灯站在舞台中央，作为开场，台下的观众不算密集，三三两两散落地站在一旁，却足够让她的心脏像被攥住般发紧。她的手不住地发颤，指尖刚触到麦克风，就因为颤抖不小心把它从支架上碰了下来。
“滋啦 ——” 刺耳的电流声瞬间划破前厅的喧闹，台下的观众纷纷抬头，目光像聚光灯般齐刷刷地投向舞台。灯僵在原地，看着台下那些或好奇、或疑惑的眼神，手心渗出了细密的冷汗。
她下意识摸了摸兜里的歌词纸，皱巴巴的纸张边缘硌着掌心，像是能从中汲取一丝微弱的力量。这时，后台的工作人员轻手轻脚跑上台，迅速撤走了空荡的麦克风支架，又给她递了一支手持麦，低声说了句 “加油” 便退了下去。
舞台始终沉在一片昏暗中，只有一束微弱的光落在她脚边。灯握紧手里的麦，深吸一口气，冰凉的空气涌入肺腑，让她混乱的思绪稍稍清明。她抬起头，望向台下模糊的人影，鼓起勇气。
“虽然大家都不在，也没有曲子。” 灯握着麦克风的手还在微颤，声音不算洪亮，尾端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音，却字字清晰地传到台下，“但这是，一首歌。”
台下的观众面面相觑，有人小声议论起来，显然没明白这 “没有曲子的歌” 是什么意思。
灯低头，指尖轻轻展开攥得发皱的歌词纸，纸张边缘在昏暗中泛着微弱的白：“我要唱一首诗。”
“过去，曾有人牵起我的手。”
话音刚落，舞台上方突然亮起一束暖光，刚好落在灯的身上，将她单薄的身影从黑暗里勾勒出来。她微微垂着眼，睫毛在眼下投出细碎的阴影。
“与我一起唱歌，但我却毁掉了一切。” 说到这里，她的声音沉了沉，表情染上明显的难过，指尖无意识地攥紧了歌词纸。
“我迷失了方向，迷失了方向。”
后台窗口边，乐奈双手抱着面包，原本晃着的腿停了下来，圆圆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台上的灯，小脸上满是饶有兴致的专注。
“绕了许多的远路。”
没有伴奏，没有旋律，本该是歌曲的字句，此刻被灯以诗的节奏缓缓念出，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情绪，在安静下来的前厅里轻轻回荡。
“即使如此，仍有人选择继续前进。”
“但我却放开了手。”
乐奈终于按捺不住，小手提起身边的小推车，踩着轻快的步子就往舞台侧台走去，车轮在地板上碾出轻微的声响。
台上的灯还在独自面对着台下的观众，声音里已经带上了哽咽：“我不愿意忘记，不愿意失去。”
“我拾起残留在我心中的碎片，它们化成了诗。”
她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的力气，目光缓缓扫过台下模糊的人影。
“没错，这就是一首诗。”
灯的话音刚落，一阵清脆的吉他旋律突然从身旁传来 —— 乐奈抱着吉他，不知何时已经站到了她身边，指尖在琴弦上轻快跳跃，脸上还带着浅浅的笑意，目光亮晶晶地看向她。
灯愣住了，惊讶地转头看向乐奈，握着麦克风的手微微一顿。但下一秒，她便顺着吉他的旋律调整了呼吸，继续开口唱起来。有了乐声的支撑，她的声音不再单薄，多了几分底气，每一句都变得饱满而有力量。
“我不知道正确的唱法，但希望你能听这首诗。”
台下原本有些嘈杂的议论声渐渐消失，观众们都被这突然响起的吉他声和灯的歌声吸引，纷纷抬起头，目光落在舞台中央的两人身上。
“希望你能唱这首歌，再一次回到我的身旁。”
歌词里藏着的恳切，随着旋律慢慢飘散开，台下有人轻轻点头，开始琢磨字句里的含义，前厅里只剩下吉他声和灯的歌声交织。
“已经不在的你，已经改变了的你，留下我一个人。”
乐奈越弹越起劲，指尖的节奏渐渐加快，琴弦震动的声音里满是活力，像是在为灯的歌声注入更多力量。
“我呐喊着，想将这首诗传达给你。”
“就算声音变得沙哑干涩，我已决定，在这首诗传达给你之前，要一直唱下去！”
灯唱完最后一句，胸口还在微微起伏，她深喘了两口气，握着麦克风的手轻轻垂下，目光有些忐忑地看向台下的观众。
短暂的沉默后，台下先响起了三两声稀疏的掌声，紧接着，掌声越来越多、越来越响，最后汇成一片热烈的欢呼，连坐在角落的观众都站起身，用力鼓着掌。
乐奈看着灯，嘴角弯起一个浅浅的弧度，抱着吉他轻轻晃了晃，声音带着笑意：“有趣的，女…… 孩子。”
说完，她没多停留，抱着吉他转身就往台下走，脚步轻快得像阵风，只留下灯还站在舞台中央，望着她的背影。
另一边，RING 咖啡厅的员工休息室里，樱小路推开门时，立希正靠在窗边发呆，手里还攥着没喝完的矿泉水。樱小路直接走到她面前，语气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所以说，立希，到底发生了什么？爱音一个人退出了，乐队也变得四分五裂的。”
她其实早就想问爱音，但知道爱音性子，说不定会刻意隐瞒细节，倒不如直接找立希 —— 毕竟立希向来直来直去，反而能问出实情。
立希闻声回头，看到樱小路严肃的表情，指尖无意识地捏紧了矿泉水瓶。她心里本就藏着几分愧疚，面对这样直白的发问，也没法再回避，只能叹了口气，语气放软了些：“问我吗？…… 其实，问题主要出在我的身上。”
“你的问题？”
樱小路挑了挑眉，语气里带着明显的不认同。诚然，立希说话向来直来直去，但她对乐队的认真，樱小路可是看在眼里的 —— 每次练到最晚的是立希，为了改乐谱熬通宵的也是立希，怎么会全是立希的错？
她顿了顿，见立希垂着头不说话，又放缓了语气：“算了，你还是先把事情说清楚吧。不过话放在前面，我可不会相信，是你的错导致乐队走到这一步。” 说完，她轻轻推了推立希的胳膊，示意她不用有顾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