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卿鸢前脚才刚刚踏入侯府大门没多久,后脚刘管事那边就得到了些消息......
侯府偏院,管事房。
只见一个名叫六子的小厮轻手轻脚地走到门前,抬起右手,小心翼翼地敲了敲那扇门,轻声呼唤道:“管事,管事您在里面吗?小的是六子,有事要向您禀报。”
屋内,刘管事正全神贯注地翻阅着手中的账本,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陷入沉思,仿佛遇到了什么棘手的问题。
屋里的气氛显得有些凝重。
就在这时,门外六子的呼喊声,将他从思绪中拉回到现实。
刘管事无奈地叹息一声,缓缓放下手中的账本,然后动作利落地将其合起来,轻轻地放进了桌子下方的抽屉里,又检查了一番桌面上有无遗漏的东西。
做完这些后,刘管事才提高音量回应道:“进来吧!”
伴随着房门被推开又关上的轻微响动,一股凛冽的寒风如鬼魅般趁机钻了进来,直扑刘管事而去。
刘管事顿时忍不住浑身一颤,打了个大大的寒颤。他下意识地扭头看向身旁那个烧得正旺,红彤彤的火盆,心中不禁涌起一丝疑惑和诧异......
按说这火盆中的炭火烧得足够旺,可为何自己方才却突然感受到了一股深入骨髓的寒意......
六子合上房门,走到刘管事的跟前,恭敬地向刘管事行了一个礼,接着挺直了身子,略微低下头,轻声开口说道:“管事,小的刚收到消息,二小姐今天又往城东的铺子那边去了。”
听到这个消息,刘管事原本平静的面容瞬间起了变化。只见他微微皱起了眉头,眼神中更是流露出满满的不耐烦之色。
之前福伯收账时,就总是挑三拣四磨磨唧唧的。今年由楚卿鸢收账,刘管事一开始还很开心的,只是楚卿鸢那个丫头怎么比福伯还难缠......
沉默片刻之后,刘管事终于打破了这短暂的寂静,语气低沉地问道:“她去铺子做什么?”
六子赶忙回答道:“回管事,据小人所知,二小姐此番前去了城东的布庄,并且一到那里就直接找上了掌柜的索要账本。”
“账本?”
刘管事心头一惊,面上的表情愈发凝重起来,不由自主地提高了几分说话的音量,追问道:“那账本前些日子不都已经交给她了么?怎么现在又去讨要?”
六子被刘管事突然增大的嗓门吓了一跳,但还是硬着头皮继续解释道:“布庄的掌柜专门派人来说的,二小姐这次所要的并非之前给予过她的那份账本,而是......而是真正的账本......”
说到最后几个字时,六子似乎有些害怕,忍不住抬起头快速地瞟了一眼刘管事的脸色,随后赶忙将声音压低了几分。
刘管事与沈柔做的事情,六子也只知道个大概,至于具体做了什么,他也是一知半解。
六子此话一出,刘管事的脸一下子变得煞白,紧紧攥住了拳头。
那真正的账本可是记录着城东三家铺子的真正流水,是他与沈柔暗中贪墨的证据......
可是,那账本除了他与沈柔,这世上没有第二个人见过,楚卿鸢又是怎么知道的?
“这个楚......二小姐,真是多事!”
刘管事满脸怒容,腮帮子高高鼓起,上下紧咬着的牙关发出一阵令人毛骨悚然的“咯吱咯吱”声,瞪大双眼,恶狠狠地问道:“二小姐除了这些话之外,还说了些别的什么?”
站在一旁的六子被吓得浑身一抖,忙不迭地摇起头来,结结巴巴,老老实实回答道:“回......回管事的话,那伙计说,见到掌柜的说店里没有其他账本之后,二小姐当时就气得柳眉倒竖,随后二话不说,转身就要拂袖而去。不过......不过就在她快要踏出房门的时候,突然停住脚步,回过头来说了一句话。二小姐说......说她手里面早就已经掌握了确凿的证据......”
听到这里,刘管事如遭雷击一般,整个人猛地从椅子上弹了起来,右拳更是带着满腔怒火,以雷霆万钧之势狠狠砸在了面前的实木桌子上!
只听“砰”的一声巨响,桌上摆放的茶杯和笔墨纸砚顿时被震得四处乱飞,随后又落回了桌子上。
六子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幕给吓得差点瘫软在地。
在挥出那一拳并高声怒吼的瞬间,刘管事心中不禁咯噔一下,暗叫不好,立刻意识到自己刚才因为太过愤怒,情绪失去了控制。
然而事已至此,就算后悔也是于事无补了,刘管事只好强装镇定,缓缓放下那紧握成拳且微微颤抖的手,放到嘴边轻轻咳嗽了两声,试图以此来掩饰自己的尴尬与失态。
随后,他便抬起头,目光阴鸷地盯着眼前早已面无人色的六子,尽量用一种还算平稳的语气问道:“除此之外呢?还有没有其他的消息?”
此时的六子早已经被吓得魂飞魄散,哪里还敢有半点隐瞒或者拖延。
一边拼命摇头,一边语无伦次地回答道:“没......没有了,真的没有了!那伙计说的话,小的全都告诉您了!”
“好。”
刘管事面色阴沉,缓缓点了点头,一双细长的眼睛微微眯起,透露出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光芒。
直勾勾地盯着向站在一旁瑟瑟发抖的六子,冷冷地说道:“回去吧。记住,今天这件事,必须给我死死地烂在肚子里!若是让我听到有半点风声传出去,哼......可别怪我心狠手辣,到时候别说你这条小命保不住,就连你的家人也休想逃过一劫!听清楚没有?”
六子被这突如其来的恐吓吓得脸色煞白,双腿一软差点瘫倒在地,脑袋如同捣蒜一般拼命地点头,嘴里还结结巴巴地应道。
“管......管事,您放......放心,小的明......明白,小的什......什么都不知......知道。”
看到六子惊恐万状的模样,刘管事满意地冷哼一声,接着抬起胳膊,对着六子随意地摆了摆手,不耐烦道:“行了,出去吧!”
六子如蒙大赦,仿佛刚刚从鬼门关前捡回了一条性命。
对着刘管事行了个礼后,六子不敢再有丝毫耽搁,转身撒开脚丫子就跑,那速度简直比受惊的兔子还要快上几分,眨眼间便消失在了刘管事的视线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