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很快停在一栋公寓楼下。季沉牵着季屿走进电梯，按下云瑾住址对应的楼层。出了电梯，他找到门牌号，抬手按了门铃。
“叮咚——”
门铃响了，屋里却没任何动静。
季沉皱了皱眉，又按了一遍，依旧没反应。季屿站在他身边，小手攥得更紧了，仰着头看他，眼里满是不安。
“再等等。”季沉安抚地拍了拍他的手背，再次按下门铃，这次按的时间长了些。
“叮咚——叮咚——”
清脆的门铃在安静的走廊里反复响起，却始终没等来屋里的回应。季沉的脸色渐渐沉了下来，他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难道真的出什么事了？
他拿出手机，又给云瑾发了条消息：“我在你家门口。”
季屿看着紧闭的房门，小嘴巴抿了抿，突然伸出小手，学着季沉的样子，轻轻按了按门铃，声音带着哭腔：“云瑾……开门……”
可门里还是没动静。季沉看着身边的孩子，又看了看眼前的门，心里的担忧越来越重——他甚至开始想，要不要找物业帮忙开门。
“云瑾……开门……”季屿带着哭腔的声音刚落，走廊里安静了几秒，紧接着，门内传来一阵极其轻微的响动。
下一秒，门“咔哒”一声被打开，云瑾扶着门框站在门后，脸色苍白，额前的碎发被冷汗打湿，贴在皮肤上，连平时温和的眼神都透着几分涣散的疲惫。她显然还没完全清醒，看到门口的季沉和季屿时，愣了好几秒，才沙哑着嗓子开口：“季先生……小屿？你们怎么来了？”
话音刚落，一阵眩晕感袭来，她身体晃了晃，下意识地想扶住门框，手指却没抓稳，整个人往旁边倒去。
季沉眼疾手快，上前一步扶住了她的胳膊。入手的温度滚烫，比他想象中还要烫，他皱紧眉头，语气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绷：“你发烧了？”
云瑾靠在他手臂上，才勉强站稳，她摇了摇头，声音轻得像蚊子哼：“没……就是有点晕，睡了一上午，忘了发消息请假……”
她这话刚说完，季屿就从季沉身后钻了出来，小手紧紧抓住她的衣角，仰着满是担忧的小脸，眼眶红红的：“云瑾……难受？”
看到季屿的样子，云瑾心里一软，强撑着挤出一点笑容，想抬手摸他的头，却没力气抬起来。她只能轻轻“嗯”了一声，声音里满是歉意：“抱歉啊小屿，今天没能去陪你……”
“先别说这些。”季沉打断她的话，扶着她往屋里走，“你烧得很厉害，有没有吃药？”
云瑾被他扶到沙发上坐下，才慢慢反应过来——自己现在这副憔悴的样子，全被季沉和季屿看在眼里，连平时维持的专业形象都没了。她有些窘迫地拢了拢身上的家居服，小声说：“还没……醒了之后太晕，没力气找药。”
季沉没说话，只是转身看向季屿，轻声吩咐：“小屿，你在这陪着云医生，别乱跑，叔叔去给她找药。”
季屿立刻点头，乖乖走到沙发边坐下，小手轻轻搭在云瑾的手背上——他没像平时那样抗拒触碰，反而用自己微凉的手心，轻轻贴着她滚烫的手背，像是在给她“降温”。
云瑾看着身边的季屿，又看了一眼在屋里找药的季沉，心里泛起一股复杂的暖意。她没想到，自己只是发了场烧，竟然会让这叔侄俩特意跑过来，更没想到，季沉会放下平时的冷硬，主动帮她找药。
季沉在云瑾的药箱里翻到退烧药，又接了杯温水递过去，语气简洁却带着不容拒绝的认真：“先吃药，烧退了才有力气。”
云瑾接过药片吞下，靠在沙发上闭着眼缓神，苍白的脸和汗湿的碎发，让她少了平时的专业利落，多了几分脆弱感。季沉看着她，手指无意识地蜷了蜷——他向来不擅长和女生接触，更别说眼前这种近距离照顾人的场景，一时竟不知道该做些什么。
这时，季屿突然拉了拉他的衣角，指着云瑾的额头，小声说：“汗……擦。”
季沉顺着他的目光看去，只见云瑾额前的碎发黏在皮肤上，确实该擦擦汗。他转身去卫生间拿了湿毛巾，回来时却犯了难——让他直接给一个女生擦汗，他下意识地觉得别扭，可看着季屿期待的眼神，又说不出“拒绝”的话。
季屿像是看出了他的犹豫，小手轻轻拽了拽他的裤腿，又重复了一遍：“叔叔擦……云瑾难受。”
孩子的声音软乎乎的，带着真切的担忧。季沉心里的那点别扭，终究抵不过侄子的期待。他深吸一口气，拿着毛巾走到云瑾面前，动作明显有些僵硬——他先把毛巾对折了两次，只留一小块接触面，然后微微弯腰，尽量保持着礼貌的距离，避开她的脸颊，只轻轻擦了擦额前的汗。
指尖偶尔碰到她温热的皮肤，都让他下意识地加快动作，擦完额头就立刻收回手，像是触碰到了什么烫手的东西。他甚至没敢多看她，只把毛巾递回给季屿，低声说：“剩下的……你帮她擦吧。”
季屿立刻接过毛巾，小手笨拙地展开，踮着脚去擦云瑾的脸颊。云瑾被额前的凉意唤醒，睁开眼就看到季沉站在一旁，耳尖似乎有些发红，眼神也刻意避开了她，而季屿正认真地帮她擦着脖子上的汗。
她心里忽然明白了什么——以季沉平时对女生的疏离，刚才帮她擦汗，恐怕已经是难得的让步。
云瑾没点破，只是对着季屿笑了笑，轻声说：“谢谢小屿。”
季屿被夸得露出浅浅的笑容，擦得更认真了。季沉站在旁边，看着两人互动，手指还残留着刚才碰过毛巾的微凉触感。他有些不自在地移开目光，却又忍不住偷偷看了云瑾一眼——她闭着眼，嘴角带着淡淡的笑意，脸色似乎比刚才好看了一点。
他想，或许这是第一次，他没那么排斥和女生的近距离接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