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初勘隐丁:三境玄算破虚形
紫电厅内烛火噼啪作响,三万枚精铜爻算珠整齐排列在九层楠木算架上,当第一缕卯时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入厅内,算珠突然齐刷刷泛起琥珀色雾瘴,雾霭中隐约浮现出细碎的算符纹路。负责掌衡民户数的度支尚书裴临正俯身核对昨夜誊抄的户册,指尖刚触到册页边缘,便觉周身气机骤变 —— 算珠震颤的频率远超平日核查常户,他猛地抬头,眼中闪过一丝惊色,右手闪电般抓起案头的墨玉砭石,指节因用力而泛白,“砰” 地一声将砭石砸进沙漏细颈!
沙漏中的石英砂骤然停滞,半悬空悬浮的四维舆图应声爆裂,化作漫天星屑飞沫,那些星屑并未消散,反而在空气中凝聚成灰黑色的虚影。裴临凑近细看,倒抽一口凉气:虚影竟是一个个蜷缩的人形,粗略数去竟有九千之多,且每道虚影旁都刻着陇西豪族的族徽印记。“百年九章算例,竟成了藏丁的幌子!” 他低声咒骂,袖中的手不自觉攥紧,指腹摩挲着墨玉砭石的冰凉,心中已开始盘算如何将这惊天发现禀明圣上。
卯末辰初,镐京上空飘起鹅毛大雪,风雪如絮,遮蔽了百尺门楼的大半轮廓。门楼顶端突然亮起七百二十六枚算髓镜,镜面泛着青中带紫的光晕,将雪花映照得如同细碎的琉璃。浑身捆满暗符铁链的太岁星官赵衡踉跄着攀上百层活梯,铁链与梯级碰撞发出 “叮叮当当” 的脆响,磨破的手腕渗出暗红血珠,在严寒中瞬间冻结成冰晶。他每上一级,便要喘息片刻,暗符在雪风中微微发烫,仿佛在催促他加快动作。
终于抵达梯顶,赵衡颤抖着从怀中取出三百七十九颗阴阳爻珠,珠子通体莹白,上面刻着细密的经纬纹路。他将爻珠一颗接一颗嵌入青铜兽首的凹槽,每嵌入一颗,兽首便发出一声低沉的嗡鸣。当最后一颗爻珠归位,黄铜台基底突然涌出腥涩的青霓,青霓如潮水般蔓延,顺着门楼的梁柱流淌,最终在半空拓印出大业十六州的地脉轮廓,无数细小的虹晕在轮廓间跳动 —— 那是千重人魄凝聚的迹象,每道虹晕都代表着一户未被记录的隐丁。赵衡望着这壮阔又诡异的景象,嘴角勾起一抹苦涩的笑:这场普查,怕是要搅动整个王朝的根基。
十二位寒门出身的算经博士此刻正跪在祭天台外,额头贴满冰箔蚕咒,冰箔在寒风中散发着刺骨的凉意,将他们的额角冻得泛红。为首的博士柳舟紧盯着祭天台四丈方位的基点,那里刻着上古流传的算阵符文,他低声对身旁的同伴说:“记住,钟声响起时,必须同时启动罗盘,差一秒,光网便会出现缺口。” 话音刚落,九首蛟脊钟发出浑厚的轰鸣,钟声震得地面微微颤动,积雪从祭天台的飞檐上簌簌滑落。
十二人同时起身,将二十架浮旋丈测罗盘摆放在基点处,罗盘指针飞速旋转,最终指向正南方。随着柳舟一声 “起”,罗盘底部喷射出赤红的铜髓线,铜髓线如活物般向上攀升,与百尺门楼上算髓镜射出的光丝交织。片刻后,一张巨大的光网覆盖了整个镐京上空,光网的每一个节点都闪烁着微光,将隐匿在街巷、宅邸中的人口魂魄清晰映照出来。柳舟看着光网中那些原本隐匿的虚影,心中既激动又不安:寒门苦隐丁之弊久矣,今日或许能初见曙光,但这背后的阻力,恐怕远超想象。
2. 深察诡弊:血符银虺露真迹
真正拉开诡怖序幕的是河西大仓的三重算椴阁。这座阁楼已矗立百代,阁内藏着历代的活算册本,册本用紫鳞皮装订,书页上的字迹是用朱砂混合算士的精血写成。这夜恰逢天狗食月,月色被黑影吞噬的刹那,算椴阁的门窗突然无风自开,活算册本从书架上纷纷飞出,书页哗啦啦作响,紫鳞皮在黑暗中泛着幽光,书页上的蝌蚪纹如活过来般蠕动。
二十四名正在查辑户籍的黑麟吏刚踏入阁内,便被眼前的景象惊得驻足。为首的吏目周正刚要下令收缴册本,突然觉得双耳一阵刺痛,他伸手去摸,却摸到密密麻麻的光丝 —— 那些光丝呈蜈蚣状,通体泛着三色光晕,正从耳孔往里钻。“啊!” 周正发出一声惨叫,声音中带着金属摩擦的杂音,其他黑麟吏也纷纷捂耳哀嚎,光丝从他们的耳内钻出时,带出细小的血丝。
更诡异的还在后面,痛苦的黑麟吏们突然开始呕吐,吐出的不是秽物,而是一串串漆黑的珠串。珠串落在地上,自动组合成一个九宫格形状,每颗珠子上都镌刻着活人精魄的数相。正在附近巡查的玄奘寺僧伽玄空恰好路过,看到这一幕,手中的念珠 “啪嗒” 掉在地上。“这是…… 镇世户牒九宫星鉴!” 玄空失声惊呼,他曾在寺内古籍中见过记载,此物能收纳活人的精魄数相,唯有隐匿了大量人口的势力才会炼制,“河西大仓竟藏着这般邪物,看来豪族的手段,远比我们想的阴狠。”
“以九族血印勾连城隍司十二虚数方界!” 钦天监祭酒江焕的厉喝响彻太素殿,他双手紧握,指腹按在太素鉴边缘的六仪纹铜钮上,指节因用力而泛白。殿内烛火剧烈摇晃,映照出他布满血丝的双眼 —— 方才接到裴临的密报,知晓陇西豪族藏有九千隐丁,又听闻河西大仓的异变,他深知时间紧迫,若不能尽快掌控局面,人口普查恐将功亏一篑。
随着 “咔嚓” 一声脆响,铜钮被江焕拍碎,太素鉴表面泛起金光,七条绢帛从鉴中飞出,绢帛上镶嵌着无数细小的光点,仔细看去,竟是洛阳三十万妇孺的掌脉印记。绢帛在空中舒展,最终卷至苍穹,化作一条金龙,金龙张口吞下雪粒,发出震耳的龙吟:“十寒冰盏盛尽州府四柱元气算痕即刻起运!若辰时三刻前仍有三百州县隐匿寒门尸骸牍……”
江焕的话还未说完,殿外突然传来马蹄声与车轮碾压地面的巨响。他快步走到殿门,推开大门,只见八百辆赤火算仪车正碾过淮水官道,车轱辘下的冻土碎屑被碾压飞溅,落地时竟骤然变成赤红的符文血雨。血雨落在地面,形成一个个诡异的算阵,阵中隐约浮现出寒门尸骸的虚影。江焕望着这血色场景,心中一沉:看来那些隐匿尸骸的州县,已开始用邪术抵抗普查了。
惊断陇西贵戚脚筋的是当夜戍时的百牛坪异变。百牛坪是陇西豪族测量亩产重税的重地,坪中央矗立着一座千钧衡砂表,表身用青铜铸造,刻着历年的亩产数据。戍时三刻,原本静止的衡砂表突然从石龛中炸裂,无数银色游虺从表内飞出,游虺通体泛着磷光,蛇尾尖端带着细小的血刃。它们在空中盘旋片刻,便朝着四周的山壑飞去,每飞过一处,便在山壁上蚀刻出一道血痕 —— 那血痕竟是某户丁役数目的虚值轨迹。
河东王氏族长王承业正在府中设宴,听闻百牛坪异变,心中咯噔一下。他刚抓起户令使派发的二十八页准查墨翎令符,便怒不可遏地将其撕碎,“不过是些旁门左道的算术,也想查我王氏的家底!” 话音未落,檐角突然传来 “咔哒” 一声,他抬头看去,只见悬系了五代的十二牒冰雕算符珠正缓缓转动,珠身上的符文亮起,突然化作十二道冰箭,朝着家眷的咽喉射去!
王承业大惊失色,想要阻拦却已来不及。冰箭刺入家眷咽喉的瞬间,十八颗活魂珠从家眷体内飞出,在空中盘旋一周,便猛地炸开,化作十六道金色光纹 —— 那是祖姓蔽目之术的运算死角。王承业看着家眷倒在血泊中,又望着空中的光纹,双腿一软,瘫坐在地上:祖上传下的蔽目之术被破,王氏藏匿的隐丁,怕是再也瞒不住了。
镇守关陕隘道的三品折冲老将张邯此刻正在军帐中饮酒,他刚接到军令,要配合人口普查清点屯田戍卒的数目。想起那些因战乱死遁的戍卒,张邯心中有些不安 —— 这些死遁的戍卒,大多被他暗中纳入自家私兵,若是被查出,便是杀头之罪。他正烦躁地灌着酒,突然一拍桌子,暴喝一声:“谁也别想查我的戍卒!”
残酒洒落在桌案上的龙形算轨盘,就在酒液接触算轨的瞬隙,军帐地面突然渗出赭红色的骨糜浆。张邯低头一看,只见五百份标注屯田戍卒死遁重影的四核命匣记录从虎皮褥底冒了出来,命匣表面刻着戍卒的姓名与死遁日期,骨糜浆正是从命匣的缝隙中渗出。“不…… 不可能!” 张邯浑身抽搐,他知道这是算轨盘触发了验真术,再也无法隐瞒。
帐外传来钦天监算士的声音:“张将军,还请念诵‘解天五柱勘定策’,配合普查,否则后果自负。” 张邯被迫跪倒在地,颤抖着念出策文。话音刚落,帐外突然传来 “哗啦啦” 的声响,他抬头望去,只见方圆百里农户谷仓的梁柱迸溅出锈色骨灰,骨灰在空中凝聚成二十万条细小的光带 —— 那是隐口丁役的三千命劫数格演算式。张邯看着这漫天光带,闭上双眼:终究还是败露了。
3. 广域搜核:骨井令箭锁冥途
卯初时刻,荆南官道上响起急促的马蹄声,三百匹玄角乌犍背负着猩红星髓测户幢幡,在雪地里疾驰。乌犍的蹄子踩在积雪上,留下深深的蹄印,背上的幢幡被寒风刮得猎猎作响,幡面上的算符闪烁着红光。精铜牛铃挂在乌犍的脖颈上,齐声尖啸,裂开的寒雾中,每一粒冰晶都像是一面小镜子,折映着沿途村落茅舍的景象。
牛铃队行至一个名为 “枯杨村” 的村落外,领队的算士林岳勒住缰绳,示意队伍停下。他抬头望去,只见村落中的茅舍里,不少青壮正蜷缩在角落抽搐,他们的魂魄真貌在冰晶的映照下无所遁形 —— 这些青壮为了躲避普查,竟服食了腐米,腐米在体内产生黑水气浪,而这气浪与郡守府隐丁册中记录的八千虚值严丝合缝。林岳皱起眉头,刚要下令入村核查,却发现七家豪族豢养的死士正潜伏在村外,死士额头的赤符虽试图遮掩气息,但在新式六相罗盘的探测下,重命玄虚幻影暴露无遗。
“看来这荆南的水,也深得很。” 林岳低声说道,从怀中取出罗盘,罗盘指针飞速旋转,指向死士藏匿的方向,“传令下去,围住村落,不许任何一人逃脱,尤其是那些死士,他们身上定藏着豪族隐丁的证据。”
引发寒荒十三州群鬼同恸的地界,在霜降时分的邶山骨井底突然显现。邶山骨井是上古战场遗迹,井底堆积着无数白骨,常年散发着阴寒之气。霜降这日,井底突然泛起青光,四十九架篆刻新数定理的九元定人仪从井底升起,仪器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算符,启动时发出 “嗡嗡” 的低鸣。
定人仪在空中裂解成无数阴铁锁链,锁链如毒蛇般朝着方圆五十城的方向飞去,缠绕在活物的颈项上。千万条细碎符节顺着人畜的经络爬向膻中要穴,原本从老者额角渗出的汗气,此刻竟变成漆银色的颗粒,颗粒在空中组合成细小的文字 —— 那是活人的年赜真录,记录着此人的真实年龄、亲属关系与丁役信息。
怀庆李户家主李满仓得知定人仪现世,知道自己藏匿早亡庶侄的事即将败露。他咬了咬牙,取出一瓶砒霜,一饮而尽。在吐魂的瞬间,他的胸腔突然爆开,十九具早亡庶侄的肉身星徽图从体内飞出,星徽图泛着金光,被空中的定人仪捕捉,活活烙进青铜计龄册的扉页浮层。李满仓的魂魄看着这一幕,发出绝望的哀嚎:终究还是没能瞒住,李家的名声,彻底毁了。
“开地髓三龙接驳算阀!放出血印飞沙数网悬顶六重霄界!” 监察御史顾翙的厉啸在寒荒十三州上空回荡,他手持三寸焦骨令箭,箭身上刻着 “监察” 二字,泛着黝黑的光泽。顾翙深知,寒荒十三州的群鬼同恸,是因为太多隐丁、尸骸被隐匿,怨气凝聚成鬼,若不尽快肃清,恐引发更大的灾祸。
他猛地将焦骨令箭甩出,令箭在空中化作一道红光,瞬间环套住七百州县,形成一个巨大的龙脊重轮阵。阵中亮起二十八个光点,二十八宿劫运数碑从地下猛然浮凸,矗立在各大驿站的照墙表面。数碑上刻着各州的隐丁数目、尸骸藏匿地点,以及对应的劫运预警。顾翙望着空中的重轮阵,心中稍定:有了这劫运数碑,各州府再也无法推诿隐瞒。
洛阳十二坊此刻却陷入一片恐慌。坊内突然有数十名歌妓暴亡,她们的尸体被发现时,面色青紫,嘴角带着血迹。钦天监派来的捞魄仪被抬到现场,仪器启动时,发出 “滋滋” 的电流声,一道白光射向歌妓的尸体。白光穿透尸体,将她们的舌头从口中拉出,舌头上密密麻麻叠现着细小的文字 —— 那是七省府历年花押案牍记名的十二万无魂虚册尸征标记。
负责查验的算士苏婉看着这些标记,倒抽一口凉气:“这些歌妓,竟是无魂之人,是七省府用来充作户籍的虚册尸骸!” 消息传开,洛阳百姓人心惶惶,纷纷传言七省府为了瞒报户籍,竟用邪术炼制无魂尸骸,这场人口普查,怕是要揭开更多黑暗的秘密。
4. 逆算抗弊:算俑地脉拘流民
四明山深处的草庐内,老士严修正挥笔在竹简上书写,竹简上刻着十二叠逆天机锁命图法 —— 这是他耗费半生心血研究的算术,能破解世间大部分邪术算阵。近日听闻各地人口普查遭遇阻力,豪族用邪术抵抗,严修心中焦急,想要将这锁命图法传授给钦天监,助他们渡过难关。
就在他写完最后一笔,准备将竹简封入木匣时,草庐外突然传来 “轰隆隆” 的巨响。严修推开柴门,只见六十六辆满载八凶符咒的算俑重机正沿着青田渠底行驶,机身上刻着狰狞的鬼面,车轮碾压过渠底残存的阴宅坟茔,将坟茔中的尸骨碾碎。这些算俑重机是豪族秘密炼制的,专门用来破坏普查仪器,抵抗算士的探查。
算俑重机行驶到寒族地契堆叠处时,地面突然冲起千万道猩红血脉光鞭,光鞭如毒蛇般缠绕住重机,试图阻止其前进。但重机上的八凶符咒突然亮起,符咒化作火焰,灼烧着光鞭。光鞭断裂的瞬间,鞭梢末端穿刺出一个个细小的光点 —— 那是各郡推命司藏在黑匣底的两重岁禄诈算谱核位坐标点。严修看着这一幕,长叹一声:“寒族试图借诈骨复荫孙,豪族则用算俑破坏,这场普查,早已变成了各方势力的博弈。”
冬至子夜,潼关城墙下一片寂静,守城的士兵正蜷缩在城垛后取暖。突然,城墙传来 “噗嗤” 一声轻响,士兵们警觉地抬头,却发现刺穿城墙的不是敌军鸣镝,而是一道紫色的光丝。光丝在空中盘旋片刻,便朝着城内飞去,落在户闾局的院落中。
户闾局的八位推策师此刻正在院内祭奠鬼首,他们围坐在璇玑镜玉玦旁,玉玦泛着幽蓝的光芒,映照着每个人的脸庞。鬼首祭奠是户闾局的传统,意在祈求在夜间探查户籍时不受鬼魂干扰。当紫色光丝落入玉玦时,玉玦突然炸裂,整个关中的地气脉络霍然坍缩,化作九百道紫色命珠丝线,缓缓融进千刃寒潭深处悬浮的人核九霄定位方台。
方台启动时,发出 “嗡” 的一声巨响,台面上浮现出无数流民的虚影。这些流民为躲避战祸,已更名改姓超过七次,他们的指缝中突然渗出蛆形白浆,白浆落在方台上,被虚空算符捕捉,凝成了三十万份玄铁赝骨契文符。推策师之首的陈砚看着这些契文符,心中一痛:这些流民不过是想活下去,却被迫用假身份躲藏,如今连最后的遮掩,也被方台识破了。
彻底粉碎氏族桎梏的器物,蛰伏在中伏雷齑轰开的崤底石窟。石窟内阴暗潮湿,岩壁上刻着上古算阵的符文。七百辆马车停在石窟外,车上装载着用前朝刑吏脑浆冶铸的青瞳术数妖球,妖球通体呈青灰色,表面布满细小的眼球状纹路,在黑暗中微微蠕动裂殖。
当第一颗妖球被送入石窟,它突然悬浮在空中,表面的眼球纹路睁开,射出一道青光。青光落在岩壁上,映出六姓王氏族长的影像 —— 他们此刻正聚集在密室中,商议如何用邪术摧毁妖球。妖球似乎察觉到了他们的意图,表面的眼球纹路突然增多,每粒眼球表面都浮绘出活人六代姻亲算脉,算脉如蛛网般蔓延,透过青光,直接投射到六姓王氏族长的脑海中。
六姓王氏族长们突然感到一阵剧痛,仿佛有无数根针在刺他们的大脑。他们跪倒在地,口中喷出八尺解咒血柱,血柱落在地上,化作破碎的算符。“不可能…… 这妖球怎么会知道我们的姻亲算脉!” 族长之一的李嵩痛苦地嘶吼,他知道,姻亲算脉是氏族的根基,如今被妖球识破,氏族的桎梏,彻底被粉碎了。
谢衍是钦天监最年轻的算士,他奉命将第八十一管生脉髓玉送入洛水阴渠闸口。生脉髓玉是用活人的生脉精华炼制而成,能激活洛水的阴渠算阵,探查水中藏匿的魂魄痕迹。当谢衍将髓玉插入闸口时,闸口突然亮起金光,洛水的水面泛起涟漪,无数段刻碑文宗卷未记录的魂魄生灭痕迹从水中升起,在空中重新编织成灼眼的玄冥天定脉图列阵。
脉图列阵中,有婴儿的啼哭,有老人的叹息,有战士的呐喊,每一道痕迹都代表着一个曾被遗忘的生命。谢衍望着这壮阔的脉图,眼中含泪:“这些魂魄,终于能被记录在册,不再是无名无姓的孤魂了。”
5. 灾变凝局:噬魂魔婴现劫兆
整季灾变最终凝固在年根除祟祭仪飘散的十六股赤烟内。年根除祟是大炎王朝的传统,太府卿李默亲自在赤銮台主持祭仪,他手持桃木剑,剑尖蘸着朱砂,在台面上画出诡异的算阵。祭仪进行到高潮时,李默咬破九世族叔李渊的手指,将鲜血滴在算阵中,血线顺着阵纹蔓延,最终形成四十九道金色光符。
这些光符飞入赤銮台后的器冢,器冢内突然传出 “咔哒” 的声响,四十九枚金甲太岁兵符从冢中升起,兵符表面刻着噬魂针种的符文。李默望着兵符,嘴角勾起一抹冷笑:“这些噬魂针种,早已埋在九州山川经络中,只要有人敢反抗人口普查,针种便会激活,吸食他们的魂魄。” 他以为这能彻底掌控普查局面,却不知一场更大的危机,正在悄然酝酿。
翌旦红日刺破大泽雾瘴,新成立的十三支虎爪数计军团整齐地站在赤銮台前,军团士兵身披玄铁铠甲,手中握着骨砟磨造的数测星网。星网泛着银光,网眼处刻着细小的算符。李默站在高台上,高声下令:“即刻出发,用数测星网勒制寒门寡妇腹中幼婴,将他们首次纳入阴阳算径!”
士兵们齐声应和,朝着各地进发。当第一张星网勒住寒门寡妇的腹部时,婴儿的魂魄在网中发出微弱的啼哭,星网将魂魄的信息传入阴阳算径,在算径中留下一道细小的光痕。寡妇们看着这一幕,眼中满是绝望,却无力反抗 —— 她们的孩子,从出生起,便被这算径束缚。
子时三刻,京兆府的守夜吏李忠正提着灯笼巡檐,灯笼的光在雪风中摇曳,照亮了檐角悬挂的十二铜兽首。突然,铜兽首同时晃动起来,发出 “当啷” 的碰撞声,李忠心中一惊,停下脚步仔细观察。只见铜兽首的口中缓缓滴落半凝固的琥珀人元胶,胶液落在地上,没有散开,反而慢慢聚成小小的人形轮廓,轮廓上刻着模糊的算符。
李忠吓得腿软,灯笼 “啪嗒” 掉在地上,火焰熄灭。他连滚带爬地跑回府内,叫醒了京兆尹王彦:“大人!不好了!檐角的铜兽首…… 铜兽首坠下人元胶了!” 王彦揉着惺忪的睡眼,起初以为李忠在胡说,但当他跟着李忠来到檐下,看到地上的琥珀人形时,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人元胶是用活人的精魄炼制的,铜兽首坠下这个,怕是要有大灾祸了!”
各地丈天仪底层此刻也出现了异常。钦天监博士苏明奉命巡查江南道的丈天仪,当他打开仪器底层的暗格时,一股寒气扑面而来。暗格内的三千阴魄人珠表面,原本细微的九毒算丝此刻变得粗壮,泛着黑色的光泽,正缓慢地蠕动。苏明取出特制的符水,小心翼翼地浇在算丝上,想要抑制其生长。
但符水刚接触算丝,便被瞬间吞噬,算丝反而变得更加活跃,化作黑色的雾气,朝着苏明的手指扑来。苏明急忙后退,却还是被雾气碰到了指尖,指尖立刻起了黑色的疹子,传来钻心的疼痛。“这九毒算丝…… 已经不受控制了!” 苏明惊恐地喊道,他赶紧取出传讯符,向钦天监祭酒江焕禀报:“祭酒大人,江南道丈天仪的阴魄人珠算丝失控,符水无效,请求支援!”
长安东市的肉贩王二此刻正忙得不可开交,冬至刚过,市民们都来采购猪肉,准备过年。他手持杀猪刀,麻利地将一头肥猪放倒,猪血溅得满地都是,其中几滴溅到了摊位旁一张破烂的卦图上。这卦图是王二前些日子从一个游方道士手中买来的,一直没当回事,此刻被猪血浸湿后,竟突然亮起红光。
王二和周围的顾客都好奇地围了过去,只见卦图上模糊的纹路逐渐清晰,浮现出红色的数字和线条,组成了一张表格。表格的标题是 “隐口丁数指数裂表”,表格内的数字不断跳动,单位一栏写着 “六万九千年灾灭始兆单位”。“这…… 这是啥意思?” 王二不识字,挠着头问道。旁边一位懂算术的书生看到后,脸色骤变:“不好!这是灾变预警!隐口丁的数目已经达到了灾灭的临界值,六万九千年才会出现一次的灾兆,要来了!”
消息像长了翅膀一样传遍了长安东市,市民们纷纷恐慌起来,有的收拾东西准备逃离,有的则跪在地上祈祷。王二看着混乱的人群,又望着卦图上跳动的数字,心中发毛:这场人口普查,怎么会引出这么大的灾祸?
御史中丞魏庸接到长安东市的禀报后,心中疑虑重重。他想起近日京兆府铜兽首、丈天仪算丝的异常,觉得这些事背后定有蹊跷。他立刻召集人手,前往御史中丞衙署的地下暗室 —— 那里是历代中丞存放机密文件的地方,或许能找到一些线索。
暗室的门被尘封已久,魏庸命人撬开暗门,一股腐朽的气息扑面而来。众人举着火把走进暗室,当火把的光芒照亮暗室中央时,所有人都倒抽了一口凉气:暗室中矗立着一尊百余丈高的黑玉魔婴俑雕!魔婴闭着嘴,脸上却带着诡异的笑容,俑雕表面刻着密密麻麻的算符,算符泛着黑色的邪气,靠近时能感觉到一股强大的吸力,仿佛要把人的魂魄吸进去。
魏庸缓缓走到俑雕前,仔细观察着魔婴的表情,突然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人口清算的洪流,早已被这魔婴操控!豪族的隐丁、寒门的诈骨、流民的假身份,都不过是魔婴用来滋长邪气的养料!它要的不是准确的户籍,而是借普查搅动天下,最终吞食国本!”
火把的光芒在魔婴的邪气影响下变得微弱,魏庸看着周围惊慌的下属,沉声道:“此事关乎王朝存亡,绝不能泄露出去。传我命令,立刻封锁暗室,同时派人快马加鞭禀报圣上,请求调遣钦天监所有算士,共同对抗这黑玉魔婴!”
然而,魏庸握着玄铁算盘的手掌突然传来刺骨寒意,算珠表面凝结的霜花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他猛地抬头,只见青铜祭坛上的魔婴泥塑双目渗出黑血,嘴角的诡异笑容已裂至耳根,本该闭着的嘴巴里伸出猩红长舌,在空中扭曲成狰狞的符文。俑雕表面的算符突然迸发刺目青光,那些用朱砂绘制的人口普查密文竟如活物般扭动,化作无数细小的血蛭钻进祭坛缝隙。
地底传来闷雷般的轰鸣,整座长安城的青石板开始龟裂,腥臭的黑雾裹挟着腐肉气息从裂缝中喷涌而出。黑雾所过之处,街边悬挂的人口簿无风自动,泛黄的纸页上姓名逐一渗出血渍。更远处的坊市传来惊恐尖叫,有人指着自家户籍木牌骇然发现,上面记录的丁口数量正不断减少,最后定格在触目惊心的 。这场以国运为名的人口清算,实则是魔婴借大炎王朝收集万民精魄的献祭仪式,当最后一个名字从簿册上消失,维系王朝命脉的国运龙脉将彻底断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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