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老太婆那双三角眼瞪得溜圆，像是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
“跟我们要钱？”
“还要十块钱？”
这简直是滑天下之大稽。
她们祖孙俩今天气势汹汹地上门，就是打定了主意，要从林家这块刚流油的肥肉上，狠狠撕下一块来。
现在倒好，肉没撕到，反倒要被人家薅一把毛？
她那张布满褶子的老脸，此刻全是毫不掩饰的算计和轻蔑。
“林墨，你小子可以啊，这嘴皮子是越来越利索了。”
“我瞅着，你那半死不活的病秧子身子，也是装出来的吧？”
苏老太婆拐杖往地上一顿，唾沫星子乱飞。
“我当初要不是看在你是个快死的病秧子，活不了几天的份上，能只收你们家五十块钱的彩礼？”
“现在倒好，你身子骨硬朗了，还捡了我孙女这么个大便宜，就该知道感恩戴德，好好孝敬我们苏家！”
“这样吧！”
苏老太婆眼珠子一转，狮子大开口。
“你再给我们家五十块钱，这事就算过去了！我们苏家，也勉为其难，认下你这个孙女婿！”
“否则……”
她声音拖得老长，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这话一出，李秀莲的火气“噌”地一下就顶到了天灵盖。
“我呸！你个老不死的要不要脸！”
李秀莲直接就骂了出来。
“当初十里八乡的彩礼，顶天了也就三十块！是谁家仗着闺女长得好点，硬是把彩礼抬到五十块的？现在还有脸说是看我们家墨儿身体不好才少要了？你这张老脸是拿鞋底子做的吗？这么厚！”
林大山也是气得胸膛剧烈起伏，握着拳头，手背上青筋暴起。
这苏家，真是欺人太甚！
当初是怎么拿捏他们家的，今天竟然还敢当着全村人的面，把黑的说成白的！
院子外围观的村民，也都听得直皱眉头。
“哎哟，这老太婆，真是没脸没皮了。”
“就是啊，当初苏家要五十块彩礼，那可是咱们村头一遭啊！”
“我还记得呢，林大山两口子为了凑这钱，把家里能卖的都卖了，还到处借钱。”
“现在倒成了林家占便宜了？这叫什么事儿啊！”
“当初要不是她家大闺女悔婚，硬把二丫头塞过来，林家能要她家的傻……”
一个村民话没说完，看着院子里那个水灵灵的苏清清，又赶紧把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现在人家可不傻了。
众人心里都跟明镜似的，但也都清楚苏老太婆那撒泼耍赖的德行。
今天谁要是敢站出来替林家说句话，明天这老太婆就能堵在你家门口，从你祖宗十八代开始骂，骂上三天三夜不带重样的。
一时间，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只能用谴责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个不要脸的老太婆。
林墨看着眼前这一幕，非但没生气，反而笑了。
“行啊。”
他点了点头。
“奶奶，既然你这么会算账，那咱们今天，就当着各位叔叔婶婶的面，好好算算。”
他往前走了一步，站到那扇被踹歪的门前，伸出手指在上面敲了敲。
“这门，是我爹前年亲手打的，用的是上好的椿木，木料钱，就算三块。”
“我爹当初为了打这门，花了一整天的工夫，这人工钱，一块，不过分吧？”
“还有这门轴，铁匠铺里打的，一对五毛。”
“最关键的，”林墨话锋一转，看向躲在自己身后，吓得小脸发白的苏清清，“我媳妇，我娘，被你们这么一脚踹门吓得不轻，这精神损失费，误工费，营养费……”
他掰着手指头，一本正经地算着。
“这个不太好算，这样吧，看在咱们是亲戚的份上，我给您打个折，就算您五块五。”
“三块加一块，再加五毛，再加五块五，总共十块钱。”
林墨伸出两只手，比了个“十”的数字，对着苏老太婆晃了晃。
“奶奶，我这账算得清不清楚？我这人最讲道理了，不多要，就十块，您是现在给，还是我等会儿上您家去取？”
“噗嗤！”
人群里，不知道是谁没忍住，直接笑了出来。
紧接着，就是一片哄堂大笑。
“哈哈哈哈！这墨子，可以啊！”
“这账算的，有理有据，令人信服！”
“我活了半辈子，头回听说踹坏别人家门，还要赔精神损失费的！”
苏老太婆一张老脸，瞬间从猪肝色变成了酱紫色，又从酱紫色变成了黑色。
她感觉自己就像个光着屁股的小丑，被林墨按在地上，当着全村人的面反复摩擦。
“你……你放屁！”
她气得浑身发抖，指着林墨的鼻子骂道，“你少在这里胡搅蛮缠！你今天不给我五十块钱，这事没完！”
“行，那咱们接着算。”
林墨脸上的笑容更深了。
“奶奶，您刚才说，我这病秧子的身子是装的，对吧？”
“对！你就是装的！”苏老太婆想也不想地吼道。
“好。”
林墨点了点头，然后，他用一种极其缓慢，又极其清晰的语调，一字一句地问道。
“那我问你。”
“我装病，图什么？”
苏老太婆一愣。
林墨的声音陡然拔高。
“我图你们家少要点彩礼？结果呢？全村彩礼最高三十块，你们家张口就要五十块！我这病，是不是装了个寂寞？”
“我图悔婚的时候，让你们家把彩礼退回来？结果呢？你们家彩礼不退，还硬塞过来一个你们不要的女儿！我这病，是不是装得血亏？”
“我图什么？图我爹娘为了给我娶媳妇，差点把腰累断？图我自己被人当众悔婚，成了全村的笑话？”
“那我再问你！”
林墨的目光如电，直刺苏大丫那张又嫉又恨的脸。
“当初是谁说的，我林墨中看不中用，嫁过来就是守活寡？”
“现在我身体好了，能让我媳妇过上好日子了，你们又说我是装的？”
“合着我病了，你们瞧不起我。我好了，你们又眼红我？”
“这天底下的好事，怎么全让你们苏家占了？”
“我……我……”苏大丫被他问得哑口无言，一张脸涨得通红，连连后退。
“还有！”
林墨根本不给她喘息的机会。
“你说我媳妇偷了你们家的钱，那我最后问你！”
“钱呢？”
“证据呢？”
“你拿不出来，就是在造谣！是在污蔑！是在毁我媳妇的名声！”
林墨往前踏出一步，身上的气势，压得苏家祖孙俩几乎喘不过气来。
“今天，当着全村人的面，你们必须给我媳妇，道歉！”
“否则，我们就去派出所说道说道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