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门在身后闭合,将门外侯三等人惊骇欲绝的目光与周围邻居的窃窃私语隔绝开来。
院内,灵气依旧平和,仿佛刚才那石破天惊的灵压对撞只是一场幻觉。
唐妙妙快步上前,抓住柳凡的衣袖,眼中忧色未褪。
“他们……他们肯定不会善罢甘休的。那个少主……”
“无妨。”
柳凡拍了拍她的手背,语气沉稳。
“跳梁小丑,掀不起大浪。他们若识趣,此事便到此为止。若是不识趣……”
他眼底闪过一丝冷芒,“正好缺些修炼资源。”
他并非嗜杀之人,但修真之路,步步荆棘,对敌人仁慈便是对自己残忍。
青岚宗若真以为他是个可以随意拿捏的软柿子,他不介意让对方付出惨痛的代价。
接下来的半天,风平浪静。
但柳凡能感觉到,青木城的气氛明显变得压抑了许多。
原本偶尔还会有散修或小家族的人试图前来拜访结交,此刻却都销声匿迹,显然都在观望,不敢轻易卷入这场即将到来的风暴。
柳凡乐得清静,依旧在静室中体悟法则,巩固修为。
唐妙妙则更加刻苦的修炼,她知道,唯有自己变得更强,才能不让柳凡时时为自己分心。
夜幕降临,华灯初上。
就在坊市即将关闭,街上行人渐稀之时,一股强大的气息由远及近,毫不掩饰的朝着柳凡的小院方向而来!
这股气息磅礴浩瀚,远超之前的侯三和那两名金丹弟子,赫然达到了元婴中期!
该来的,终究还是来了。
柳凡缓缓睁开眼,嘴角勾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
元婴中期……
看来青岚宗还是舍不得他们那位宝贝少主受委屈,派了个像样点的人来。
他没有起身,依旧盘坐静室,神念却已如同无形的大网,笼罩了整个小院及周边区域。
来者是一名身穿青岚宗长老服饰面容阴鸷的老者,身形干瘦,眼神却锐利如鹰。
他孤身一人,并未带随从,但那股元婴中期的灵压肆无忌惮地释放开来,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附近所有修士的心头,令人窒息。
他径直落在柳凡小院门前,声音如同金铁摩擦,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传入院内。
“青岚宗长老,严嵩,请柳道友出来一叙!”
声音在灵力的加持下,滚滚传开,半个青木城都能清晰听闻。
无数道或明或暗的目光,瞬间聚焦于此。
静室门无声滑开,柳凡缓步走出,来到院中,隔着院门,与门外的严嵩遥遥相对。
他依旧将气息维持在元婴初期,面色平静,仿佛面对的并非一位修为高出他一阶的强者。
“严长老深夜到访,不知有何指教?”
柳凡语气平淡,听不出喜怒。
严嵩目光如电,上下打量着柳凡,似乎想将他看透。
见柳凡在自己元婴中期的灵压下依旧从容不迫,他心中也微微有些惊疑,但想到宗门之命和少主的哭诉,那点惊疑立刻被压了下去。
“柳道友,”
严嵩冷哼一声,开门见山。
“白日里,你伤我宗门弟子,更口出狂言,辱及我青岚宗少主,此事,你需给老夫一个交代!”
“交代?”
柳凡眉梢微挑,似笑非笑。
“贵宗弟子强闯我院落,意图胁迫内子,更欲以丹药行羞辱之事。柳某未曾取其性命,已是看在同属修真的份上,手下留情。严长老不去管教门下跋扈之徒,反倒来向受害者讨要交代?这便是青岚宗的道理?”
他字字清晰传入周围每一个暗中倾听的修士耳中,让不少人暗自点头。
青岚宗平日行事霸道,早已惹得许多散修和小家族敢怒不敢言。
严嵩老脸一沉,他自然知道事情起因,但宗门颜面大于一切。
“强词夺理!即便我宗门弟子行事有所不妥,也轮不到你一个散修来教训!柳凡,老夫念你修行不易,给你两条路选!”
他伸出两根手指,语气森然。
“一,交出你那道侣,并向我家少主磕头赔罪,自废修为,此事便可揭过!”
“二,”他眼中杀机毕露,“老夫亲自出手,将你擒回宗门,听候发落!到时,你那道侣是何下场,可就由不得你了!”
赤裸裸的威胁,毫不掩饰的杀意!
周围一片哗然!
这严嵩竟是丝毫不讲道理,直接要以势压人,强夺人妻,还要逼人自废修为!
简直霸道到了极点!
所有人都屏住呼吸,看向院中的柳凡。
面对一位元婴中期长老的咄咄逼人,这位神秘的柳前辈,会如何应对?
屈服?
还是……鱼死网破?
在无数道目光的注视下,柳凡忽然笑了起来。
不是愤怒的笑,也不是绝望的笑,而是一种带着几分嘲弄和怜悯的笑。
“严长老,”
柳凡摇了摇头,语气带着一丝惋惜。
“我本以为青岚宗能位列一方大宗,总该有些气度。没想到,竟是如此……上梁不正下梁歪。”
他无视严嵩瞬间铁青的脸色,继续慢条斯理地说道:“你开口闭口便是交人、赔罪、自废修为。却不知,严长老你……又凭什么?”
话音未落,柳凡向前踏出一步!
依旧是那元婴初期的气息,但一股难以言喻的仿佛与周遭天地融为一体的势,却陡然从他身上升起!
这股势并非单纯的灵压,更像是一种规则的体现,让严嵩那磅礴的元婴中期灵压,在靠近柳凡周身三丈时,竟如同泥牛入海,被悄然化解吸收,再也无法对其造成半分影响!
严嵩瞳孔骤缩!
他感觉自己仿佛不是在面对一个元婴初期的修士,而是在面对一片深不可测的汪洋大海!
对方明明修为不如自己,却给他一种无从下手甚至隐隐被压制的感觉!
“装神弄鬼!”
严嵩厉喝一声,压下心中的不安,决定不再废话,直接动手!
他要用绝对的实力,碾碎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散修!
他双手掐诀,周身青光大盛,一柄缠绕着风雷之力的青色飞剑自其头顶升起,剑鸣清越,带着撕裂一切的锋锐之意,化作一道惊天长虹,直刺柳凡面门!
正是青岚宗镇宗剑诀,青岚风雷剑!
这一剑,他已用了八成力道,自信足以重创甚至斩杀寻常元婴初期!
面对这石破天惊的一剑,柳凡却只是缓缓抬起了右手。
他没有祭出任何法宝,也没有施展任何华丽的法术。
只是五指微张,对着那疾驰而来的风雷剑虹,轻轻一握。
是的,一握。
仿佛要去握住一缕清风,一道流云。
在严嵩以及所有暗中观战者难以置信的目光中,那足以开山裂石蕴含着恐怖风雷之力的剑虹,在距离柳凡手掌尚有数尺之时,竟如同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死死攥住,停滞在半空!
剑身剧烈震颤,发出不甘的哀鸣,其上缠绕的风雷之力疯狂闪烁,却无法再前进分毫!
仿佛撞上了一堵看不见的墙壁!
“怎么可能?”
严嵩失声惊呼,脸色瞬间煞白。
他感觉自己与飞剑之间的联系变得极其微弱,那飞剑如同陷入了无形的泥沼,任他如何催动法力,都难以挣脱。
柳凡握着那无形的剑柄,目光平静地看着严嵩,淡淡开口。
“剑不错,可惜,用剑的人,差了点意思。”
他手腕轻轻一抖。
“咔嚓……”
一声清脆的碎裂声响起!
那柄品阶不凡的青色飞剑,剑身之上,竟以柳凡虚握之处为中心,瞬间布满了蛛网般的裂痕!
下一刻,在严嵩目眦欲裂的注视下,整柄飞剑轰然崩碎,化为无数闪烁着灵光的碎片,四散飞溅!
本命飞剑被毁,严嵩如遭重噬,猛的喷出一大口鲜血,气息瞬间萎靡下去,眼中充满了无尽的恐惧和骇然!
空手!
仅仅凭借肉身和对力量的精妙掌控,就捏碎了一件元婴修士温养多年的本命法宝!
这是何等恐怖的实力?
他真的是元婴初期吗?
不仅仅是严嵩,所有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
整个青木城,仿佛在这一刻被按下了静音键!
柳凡仿佛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甩了甩并不存在灰尘的手,目光再次落在面如死灰的严嵩身上。
“现在,”
柳凡的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压迫感。
“我们可以谈谈交代的问题了。”
他一步步走向严嵩,每踏出一步,严嵩就感觉自己的心跳漏掉一拍,那无形的压力几乎要将他碾碎。
“你青岚宗弟子惊扰我道侣清修,试图强掳,此为一罪。”
“你身为长老,不分青红皂白,上门威胁,欲行不轨,此为二罪。”
“出手袭击,毁我院落清净,此为三罪。”
柳凡在严嵩面前站定,居高临下的看着他,如同审判。
“三罪并罚,严长老,你说,该如何是好?”
严嵩浑身颤抖,冷汗浸透了衣背,再也顾不得什么长老颜面,颤声道:“柳……柳前辈……是在下有眼无珠,冒犯了前辈……还请前辈高抬贵手……”
“高抬贵手?”
柳凡笑了笑。
“可以。”
严嵩刚松半口气,却听柳凡继续道:“但柳某与内子受此惊吓,精神损耗,道心受损,更是平白耽误了修行……这些损失,总该有所补偿吧?”
敲诈!
赤裸裸的敲诈!
严嵩嘴角抽搐,却不敢有丝毫异议,连忙道:“应该的!应该的!前辈需要什么补偿,尽管开口!只要我青岚宗拿得出来……”
“嗯,”
柳凡满意地点点头,似漫不经心的说道。
“听闻青岚宗有一株三千年份的七彩蕴神莲,对温养神魂颇有奇效。另有一块庚金之精,是炼制飞剑的极品材料。还有贵宗的《青岚风雷剑诀》全本,柳某也有些兴趣,借来观摩几日……另外,再准备上品灵石十万,各类增进修为、疗伤保命的丹药若干……嗯,暂时就这些吧。”
他每说一样,严嵩的脸色就白一分,等到说完,严嵩几乎要晕厥过去!
七彩蕴神莲是宗门至宝!
庚金之精库存仅有拳头大小!
镇宗剑诀更是绝不外传!
还有十万上品灵石和大量丹药……这简直是掏他青岚宗的老底啊!
“前……前辈……这……这未免……”
严嵩还想讨价还价。
柳凡眼神一冷:“怎么?严长老觉得,你这条命,加上青岚宗的颜面,不值这些东西?”
感受到那冰冷的杀意,严嵩浑身一颤,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哭丧着脸道:“值!值!只是……如此重大的赔偿,需……需回禀宗主定夺……”
“可以。”
柳凡很大度的摆了摆手,“给你三天时间。三天后,若见不到东西……”
他目光扫过面如死灰的严嵩,以及远处那些噤若寒蝉的青岚宗暗哨,语气平淡却蕴含着无上威严。
“我不介意,亲自上青岚山,去取。”
说完,他不再理会失魂落魄的严嵩,转身,悠然走回静室,关上了门。
院外,死寂一片。
唯有夜风吹过,卷起几片落叶,以及严嵩那粗重而绝望的喘息声。
青木城的所有修士都知道,这天要变了。
一个神秘的散修,不仅以碾压之势击败了青岚宗元婴中期的长老,更是开出了近乎天价的赔偿清单!
青岚宗,会低头吗?
若是不低头,那位深不可测的柳前辈,真的会打上青岚山吗?
无数道目光,带着震惊敬畏,以及一丝隐隐的期待,投向了青岚宗的方向。
而静室内的柳凡,嘴角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
资源这不就送上门来了吗?
正好可以用来给妙妙夯实基础,也让自己对此界的修炼体系,有更深入的了解。
打脸与敲诈之路,这才刚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