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章是第二卷情感转折的关键,将淋漓尽致地展现危机中傅璟深对林晚本能的保护,以及两人关系在生死关头的急速升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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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起)
黑色宾利如同一条沉默的鲨鱼,划破被暴雨笼罩的盘山公路。
车窗外,整个世界只剩下哗啦啦的雨声,密集的雨点疯狂地砸在车窗上,即使雨刮器开到最大档,前方的能见度也低得令人心慌。远光灯勉强穿透雨幕,只能照亮前方一小段湿滑的柏油路面,更远处则是无尽的黑暗,仿佛随时会吞噬一切。
车内,却是一片与外界暴雨截然不同的死寂。
空气仿佛凝固了,只有空调系统发出微弱的送风声。林晚靠在副驾驶座上,侧头看着窗外不断向后飞逝的、模糊不清的树影,手指无意识地蜷缩着。自从离开那个令人窒息的商业晚宴,两人之间似乎又回到了那种微妙的、互相试探的沉默状态。
傅璟深专注地开着车,下颌线绷得有些紧。他开车的风格和他的人一样,冷静、精准,即使在这样恶劣的天气下,车身依旧稳得令人惊讶。
“还有半小时下山。”他忽然开口,声音在密闭的车厢里显得格外低沉,打破了令人难堪的寂静。“下山后找个地方休息,明天再回市区。”
这是他难得的,带着一丝商量的口吻。
林晚轻轻“嗯”了一声,目光从窗外收回,落在他的侧脸上。光影在他轮廓分明的脸上快速流转,明明灭灭,看不真切他此刻的神情。她忍不住想,此刻他大脑里是不是正在精密计算着车速、路况和风险概率,就像他处理每一份商业文件一样。
就在她思绪飘远之际——
(承)
后方,两道异常刺眼的强光骤然穿透雨幕,如同野兽的瞳孔,在后视镜中急速放大!
那车速快得离谱,而且丝毫没有在蜿蜒山路上减速的意思,直直地朝着他们的车尾逼近!
林晚的心猛地一缩,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
傅璟深的眼神在瞬间变得锐利如鹰,他没有任何废话,右手猛地将档位推到运动模式,油门瞬间深踩!
“坐稳!”
引擎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强大的推背感将林晚紧紧按在真皮座椅上。
然而,后面的车辆如同附骨之疽,不仅紧追不舍,甚至开始试图从左侧超车!在这样狭窄的双车道山路上,这无疑是自杀式的行为!
“他们想干什么?”林晚下意识地抓紧了头顶的扶手,声音因紧张而微微发涩。
傅璟深没有回答,他的全部注意力都集中在驾驶上。方向盘在他手中精准而快速地转动,车身在湿滑的路面上划出惊险的弧线,一次次避开对方的强行并线。
雨水和黑暗中,两辆车如同在进行一场亡命追逐。
突然,在一个视线极差的急转弯处,前方毫无征兆地出现了一辆慢速行驶的大货车!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左侧那辆一直试图超车的黑色轿车,猛地向右一别——
前后夹击!这是一个精心设计的死局!
刺耳的喇叭声和轮胎摩擦湿滑地面的尖啸声撕裂了雨夜!
“闭上眼睛!”
傅璟深的声音冷静得近乎残酷,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命令。
在林晚下意识阖上双眼的瞬间,她感觉到一只温暖而有力的大手,猛地覆上了她抓紧扶手的手背,紧紧握住!那力道之大,几乎弄疼了她,却也传递来一种奇异的力量。
紧接着,是整个世界的疯狂旋转和颠倒!
傅璟深没有选择常规的刹车,因为在湿滑路面急刹无异于自杀。他做出了一个超出所有人预判的、极其冒险的决定——猛打方向盘,同时拉起手刹!
宾利以一个近乎完美的、却也同样危险的漂移动作,车身几乎是擦着大货车的尾部和大桥的边缘,硬生生从那几乎不可能存在的缝隙中挤了过去!
(转)
“砰——!!”
身后传来一声巨大的、令人牙酸的金属撞击声!
是那辆黑色轿车,因为傅璟深突如其来的规避动作,它收势不及,狠狠地撞上了大货车的侧后方!
巨大的冲击力让黑色轿车在原地打了好几个转,最后轰然撞断了路边的护栏,半个车头都探出了悬崖,摇摇欲坠。
而宾利,在完成那个惊心动魄的漂移后,车身剧烈晃动,轮胎在路面上留下两道焦黑的痕迹,最终有惊无险地停在了前方不远处的应急车道上。
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被追赶到死里逃生,不过短短十几秒。
车停稳的瞬间,世界仿佛安静了下来,只剩下心脏在胸腔里疯狂擂鼓的声音,咚咚咚,震耳欲聋。
林晚缓缓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是傅璟深放大的俊脸。
他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解开了自己的安全带,整个身体倾向她这一侧,他的手臂横亘在她的胸前,是标准的防护姿势。他的呼吸有些急促,温热的气息拂在她的额发上,那双深邃的眼眸此刻正一瞬不瞬地盯着她,里面翻涌着她从未见过的、剧烈而复杂的情绪——是劫后余生的冷厉,是未散尽的杀意,但更多的,是一种近乎恐慌的确认。
确认她是否安好。
“有没有事?”他的声音比平时沙哑了不止一度,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林晚怔怔地摇头,想说“我没事”,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声音。她所有的感官,似乎都集中在了他紧紧握住她的那只手上。
他的手心很烫,带着薄茧,牢牢地包裹着她的手,力道没有丝毫放松,仿佛一松开她就会消失一样。
这不是演戏,不是契约里规定的“关心”。这是一个人在极度危险的情况下,最本能的反应。
他先用他神乎其技的车技保护了她,然后在碰撞可能发生的最后一刻,用他的身体挡在了她的前面。
这个认知,像一道惊雷,在她心中炸开,将她之前所有基于“穹顶计划”的猜疑和防备,都炸得摇摇欲坠。
(合)
“没事就好。”
傅璟深似乎轻轻吁出了一口气,但那横在她身前的手臂并没有立刻收回,凝视着她的目光也没有移开。车厢内弥漫着一种劫后余生的微妙气息,以及一种正在急速发酵的、名为暧昧的化学物质。
他的目光从她的眼睛,缓缓下移,落在了她微微张开的、失了血色的唇瓣上。
周围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了。
林晚能清晰地听到自己如擂鼓般的心跳,以及他逐渐加重的呼吸声。她看到他深邃的眼底,有什么东西正在融化,又有什么东西正在破土而出。
他缓缓地、试探性地向她靠近。
带着雨夜清冽的气息,混合着他身上独有的雪松冷香,以及一丝惊险过后残留的肾上腺素的味道。
林晚忘了呼吸,忘了思考,忘了那些隐藏在深处的阴谋与算计。在这一刻,她只是一个刚从死亡边缘被拉回来的女人,而被这个不顾一切保护了她的男人所深深吸引。
他的鼻尖几乎要触到她的。
灼热的呼吸交织在一起。
就在他的唇即将落下,而她也几乎要闭上眼默许这一切的瞬间——
“嗡……嗡……”
傅璟深口袋里的手机,不合时宜地、执着地震动了起来。
这突如其来的声响,像一根针,猝不及防地刺破了这个如同肥皂泡般虚幻而美丽的氛围。
傅璟深动作猛地一顿,眼底的迷乱在瞬间褪去,重新被惯有的冷静和锐利所取代。他深深地看了林晚一眼,那眼神复杂难辨,最终还是直起身,掏出了手机。
当他看到屏幕上闪烁的来电名字时,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
他按下接听键,声音恢复了平日的冷肃。
“说。”
电话那头传来急切的声音,在寂静的车厢里隐约可闻。傅璟深听着,脸色逐渐沉了下来,他的目光再次投向窗外那辆撞毁的黑色轿车,眼神变得冰冷而危险。
他挂断电话,重新看向林晚,刚才那一瞬间的失控与温情仿佛只是她的幻觉。
“车子是套牌。”他语气平静地陈述,带着一丝令人心悸的寒意,“司机当场死亡。副驾驶座的人……不见了。”
林晚的心猛地一沉。
一场精心策划的谋杀?还是……警告?
而那个消失在暴雨和悬崖边的幸存者,像一颗投入深湖的石子,在她刚刚泛起涟漪的心湖中,激起了更大的、关于未知与危险的波澜。
雨,还在不知疲倦地下着。
笼罩着这山路的,除了无边的黑暗,还有更深、更浓的迷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