雁过留痕，有些事情不查谁也发现不了，一旦真的查起来就瞒不住了。
夏刈也没有那么废，没了女主降智，粘杆处首领还是很有本事的。
这事得突破口还是在碎玉轩，年前菀嫔身边的人都进了慎刑司，那真是连自己小时候尿了几次床都说出来了，菀嫔一入宫就在碎玉轩的桂花树下发现一坛子麝香的事自然也在其中。
这么大量的麝香进出后宫，经手的人不会少，而且目标明确就是查与太后、皇后有关的人手。
夏刈的效率很高，很快锁定了一个人，而这个人一旦开口，其他的事是不是皇后做的都无关紧要了。
夏刈是粘杆处的首领，不是大理寺或者刑部的官员，查案不拘于手段，不管是告老还乡的章弥还是都在京城书院读书的小儿子被夏刈带到京城了。
当章弥看到被关在粘杆处大牢的一家妻儿老小的时候，他就知道事发了。
“大胆！”皇上看到章弥的口供，怒不可遏。
供词上写着，入宫后，章弥知道或者帮助皇后做的一桩桩一件件恶事。
首先是芳贵人。
她入宫后就被麝香包围了，在和华妃冲突后，本来肚子里的孩子就岌岌可危，还被接生嬷嬷以排出死胎的名义强制打掉了腹中生死未知的胎。
还在之后，将芳贵人小产后的生化汤换成了乌头，造成芳贵人极度恐惧、心神不宁，最后精神崩溃，成了疯子。
其次，是欣常在。
欣常在流产时不是刚怀孕一个月，而是两个月有余了。
欣常在自己并不知道自己怀孕了，例行诊脉的时候，刚好被石平山石太医诊出，石太医并未告诉欣常在而是对其隐瞒，转而告诉了皇后。
皇后知道后立马安排上了打胎套餐，过了一个月，毫无意外，欣常在流产了。
因为涉及皇嗣，需要复诊，皇后才派章弥这个太医院院判过去。
也是这次，章弥才知道太医院还有其他太医是皇后的人。
石太医下手狠，不仅将这次流产说成是欣常在自己没察觉怀孕，没保护好肚子才流产的，还用药绝了欣常在的生育能力。
皇后知道易孕的欣常在不能生了，赏赐了石太医大量钱财。
还有，富察贵人。
富察贵人被松子推倒后，并未因此流产，只是胎气不稳而已，是太后赶到后说富察贵人‘不中用了。’
章弥供述，听闻此话后，他还看向太后身边的竹息，竹息点头，他才将安胎药换成打胎药，将富察贵人的胎流掉的。
最后是菀嫔。
菀嫔并不是因为在华妃宫中闻多了欢宜香才小产的，她体内积累了大量的麝香，太医一诊脉就知道，菀嫔的情况是接触麝香日久。
这里面也有皇后的手笔，至于皇后怎么做到的章弥并不知道，他只是为皇后做了遮掩。
皇上越看越是心惊！
章弥可是太医院院判，不仅负责太后、皇后的身体健康，最最重要的是，他可是一直负责为皇上诊脉。
虽然，在供词中，章弥并没有对皇上做什么，皇后也没有下令让章弥对皇上做什么，可是，但是，万一呢？
这只是章弥的一面之词，他是否有所隐瞒也未可知。
章弥既然敢在皇后的威胁和许诺下帮助皇后做了那么多事，难保不会给自己下毒，哪怕不下毒，只是调整一两分药材的用量，都能要了自己的命。
皇上捏着那单薄却重若千斤的供词，指节泛出青白之色，皮肤下的青筋暴起。
“轰——！”
皇上猛地挥臂，双臂一扫，桌案上那堆积的奏折、笔墨纸砚，全都砸向地面上的金砖，发出一声声刺耳的响声。
夏刈跪倒在地，俯首不言。
响声过后，整个养心殿就只能听到皇上胸腔剧烈起伏的喘息声。
那双俯瞰九州的眼睛中，只剩下被至亲之人背叛后的，赤红、冰冷和杀意！
就这样过了许久，夏刈身上的冷汗都干了之后，枯坐在龙椅上的皇上才打破了这份寂静。
“菀嫔小产之事，可查清楚皇后是怎么做到的？”
“皇上，臣去翻了菀嫔和碎玉轩宫人处死前的供词，根据浣碧所说，在菀嫔流产后，温实初回宫替她诊脉后，两人就有猜测，她不是因为欢宜香小产的。”
“供词拿来！”
菀嫔从伤心的情绪中走出来后，细细复盘滑胎之事，她在第一日进入翊坤宫的开始便有轻微不适的症状，那日也只跪了半个时辰便小产了。
按理说，欢宜香中的麝香威力再大也不至于如此。
她第一时间想到了自己初入宫，为了避宠服用药物对身体有影响，毕竟是药三分毒，她服药许久，有损身体健康也是有的。
于是在温实初回宫后，她就询问了温实初。
温实初则说，当初的药不会造成滑胎，推测是余答应给菀嫔所下之毒，余毒未清所致。
看完供词，皇上冷笑，既然知道自己小产不是世兰的原因，还如此恨世兰，还要置世兰玉死地，你究竟是想为自己的孩子报仇，还是为自己的上位铺路？
甄嬛，朕不得不佩服你的演技，在朕去探望失子的你的时候，你还能装出一副睡梦中流泪的样子，死死抓着手中的为孩子准备的肚兜。
果然，只有装睡的人才会叫不醒！
只有装睡的人才能流泪！
也只有装睡的人手里的东西才拿不走！
亏自己当时还以为又是自己害了自己的孩子，为此伤心许久，还对菀嫔伏低做小，百般忍让，真真是天大的笑话！
“这么说，菀嫔小产是余氏造成的？”
“回皇上，并不是，皇上请看第二份供词。”
皇上翻到第二页，这是菊青的供词。
菊青是菀嫔入宫后，为了掩盖流珠假借月贵人侍女之名入宫而派到月贵人身边伺候的宫女。
皇上记得，菀嫔之事后，菊青不是被放出宫去了吗？
碎玉轩伺候的宫人众多，太监打死无所谓看，宫女就不能无缘无故处死了，都是上三旗包衣出身，不好交代。
没参与到菀嫔作恶之事且不知情的，或者如菊青这般被无辜牵连的，皇后都做主放出宫去了。
这事皇后还亲自来请示自己，怎么又有菊青的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