性’材料申请,一律不予受理!你的审批文件呢?”
墨痕傻眼了,他哪有什么审批文件?他连造化阁的总监造是谁都不知道!
“没有审批文件,就是违规申请!”癸酉拾玖毫不留情地将墨痕的清单揉成一团(虚拟动作),扔进旁边的废料篓(虚拟),“按规定,你可领取标准份例的青玉髓、风行石各五份,其他,没有!”
墨痕看着自己心血结晶的清单就这么“阵亡”,气得差点当场掏出机关兽跟这个死板的库管讲讲“道理”,但最终还是强行忍住了,咬着牙领了那点基础材料,灰头土脸地离开了。他算是见识到了仙宫官僚体系的“威力”。
紧接着,云笈以符箓院需要绘制一批“高阶聚灵符”为由,申请一些高品质的符纸、灵墨和蕴含空间属性的“虚空石粉”。癸酉拾玖同样严格审查,以“聚灵符标准绘制材料清单中并无虚空石粉”为由,砍掉了大部分非常规材料,只批了少量标准符纸和灵墨。
白芷的遭遇稍好一些,她以净心苑需要“修缮禅房,布置小型静心阵”为由,申请一些基础的玉石和灵纹线。这类申请属于日常维护范畴,癸酉拾玖虽然依旧刻板,但还是在标准额度内批给了她一些品质普通的白玉和低阶灵纹线,但对于她隐晦提到的、用于大型阵法的核心阵基材料,则直接以“超出日常维护范围”为由拒绝。
团队最初的计划几乎破产。就在气氛有些低迷时,阿土来到了物资司。她牢记着自己的“人设”——力士堂重点培养、饭量惊人的实在人。
“俺是力士堂的阿土!”阿土声音洪亮,拍着胸脯(差点把自己拍咳嗽),“熊罡教头让俺来领材料,加固练功房!那些石锁、木桩都快被俺们练散架了!”
癸酉拾玖抬了抬眼皮,看了看阿土那“娇小”却透着彪悍气息的身板(主要是气质),又瞥了一眼力士堂的申请单(熊罡教头确实批了条子,允许阿土领取一些基础建材),语气稍缓(但依旧冰冷):“力士堂,加固练功房……符合规定。需要什么?”
“要最硬的石头!越多越好!嗯……就要那个‘玄重石’!先来……五十方!”阿土大手一挥,尽显“力士”豪迈,“还有,那些石锁的把手老是掉,需要粘得牢牢的胶!听说‘熔火胶’最结实,来二十桶!”
玄重石,密度极高,坚硬无比,常用于建筑关键承重结构,本身性质稳定,不易引发能量反应。熔火胶,则是以地火熔炼特殊矿石制成的粘合剂,耐高温,粘性极强。这两样东西,在癸酉拾玖看来,完全是力士堂那帮莽夫才会用的“笨重”物资,毫无技术含量,且申请理由充分,用量虽大,但都在定额之内。
他难得没有刁难,只是在玉板上划拉着:“玄重石五十方,熔火胶二十桶。可。需自行搬运。”
“没问题!俺力气大着呢!”阿土憨厚地笑了笑,心中却乐开了花。玄重石?硬度足够,稍加改造,不就是最好的爆破外壳和结构支撑材料?熔火胶?粘性强,稳定性高,正好可以用来封装某些敏感部件,甚至临时固定爆破装置!
阿土的成功给了苏岩启发。他再次来到物资司,这一次,他换上了星辰司的仙官袍服,神色从容。
“星辰司苏岩,为校准‘周天星图仪’,需申请以下材料: ‘定星瞳’三对,‘辉光髓’五钱,‘空灵水晶’碎片十斤……”苏岩报出的,都是一些与星辰观测、能量折射相关的稀有晶体和材料。这些材料确实常用于星辰司的法器维护和星图校准,但苏岩申请的品质和数量,略微超出了常规维护的范畴。
癸酉拾玖皱起眉头,审视着苏岩:“校准星图仪?需要‘定星瞳’和‘空灵水晶碎片’?据我所知,星辰司的星图仪上月刚完成例行校准。”
苏岩面不改色,早已准备好说辞,他微微释放出一丝由罗盘模拟出的、精纯而玄奥的星辰之力波动(恰到好处,仿佛只是不经意流露),语气带着一丝属于“技术官僚”的严谨与傲然:“仙官有所不知。近日星轨似有微不可查的偏移,可能与外围‘升仙大会’引动的灵机变化有关。为保星图记录精准,需对星图仪进行深度校准与参数微调。此乃星官大人亲自关注之事,若因材料耽搁,导致星象记录失准,恐怕……”
他没有把话说完,但那种“耽误了大事你负责”的潜台词,以及身上那纯正的“星辰司”气息,让癸酉拾玖迟疑了。星辰司在仙宫地位特殊,涉及“天象”记录,万一真出了问题,他一个库管也确实担待不起。而且苏岩申请的材料虽然稀有,但名义上的用途确实符合星辰司职权范围。
“……罢了。”癸酉拾玖权衡再三,最终还是不太情愿地在玉板上批准了大部分申请,只是将数量稍稍削减了一些,“‘定星瞳’给你两对,‘辉光髓’三钱,‘空灵水晶碎片’八斤……速去速回,莫要延误。”
“多谢仙官。”苏岩拱手,心中暗松一口气。定星瞳蕴含稳定的空间坐标之力,辉光髓是极佳的能量传导介质,空灵水晶碎片更是构筑复杂符文阵列的基础,这些都是墨痕和云笈急需的关键辅料!
当夜幕再次降临时,团队五人重新聚集在净心苑的禅房。看着地上堆满的、五花八门的材料——坚硬的玄重石、粘稠的熔火胶、闪亮的星辰晶体、普通的玉石灵纹线,以及墨痕和云笈领到的那点可怜的基础材料——场面显得有些滑稽。
墨痕绕着那堆“驴唇不对马嘴”的材料转了两圈,眼睛却越来越亮,他搓着手,兴奋地像个得到了新玩具的孩子:“哈哈哈!够了!绝对够了!玄重石当外壳和支架,熔火胶做密封和固定,定星瞳和辉光髓做核心能量引导与放大,空灵水晶碎片勾勒符文回路,再加上我自个儿攒的一点私货和从标准材料里抠出来的边角料……看我把它们‘魔改’成咱们需要的大杀器!”
云笈也仔细清点着材料,清冷的眼眸中闪过一丝满意:“符纸与灵墨虽普通,但辅以空灵水晶碎片与辉光髓,足以绘制出威力足够的‘断流破阵符’。白玉与灵纹线品质虽低,布置简化版的净化阵基亦堪用。”
白芷抚摸着那些普通的玉石,轻声道:“材质虽凡,心意可涤尘。”
阿土则得意地昂着小脑袋:“看!还是俺的办法管用吧!”
苏岩看着充满干劲的同伴,心中一定。虽然过程曲折,靠着各种“欺上瞒下”、“巧立名目”的职场手段,但他们终究是凑齐了启动计划的第一块拼图。接下来的两天,将是争分夺秒的炼制与准备阶段。
仙宫物资司那位刻板的癸酉拾玖仙官或许永远不会知道,他今天批出去的这些看似毫不相关的“普通”物资,将在不久后,成为撼动这座虚伪仙宫根基的重要筹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