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眉坞内血流成河。
董卓掷戟,吕布出逃。
却是可怜坞内宫女、黄门,被剁成肉泥者数十百人。
董卓狂性大发,疯癫大呼“吾即天命”!
李儒令人布下困阵,方才压下。
坞内知情者皆死,伏尸者,复数百人。
太常寺的命理师、术士们,被连夜秘密带入眉坞,却是后话。
城西玉虚观。
经过深思熟虑,马超还是决定来寻苏韵。
邀这自称来自天柱山的女道长,加入军中。
无他,命理师太稀罕了!
这两天他也让人去寻了,却无一愿意去给军中糙汉子们推衍命数。
“管她历的什么劫,反正历劫的是她,又不是我。”
马超刚至观门,便见两个身影被一道童推搡出来。
高个青年扯着嗓子朝里喊:“道长行行好!我二人真心向道,哪怕当个道童打杂也行啊!”
瘦弱青年也跟着哀求:“只求一碗斋饭,绝不添乱!”
马超在门前翻身下马。
瞅着两人背影,只觉好似在哪见过。
那二人余光瞥见一身甲胄的他往这走来,顿时噤声。
低头嘀咕着什么,快步让开大门。
“将军请进,道长已等候多时。”
门口道童见马超模样,径直将他迎入观中。
这倒是让马超感到意外,苏韵知道自己这时候会来?
三清殿殿内,苏韵正立于神像前,素袍拂尘。
见他进来,莞尔一笑:“马将军。”
“有劳道长入我军中,为我幕僚。”马超拱手。
“如此甚好,走吧。”
苏韵伸手示意,现在便能出发。
马超打量她周身,除了背上长剑、手中拂尘,再无他物。
好奇道:“道长不用备些衣物包裹?或让道童随行?”
“不必。”
苏韵只是笑笑,没有解释。
二人从道观出来时,却见先前被赶出的二人,正和玩家三人组小声聊天。
隐约听到“董卓”“砍成两段”“尼玛老惨”等细碎词汇。
马超不动声色,却也大概猜到了些什么。
果然,张野见马超出来,连忙上前行礼道:“将军!这俩人是我同乡,赵昊、吴易凡。”
“如今在长安寻求生计不得,便也想从军。”
陈欣欣也帮腔:“他们懂些算术记账,很有用的!”
马超看着那两人拘谨的模样,心道:“地球老乡是吧?”
面上却做出一副打量模样,挥了挥手。
“既是同乡,便跟在你等身旁,做个辅兵,打打杂先。”
二人面上不满之色一闪而逝,连忙俯首行礼称谢。
一旁苏韵望着几人,却是眉头微蹙。
眼前这几人的命数,在她眼中皆是一片模糊,不可捉摸。
这让她愈发确定,跟在马超身边,自己的劫数就会越来越近。
渡过此劫,修行便可圆满。
翌日卯时不到,天还未亮。
执金吾辖下武库令、大司农辖下太仓令,便秘密通报入营。
中军大帐内,盆中火光摇曳。
武库令开门见山:“马侍中,陛下有令!”
“将军北上讨贼,陛下惦念羽林军备短缺,特令下官从武库调补。”
“特拨羽林扎铠一千八百领、玄铁长销九百杆、雕弓三百张。”
“已装车在营外候着,即刻便能分发入营。”
他语气郑重,手指了指上方。
又补充道:“上官交代,务必让将军带着精锐出去,扬天子之威。”
太仓令紧跟着道:“大司农那边已备足羽林军两月之用粮。”
“八百民夫昨夜便已出发,想必明日便能抵达风陵渡。”
他看着马超,眼神里带着明显的示好。
“大司农言,粮草只管放心用,长安这边…自有他们稳住后方。”
马超听着二人话里的“上官”“大司农”,以及眼神里“你我都懂”的意味,哪会不懂其中关节?
前几日朝堂上,这群老臣还阻挠天子为自己封侯。
如今,又以“天子之名”送来粮草、军备。
这哪是什么天子旨意,分明是王允一系在亮家底。
武库、太仓还捏在他们手里。
难怪他们有底气策划诛董大计。
只要自己的“政治属性”不低于“20”都该知道。
此乃:结党之邀。
“替我谢过陛下,也谢过诸位…上官。”
司徒王允、执金吾士孙瑞、大司农周忠…
董卓的敌人,可不止是关东诸侯,还有全天下的世家啊!
那么多的甲胄,他们轻易就能拿出。
粮草、军械,样样齐全。
所谓:国恒以弱灭,独汉以强亡!
无外如是。
生逢乱世,这些人…
又何尝不是自己的敌人?
第三日清晨,一切准备就绪。
长安城外,一千三百六十余人列阵而出。
再度改头换面的羽林军,人人皆全身具铠,高头大马。
装备之精良,便是比之陷阵营、并州狼骑,亦不遑多让。
出城五里,忽有清越琴音破空而来。
声浪抑扬顿挫,起初如细泉呜咽,旋即化作惊涛拍岸。
当真:如陇山初雪坠入渭水,又似铁骑奔腾踏碎冰河。
千余羽林儿郎的甲胄随着音律震颤,刀戟上泛起寒光。
马超身旁的杨千玉喉咙滚动,竟不自觉地哼起羌笛战歌,顷刻间整支大军应和如雷。
踏雪玉龙驹的银鬃在风中扬起,马超只觉心血澎湃。
这琴声分明带着某种命格气场,能让人血气沸腾,心中战意昂扬,直冲脑门。
他眯眼望向一侧百米外,摇曳的竹林。
林间青瓦亭台若隐若现,竹叶摩擦声里混着丝弦的铮鸣。
此琴音,分明便是那日于蔡府门外所闻之曲。
“那小丫头倒是有心了。”
马超攥紧缰绳,捏了捏拳。
此去河东,定要扯碎那月老昏头乱搭的姻缘线,还她个明月朗朗照余生。
昂扬琴声中,不远处三百血狼卫亦是哼着战歌,策马汇入。
黑甲玄枪的巨狼骑士与全身具铠的羽林军交织,近一千七百骑卷起雪尘,浩浩荡荡直奔河东。
琴音渐渐与蹄声共频,直冲天际!
全军疾驰,第二日清晨便已过了风陵渡。
然而刚登上北岸,行了不过半里路。
侧面一片怪石堆中却忽地传出怪响。
“咔咔、咔咔……”
伴随着一阵骨骼摩擦脆响,只见一道畸形身影,忽地从怪石堆中缓缓站起。
观其模样,高约两丈,人形,通体布满肉瘤。
数根手臂粗的触须在其身侧挥舞。
嘶吼着,似乎在呐喊着什么。
然其脖间巨瘤堵住喉咙,使出口之声含糊沙哑,闻之令人毛骨悚然。
不待马超出手,远处便有十名羽林哨骑,分两翼包抄而去。
箭矢齐发,精准钉入怪物眼窝、心口、咽喉。
然而箭簇深陷肉瘤,怪物却全然无视,径直掠过哨骑,朝中军冲来。
马超下意识瞥了眼身旁张野、阿伟几人。
第二次了,定然不是巧合!
“百步!弓手准备!”
被破格提拔为军侯的老兵徐桓,高声下令。
数百羽林弓手齐举长弓,箭矢如暴雨倾泻。
转眼间,怪物浑身插满箭杆,如同一只巨型刺猬,黑血混着脓液淌了一路。
但它步伐未停,触须狂舞,依旧狂冲而来。
仿佛有什么东西,让它无视一切伤痛也要得到般。
然而,就在怪物即将作势欲要跃起扑来之时。
“人遁?剑来!”
忽地响起一道空灵清喝。
苏婉素袍轻扬,单手成剑指往前一挥。
背上长剑骤然离鞘,化作一道青芒直射而出。
在空中“唰”地一分二,二分四,眨眼间便化作数十把飞剑。
如银蛇狂舞,带着锐啸直刺怪物周身要害!
“唰!唰!唰…”
“噗嗤!噗嗤!”
飞剑径直将怪物死死钉在地上,四肢躯干皆被钉住。
然而那畸形身影仍在剧烈扭动,触须疯狂拍打着地面,嘶吼声不断。
竟还没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