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抢过来!他们运转阵法灵气将尽!这是外海,也动用不了普通法器!”
林洋那斩钉截铁的话语,如同惊雷在陈阳耳边炸响。
灵气……将尽?
陈阳不太明白。
对面是整整十三名筑基修士,外加一位深不可测,气息如山如岳的金丹真人!
就算灵气将尽,但金丹真人随便泄露的气机也足够恐怖。
自己不过是个刚刚突破的炼气八层小修士,放在青木门内门也算不得顶尖,在这群筑基金丹面前,简直如同蝼蚁面对巨象!
陈阳脸色煞白,犹豫间,就想开口拒绝。
然而。
当他看到林洋回头一望,闪烁着异样光芒的眸子,那里面没有一丝玩笑,只有绝对自信时,到了嘴边的话又硬生生咽了回去。
他想起了朱大友的威胁,想起了杨天明那傲慢的嘴脸,以及掌门亲传弟子之位背后代表的生机……
他没有退路。
“妈的,拼了!”一股狠劲从陈阳心底涌起,压过了恐惧。
他猛地一咬牙。
体内灵力疯狂运转,瞬间催发到极致。
身形如同鬼魅般从隐匿结界中冲出,化作一道淡淡的青影。
直扑那群刚刚结束阵法,气息明显萎靡的搬山宗修士!
他的目标,是离他最近的一个白袍筑基修士。
那修士显然没料到附近竟藏有人,而且敢对他们出手,脸上还带着施法后的疲惫与松懈。
直到陈阳冲到近前,他才猛然惊觉,仓促间想要双手掐诀防御。
然而。
他体内的灵力运转似乎极其滞涩,远不如平日流畅,法诀的凝聚慢得令人发指。
陈阳甚至能看到对方眼中闪过的惊愕与一丝的慌乱。
“好机会!”
陈阳心念电转,也顾不得什么招式章法,将全身力气汇聚于右手,抡圆了胳膊,带着破风声,狠狠一巴掌扇了过去!
“啪!”
一声清脆响亮的耳光在海面上传开。
那筑基修士护体灵光刚刚亮起就骤然破碎。
整个人被这蕴含灵力的一巴掌扇得离地飞起,在空中旋转了半圈。
然后“噗通”一声栽进海里,溅起一片水花,竟是直接晕了过去。
什么情况?
陈阳自己都愣了一下。
这就……解决了?
一个筑基修士,被自己一巴掌扇晕了?
这感觉简直荒谬!
但他来不及细想,旁边另外几名筑基修士已经反应过来,又惊又怒,纷纷呵斥着想要出手。
“混账!敢偷袭我搬山宗!”
“小贼找死!”
然而。
他们的动作同样迟缓,灵力运转如同陷入泥沼,掐诀施法的速度比陈阳预想的慢了何止一拍!
陈阳心中大定。
虽然不明所以,但机会稍纵即逝!
他双手飞快掐诀,体内灵力奔涌,低喝一声:
“碎岩诀!”
一道凝练的灵气光束凭空出现,带着沉闷的破空声,如同离弦之箭般射向那几名正要动作的筑基修士。
这碎岩诀只是青木门最普通不过的低阶攻击法术,威力有限。
但在此刻,对付这些行动迟缓,灵力运转不灵的筑基修士,却显得绰绰有余。
“嘭!嘭!嘭!”
接连几声闷响。
那几名筑基修士仓促间撑起的防御如同纸糊般被轻易撕裂,碎岩诀的力量结结实实地轰在他们身上。
几人同时惨叫着口喷鲜血,倒飞出去,跌落在海面上。
气息瞬间萎靡下去,失去了再战之力。
这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之间。
陈阳一口气放倒了四五名筑基,自己都觉得如同做梦。
他下意识地回头,看向那名给他压力最大的黑袍老者。
如果陈阳没有猜错,那是一位金丹真人。
只见那边,战斗结束得更快。
林洋不知何时已出现在黑袍老者面前。
他并未使用任何华丽的法术,只是并指如剑!
指尖缭绕着一缕极其凝练,几乎微不可察的灰气。
轻轻点在了谢长风的眉心。
谢长风浑身剧震,脸上充满了惊怒与难以置信。
他周身的灵气威压刚刚提起,就如同被戳破的气球般迅速溃散。
他僵立在原地,眼神中的神采迅速黯淡下去。
仿佛变成了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塑,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证明他还活着。
一位金丹真人,竟被林洋如此轻描淡写地制服了!
陈阳看得心头狂跳,对林洋的实力和手段更是忌惮到了极点。
此时。
剩下的几名筑基修士见长老被制,同伴非晕即伤,顿时吓得魂飞魄散,想要逃跑。
体内的灵力却因方才布阵几近枯竭,加上运转滞涩,连御空都变得极其困难。
林洋指尖轻弹。
一道道灵气被他引动。
周围的海水如同活物般升起,凝聚成数条坚韧无比的水绳。
如同灵蛇出洞。
将包括晕厥和受伤在内的所有搬山宗修士,连同那被制住的黑袍老者,全都捆得结结实实,动弹不得。
“你们是何人?!居然敢对我们搬山宗出手!”一个看起来年纪稍轻的筑基修士挣扎着,色厉内荏地吼道。
“混账!宗门绝不会放过你们!”
“两个炼气期的小贼,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怒骂声,威胁声此起彼伏。
林洋听着那炼气小贼的骂声,非但不怒,反而轻轻笑了笑。
那笑容在月光下显得有些阴冷。
他走到那名骂得最凶的筑基修士面前,伸出食指。
指尖一缕灵气吞吐不定,凝练如同实质。
散发出锋锐无匹的气息,如同一条微缩的,致命的长刀。
他拿着这灵气小刀,隔空在那筑基修士的身上比划着,语气轻飘飘的,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
“让我猜猜……你的道基筑在哪里?是这下丹田?”指尖虚点对方小腹。
“还是中丹田?道纹筑基!”又移到胸口膻中穴。
“或者……是上丹田?道韵筑基?不可能吧,那是东土天骄才有的机缘。”
最后。
指尖悬停在那修士的眉心印堂穴前,微微向前递了递:
“要不要……直接给你这里穿个孔,透透气?”
那筑基修士瞬间吓得面无人色,浑身抖如筛糠。
后面所有的咒骂都卡在了喉咙里,一个字也不敢再吐出,眼中只剩下无尽的恐惧。
陈阳在一旁看着,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这般阴险毒辣,视人命如草芥的模样,与他平日里所见那个带着几分阴柔,偶尔还会开开玩笑的林洋判若两人。
或许……
这才是林洋的真性情?
“别愣着了!”
林洋收起那吓死人的灵气小刀,转头对陈阳招呼道:
“去把我们的战利品取来。”
陈阳这才回过神,连忙跑到那阵法中央。
那两个分别盛放着月华,和月魄的玉壶就静静地放在那里,旁边还有那个造型古朴的青铜罗盘。
他注意到,罗盘中央那块巨大的水晶。
虽然阵法已停,但依旧散发着淡淡的,温润的光泽,显然不是凡物。
他毫不犹豫,将两个玉壶和青铜罗盘一并拿起。
“住手!那汲月盘乃我宗才炼制不久的重宝!”
一名被捆住的筑基修士见状,目眦欲裂地嘶吼。
林洋看都没看,反手隔空一挥。
“啪!”
一道无形的气劲精准地抽在那名修士的脸上,直接将其抽得晕死过去,再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陈阳将东西拿到林洋面前。
林洋扫了一眼,特别是那个装着漆黑月魄的玉壶,满意地点了点头。
“这些修士……为什么一个个……”
陈阳终于忍不住问出了心中的巨大疑惑:
“感觉他们方才动手时,发挥出的实力,似乎连炼气三四层都不如?”
这太反常了。
筑基修士再怎么虚弱,也不该如此不堪一击。
林洋漫不经心地回答道:
“方才结那汲月玄灵阵,强汲月华乃至月魄,消耗极大,他们此刻灵力十不存一,虚弱些也正常。”
就在这时,那个被水绳捆住,一直沉默的黑袍老者,忽然开口了。
他的声音有些沙哑,却意外地带着一丝平和,没有想象中的暴怒:
“不光是耗费灵气。还因为……我们是东域修士,来到这外海,天地灵气与我们平日汲取的略有差异,身体与神魂未能习惯,灵力运转自然滞涩不畅,威力十去八九。”
陈阳一愣,不解地看向这黑袍老者。
东域?
外海?
灵气差异?
林洋皱了皱眉,看向这边。
黑袍老者继续看着陈阳,脸上甚至挤出了一丝堪称慈祥的笑容:
“老夫谢长风,乃搬山宗长老。看两位小友手段非凡,莫非……是常居这外海的修士?”
他话语中带着试探。
陈阳被他问得有些茫然,下意识回道:
“灵气滞涩?可我方才……并没有感觉灵气运转有什么不适啊?”
他刚才动手时,只觉得灵力奔腾流畅,法诀施展起来毫无阻碍。
谢长风眼底闪过一丝极难察觉的精光。
他看了看陈阳,语气依旧和缓:
“滞涩之感,并不绝对。老夫曾听闻,内海……也就是我们东域的修士,若是服用了一些外海特有的食物,或者丹药,身体便会逐渐习惯,来到外海时,便不会感到太多不适。”
“不仅仅是体内灵气,法器的灵气也是如此。”
“需要特意淬炼一番,才可在外海使用。”
他的目光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陈阳和林洋来时乘坐的那艘小船,以及船上尚未撤去的酒菜。
小船四周遮掩的结界光幕,已然散去,小船也显露在这大海上。
陈阳心中一动,也回头看向那些酒菜。
难道……
林洋准备的这些,是外海的食物?
所以他吃了之后,才没有像这些搬山宗修士一样感到不适?
他正想再询问什么,林洋却突然冷声打断:
“不要多问。言多必失,万一被他们摸清了我们的来历,后患无穷。”
陈阳心中一凛,立刻闭上了嘴巴。
确实。
抢劫已经干了,再多说就是给自己找麻烦。
林洋目光转向陈阳,语气平淡地问道:
“这些人,需要全部杀了吗?以绝后患。”
此言一出。
那些被捆住的搬山宗修士,包括谢长风在内,脸色瞬间变得惨白。
眼中充满了恐惧和哀求,再也顾不得什么宗门尊严,纷纷出声求饶。
“不!不要杀我们!”
“宝物你们拿走,我们绝不追究!”
“求两位小贼……不,两位前辈饶命!”
陈阳看着这些不久前还高高在上的修士,此刻如同待宰羔羊般哀求,心中五味杂陈。
他并非嗜杀之人。
此次只为夺宝,并非为了杀人。
他深吸一口气,对林洋摇了摇头:
“算了吧。我们已经拿到东西。”
听到陈阳的话,那些搬山宗修士如同听到了仙音,一个个长长松了口气,连声道谢。
林洋不置可否地耸耸肩:“随你。”
说罢。
他不再理会那些搬山宗修士,招呼陈阳一声,两人身形飘动,踏着波光粼粼的海面,向着来时的小船掠去。
在飞掠的过程中,陈阳眼角余光似乎瞥见。
林洋飞动时,周身似乎有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金色碎光一闪而逝,融入了周围的月光,海水,还有天地之间。
他眨了眨眼。
再仔细看去,却什么也没有了。
以为是月光下的错觉,并未深究。
陈阳和林洋驾着小船,迅速穿过结界裂缝,消失在了茫茫海面上。
直到他们的身影彻底消失。
海面上。
被水绳捆得结结实实的谢长风,那原本努力维持的和蔼慈祥脸色瞬间消失不见!
取而代之的是扭曲到极致的愤怒和怨毒,他低吼着,声音如同受伤的野兽:
“两个炼气期的小贼!安敢如此欺我搬山宗!此仇不报,誓不为人!待老夫查清你们的跟脚,定要搬空尔等山门,鸡犬不留!”
他猛地想起刚才的对话,咬牙切齿道:
“方才那红衣小子的话语……哼!很大可能,就是来自于内海的修士!不知天高地厚!”
其他筑基弟子此刻也缓过劲来,纷纷附和:
“谢长老说得对!一定要找到他们!”
“此等奇耻大辱,必须用血来洗刷!”
谢长风阴沉着脸,问道:
“你们可还记得那两人的面容特征?回去之后,立刻绘制画像,发动宗门力量搜寻!”
一名弟子立刻回道:
“记得!是两个妙龄女子,穿着白月雪浪袍,身段窈窕,绝不会错!”
另一名弟子却反驳道:
“不对啊师兄,我明明看到的是两个年轻男子,虽然一个俊秀些,但确是男子无疑!”
又有一人插嘴,语气带着困惑:
“你们都搞错了?我怎么记得是两位老者,一个头发花白,一个面容枯槁……”
谢长风听着弟子们七嘴八舌,完全不同的描述,猛地愣住了。
他下意识地努力去回忆刚才那两人的模样……
骇然发现,自己明明清晰地记得对话的每一个字,记得对方出手的细节,记得那红衣少年扇耳光的动作,记得那蓝衣少年冰冷威胁的眼神……
不对!
自己记忆中两人的衣色和其他弟子所说,也统统对不上。
除此之外……
他们的面容如同笼罩在一层浓雾之中,无论他如何努力,都无法在脑海中勾勒出清晰的形象!
甚至连他们的声音,也变得模糊不清。
带着一种奇怪的,无法捕捉的特质。
他们从哪个方向来,又往哪个方向去。
这些空间方位的记忆,也变得混沌一片!
“这……这是怎么回事?!”
谢长风额头瞬间冒出了冷汗,一股寒意从脚底直冲天灵盖。
他修道数百年,从未遇到过如此诡异的事情!
其他弟子见长老神色不对,也连忙尝试回忆。
结果无一例外,全都无法准确描述出那抢劫者的容貌,记忆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抹去了关键部分。
“谢长老,这……这是怎么回事?”
一名弟子声音发颤地问道。
谢长风脸色惨白,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惊惧:
“不对……这不对……他们……他们恐怕不是来自于内海……”
“那您的意思是?”
谢长风的声音艰涩无比,带着一丝连他自己都不愿相信的恐惧:
“我们……我们可能是遇上真正的外海……大妖了!”
能够如此轻易地,在这茫茫的无尽海,探查出他们所在……
能够扭曲,模糊他们的记忆……
这等手段,绝非寻常修士所能拥有!
只有那些传说中生于斯长于斯,神秘莫测,拥有种种不可思议神通的外海大妖,才有可能!
一想到这个可能……
所有搬山宗修士,包括谢长风在内,都感到一阵透骨的冰寒。
之前的愤怒和报仇之心,瞬间被无边的恐惧所取代。
招惹了这等存在,能捡回一条命,已是天大的幸运!
……
另一边,陈阳正奋力划动船桨,小船如同离弦之箭般向着海岸线疾驰。
他心脏依旧跳得飞快。
毕竟刚才可是从一位金丹真人和十几位筑基修士手中虎口夺食!
这刺激程度,远超他以往任何一次历练。
到了岸边,他毫不停留。
拉起林洋,头也不回地向着齐国皇城的方向飞掠而去,速度提升到了极致。
甚至还在不断催促林洋快些。
林洋被他拉着,有些无奈地说道:
“慢点,陈兄。他们身处外海,灵气滞涩,方才又被我以秘法封住了周身气窍,没有两三个时辰,绝对动弹不得。就算他们能挣脱,想要从外海返回这岸边,以他们那滞涩的灵力,也要花费数倍于我们的时间,追不上的。”
陈阳听到林洋肯定的回答,紧绷的神经这才稍稍放松,长长吐出一口浊气。
但随即他又想到另一个问题,担忧道:
“那……面容呢?他们肯定记得我们的样子,万一以后通过画像找到我们……”
林洋闻言,偏头思索了一下。
脸上露出一丝神秘的微笑,语气笃定地说道:
“不用怕。他们绝对找不到我们。”
“为什么?”陈阳不解。
“天大地大,人海茫茫,哪有那么容易就能找到我们两人?”
林洋打了个哈哈,语气轻松,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意味:
“放心吧,陈兄,我自有手段,绝不会让他们凭容貌找到我们。”
陈阳见他如此肯定,虽然心中仍有疑虑,但想到林洋之前展现出的种种神秘手段,便也点了点头。
只是默默将这份疑惑藏在了心底。
不多时。
两人有惊无险地返回了齐国皇宫那处清幽内院。
直到踏入院中,重新激活防护禁制,陈阳那颗一直悬着的心,才算是彻底落回了肚子里,感觉浑身都有些脱力。
他刚喘了口气,就听林洋笑着说道:
“好了,现在安全了。拿出来吧,陈兄。”
陈阳一愣:
“拿出什么?”
林洋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当然是分赃啊。你不会是想要独吞吧,陈兄?”
陈阳这才恍然大悟,尴尬地笑了笑,连忙从储物袋中取出了那两个玉壶。
一个里面是银光流转的月华。
另一个则装着令人心悸的漆黑月魄。
以及那个依旧散发着淡淡光泽的青铜罗盘。
三样东西摆在静室中央的蒲团前。
在灯烛的光焰中,散发着诱人而又危险的气息。
林洋目光扫过这三样东西,脸上笑容更盛。
他盘膝坐下,好整以暇地看着陈阳,问道:
“东西都在这里了。陈兄,你说……咱们怎么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