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超与阎行驱马往前二里。
远远的,便见一名麻衣打扮的商贾正被按在地上。
而其身后数辆马车更是一片凌乱,金银散落一地。
最前一辆马车上,坐着两名衣着华贵的妇人。
十余名仆人、护卫皆跪倒在地。
地上还躺着两个被砍去双手的壮汉,眼看是要流血过多不治而亡了。
马超驱马靠近一看,竟又是熟人!
“哦?文优先生,许久不见,别来无恙乎?”
他语气调侃,却听不出喜怒。
李儒被按在地上,满脸尘土。
他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似是认命一般。
“将军…欲杀某,悉听尊便。”
他奋力歪过头去,看向跪地人群方向。
“同行者乃某之家小,愿将所有财物奉上,只求将军留她们一条生路!”
马超目光扫过人群,驱马靠近李儒。
笑道:“不曾想,文优先生竟也有糊涂之时?”
他枪尖指着车上财宝箱子,“岂能…用我之钱财,来买汝妻小之命?”
李儒闻言一愣,随后紧闭双眸。
面露悲怆之色,最后坦然道:“将军既不愿宽恕,儒自知罪孽深重…”
“然,仆从皆为苦命之人,望将军莫要迁怒…”
说罢,他头一昂,“儒,任凭处置!”
岂料,马超却不搭理他。
勒转马身,朝马车而去,里头坐着两个衣着光鲜的女子。
以他的眼光来看,这二女气质却是较为寻常。
来到近前,他伸手托起其中一妇人手腕,见其掌心布满薄茧。
马超回头笑问:“此…汝妻?”
李儒眼底漾开一抹柔情,喉结轻滚。
仅吐出一个字:“然…”
马超眸色一冷:“杀了她!”
阎行当即翻身下马,环首刀出鞘。
跨步便要去擒那妇人。
却没见到李儒面色有半分惊惶。
马超立刻抬手:“停!”
他双目微凝,望气术悄然运转。
视线扫过跪地仆从。
最终定格在两名身形纤细的“男仆”身上。
二人头顶分别亮着蓝色与紫色光晕,显然不可能是仆人。
“抬起头来。”
马超枪指二人,声线平淡,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
二女迟疑片刻,终是缓缓抬头。
看着脸上灰不溜秋,头发杂乱,却难掩精致轮廓。
马超细细打量了一番。
一个年长些,大概二十六七岁,眉宇间藏着隐忍。
另一个约及笄之年,看向马超的眼神非但没有害怕,反而满眼不服与好奇。
马超再望向李儒,其神色虽仍旧淡然,但额头却已渗出细汗。
他大致猜到了二女身份。
年长些的,应该就是董卓的女儿,李儒的妻子。
而年幼的这个…
据野史记载,很野的那种:
据传,马超的第二任妻子董氏,很可能就是董卓的孙女,渭阳君董白…
对此,马超自是嗤之以鼻。
自己又非见色起意的种马,怎可能会娶董卓的孙女?
正此时,后方大军已至,距百步而止。
马超冲阵中喊道:“华安何在?”
阵列中,一骑迅速驱马而出。
“华安在!”
马超招了招手,让他靠近些。
指着面前二女,问道:“可识得此二人?”
华安来到近前,翻身下马仔细端详。
随即颔首:“将军,年长的是董卓之女,亦是李儒的夫人。”
又指着少女道:“此乃渭阳君董白,董卓孙女,西凉…董卓军中皆称‘小公主’。”
二女闻言,皆偏过头去,紧抿双唇。
李儒则面如死灰,已无力挣扎。
这时,马超却又唤来成宜。
“选一队精锐,将此二人送往陈仓驿馆,严加看管,不得懈怠!”
而后,他翻身下马,俯身扶起李儒,伸手拍去其肩头灰尘。
语气平和道:“至于文儒先生,还请随我往长安走一朝。”
李儒先是面露疑惑,转瞬眼中亮光一闪而逝。
低垂双眸应声:“优,明白。”
马超点了点头,与聪明人说话,就是轻松,一点即通。
他再转向华安:“去牵匹战马来,护李优先生上马。”
“今后汝便入羽林军中,任职队率!需尽心保护‘李优’先生的安全!”
说话间,怕他听不懂,还将“李优”二字咬的重了些。
华安先是一愣:“这…啊?”
随后又是大喜,虽只是队率。
但那可是羽林军,也算是入了少将军的眼了!
他当即应声:“诺!”
不远处,傅干看着这一幕,微微颔首。
低喃:“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少将军已有雄主之姿…”
马超瞥了眼剩下的仆人、护卫,未发一语。
径直飞身上马,率军东行。
李儒,如今当称李优。
他整了整衣衫,眼中闪过一缕寒光,像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
随后凑到华安耳边低语数句。
华安立刻招来麾下游侠儿,将十几名仆从拽入旁侧树丛。
不多时,游侠儿空手而出,树丛后再无半点声响。
河内郡,安邑城下,牛辅军中。
自董卓身死的消息传开,牛辅便已如惊弓之鸟,日日提心吊胆,不能自安。
只觉看谁都像是想杀自己,要提自己人头去投朝廷。
是以配剑时常出鞘。
每每会见宾客时,都会先让命理师前来看人面相。
判断其对自己有无威胁,而后再去见客。
这日,帐外忽传来通报。
中郎将董越率军五千已至河内。
言军中粮尽,愿投麾下。
牛辅心头发紧,忙召来随军命理师,为其占卜。
得睽卦,兑下离上。
命理师面色骤变:“将军,兑下离上,主犯上作乱!恐今日便有将星陨落之危啊!”
牛辅闻言大惊失色。
当即在帐中设下数百刀斧手,假意设宴款待。
董越毫无防备,刚入帐中,便被刀斧手团团围住,砍成肉泥。
消息传至城外。
正率军而归的李傕、郭汜二人只觉脊背发凉。
“董越携兵来投,尚遭毒手,我二人若是入营,岂能活命?”
郭汜声音发颤,眼底满是惊惧。
李傕则是眼神阴冷:“今天子不容我等,军中粮草亦尽。”
“与其坐以待毙,不如先下手为强!”
他立掌成刀,作势挥砍。
二人相视一眼,心下狠绝。
当夜便派心腹悍将胡赤儿潜入牛辅营中,趁其熟睡将之斩杀。
顺势夺了其兵马,合兵六万八千余人。
便在营中诸将皆犹疑不定之时,李傕、郭汜却直奔安邑城内,往贾诩居所而去。
对此,贾诩只是称病,拒见二人。
李傕郭汜却径直撞开门房,冲入院中,苦苦相求。
贾诩再三推诿。
最后二人竟跪地痛哭,言称若无军师相助,数万将士恐无生路。
贾诩这才“勉强”答应。
次日,李傕、郭汜依贾诩之策,率军渡过黄河,重返关中。
沿途又收拢樊稠、张济所部两万余,合兵九万之众,号二十万。
打着“清君侧,诛王允”的口号,率军反攻长安。
同一时刻,关东方向,朱儁率大军,已攻破函谷,却受阻于潼关之外。
马腾见叛军势大,东边朱儁又来势汹汹,为避锋芒,便撤军与华阴。
因粮草耗尽,遂率军劫掠蓝田县,得其粮草。
而后据峣关而坐壁上观。
一时间,关中大乱,百姓流离失所,天下皆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