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瑾的心瞬间提了起来,下意识挡在身前,警惕地看着贝利亚:“你别喊人,我们只是想离开这里。”白冽也握紧了腰间的佩剑,墨色眼眸里满是戒备——若是贝利亚喊来侍卫,他便只能……
贝利亚却没有说话,反而快步走上前,捡起地上的灯笼,从怀中掏出火折子重新点燃。她看着三人紧绷的神色,急忙摆了摆手:“我不是来抓你们的!父王和格林哥哥做的事太过分了,把鲛人关起来就算了,还想用锁灵草耗光你的力量,我不能看着你被他们伤害。”
“你要帮我们?”彦皱了皱眉,显然还是有些不信任——毕竟前几日抓捕他的人,正是国王的卫队。
“嗯!”贝利亚用力点头,压低声音说道,“皇宫西侧有一条密道,是当年修建皇宫时留下的应急通道,直通海边的礁石区,比走正门近一半的路,而且除了修建的工匠,几乎没人知道。我带你们从那里走,再晚一点,侍卫换班发现水牢里没人,肯定会全宫搜捕。”
她一边说着,一边转身朝着长廊另一侧走去,还不忘回头对三人招手:“快跟我来,我知道密道的入口在哪里,动作快点,别被巡逻的侍卫撞见。”
云瑾和彦都看向白冽,等着他拿主意。白冽看着贝利亚眼底的真诚,最终点了点头:“走。”
三人立刻跟上贝利亚的脚步,沿着狭窄的侧廊快步前行。贝利亚对皇宫的地形极为熟悉,带着他们绕开了三处巡逻侍卫的必经之路,甚至还知道哪段走廊的地板会发出声响,特意提醒他们避开。很快,四人来到一处堆满破旧桌椅和布料的杂物间。
贝利亚推开角落里一个积满灰尘的木箱,露出下方一块松动的青石板:“密道的入口就在这里,掀开石板就能下去,里面我之前偷偷放过火把,你们沿着通道一直走,走到头推开石板,就是海边了。”
白冽弯腰检查了一下石板边缘,确认没有机关陷阱后,抬手将石板掀开,一股潮湿的霉味扑面而来。他转头看向贝利亚,语气里带着一丝难得的感激:“多谢你。”
贝利亚摇了摇头,眼神里满是愧疚:“该说谢谢的是我,是父王和格林哥哥对不起你们。你们快走吧,我会在这里帮你们把风,等你们走远了,再把石板盖好,把木箱推回去,不会有人发现的。”
云瑾看着贝利亚真诚的模样,心中一暖,从怀中掏出一枚小巧的海螺贝壳递给她:“这是我小时候在海边捡到的,把它贴在耳边能听到海浪的声音。如果以后你想去海边,看到它就能想起我们了。”
贝利亚接过贝壳,紧紧握在手中,眼眶微微泛红:“我会的,你们一定要平安离开,别被父王的人追上。”
白冽率先跳进密道,然后伸手将云瑾拉了下去,彦紧随其后。贝利亚站在洞口,看着三人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中,才缓缓将石板盖好,重新把木箱推回原位,还用抹布擦了擦木箱上的痕迹,仿佛这里从未有人来过。
密道里一片漆黑,白冽点燃了贝利亚留下的火把,橘红色的火焰照亮了前方狭窄的通道。通道里很安静,只有三人的脚步声和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没想到人类公主里,也有这么善良的人。”彦走在最后,看着前方云瑾的背影,语气里的警惕终于消散了些——之前他总觉得人类都和国王、格林一样贪婪,贝利亚的出现,倒是让他改变了些看法。
“不能以偏概全,人类中有贪婪的人,也有像贝利亚和云瑾这样心怀善意的人。”白冽回头看了他一眼,目光落在云瑾身上时,不自觉柔和了几分,“就像鲛族也并非全是好人,千年前也曾有族人背叛盟约,帮着人类捕猎同族。”
云瑾听着两人的对话,心中忽然有了一个想法:“或许,我们可以试着让人类和鲛族重新建立信任?就像贝利亚相信我们一样,只要让更多人知道,鲛族不是传说中会吃人的怪物,人类也不是全是想抓你们卖钱的贪婪之辈,说不定能恢复千年前的盟约,以后大家再也不用互相提防。”
白冽沉默了片刻,缓缓开口:“很难,千年前的背叛让族老们对人类充满戒备,但并非不可能。等我们回到深海,我会和族老们商议这件事。”
三人沿着密道走了大约半个时辰,前方终于传来了海浪拍打礁石的声音。又走了几步,洞口的光亮越来越近,白冽加快脚步,率先走出了密道——外面正是海边的礁石区,月光洒在海面上,泛着粼粼的波光,咸湿的海风拂过脸颊,带着深海独有的清凉。
“终于到海边了!”云瑾忍不住欢呼一声,快步跑到礁石边,伸手去碰冰凉的海水,眼底满是雀跃。
彦也走到海边,看着熟悉的大海,眼中满是激动。他弯腰掬起一捧海水,洒在脸上,原本还有些苍白的脸颊瞬间恢复了血色。他转头对白冽躬身行礼:“多谢王和云瑾姑娘相救,若不是你们,我恐怕真的要葬身在皇宫的水牢里,连回归深海的机会都没有。”
白冽轻轻摇头:“保护同族是我的责任,不用谢。你刚恢复力量,先变回人鱼形态吧,在海里你能更快恢复,也能早点回到族地。”
彦点点头,后退两步走进浅海,身体再次泛起淡红色的光晕。他的双腿重新融合成绯红的鱼尾,鳞片在月光下泛着耀眼的光泽。彦摆动鱼尾,在水中灵活地游了一圈,抬头对两人说道:“王,云瑾姑娘告辞。”
彦的绯红鱼尾在水面最后扫过一道弧线,便如离弦之箭般扎进深海,只留下海面一圈圈逐渐淡去的涟漪,很快便与夜色中的波光融为一体。
云瑾望着那片恢复平静的海面,指尖还残留着方才碰过海水的凉意,转头看向身旁的白冽时,发现他正望着深海的方向出神,墨色眼眸里藏着几分复杂的情绪——有对族人平安返回的安心,也有对过往的怅然。
“原来千年前,人和鲛人真的能好好相处。”她轻声开口,打破了海边的宁静,语气里带着一丝怅惘,“要是没有那些贪婪的人,现在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白冽收回目光,低头看着她,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礁石边缘:“那时候的海边,没有捕猎的渔网,只有渔民和鲛人交换物资的沙洲。鲛族会帮人类引航,人类会把陆地上的谷物种子带给我们,甚至有人类小孩跟着大人来海边,和年幼的鲛人一起在浅滩玩水。”他的声音放得很轻,像是在回忆一幅遥远的画面,“族老说,那时候的海水,连风都是暖的。”
“后来呢?”云瑾追问,指尖悄悄攥紧了衣角——她隐约能猜到后续,却还是想听他亲口说出来。
“后来有人发现,鲛人的眼泪凝成的珍珠比普通珍珠更莹润,鳞片织成的织物能防水防火,甚至有商人编造出‘鲛人血肉能延年益寿’的谎言。”白冽的语气冷了几分,指节微微泛白,“一开始只是零星的捕猎,后来越来越多的人组队出海,用带毒的鱼叉、设下陷阱,连年幼的鲛人都不放过。族老们多次派人谈判,换来的却是人类的偷袭,好几名负责谈判的族人都没能回来。”
他顿了顿,目光落回海面,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为了保住剩下的族人,我们只能退回深海最深处,立下族规——除了特殊情况,任何鲛人不得随意离开深海,更不许与人类接触。久而久之,人类再也见不到鲛人,就把我们写进传说,有的说我们是能引诱人沉船的怪物,有的说我们藏着无尽的宝藏,却没人记得曾经的友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