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帆连忙示意石俨和部曲将大家扶起,连声说道:“大家快请起,不必如此,不必如此!既然来了,就是缘分,往后安心做事便是。”
待众人情绪稍定,叶云帆转向石俨,吩咐道:“老石,接下来你把这些人都登记造册,详细记录姓名、籍贯、年龄,有何手艺或者能做什么活。然后按照木匠、泥瓦匠、铁匠等不同手艺分组,身强力壮、适合干重活的分为一组,老弱妇孺根据情况,安排些做饭、洗衣、打扫、看管物料等轻省活计,也单独分组。务必做到人尽其用,各得其所。”
石俨躬身应道:“回家主,这些在招集之时,老奴已经初步登记在册了。”说着,他从怀中取出一本写满了字的册子,递给叶云帆过目。
叶云帆摆了摆手,并未接过,信任地说道:“你做事,我放心。就按册子上登记的来分组安排就好。如今天气寒冷,首要之事是让大家吃饱穿暖。你立刻去安排热乎的饭食,并腾出地方让大家先安顿下来,好好休息一晚。具体的建设工作,从明早开始。人手方面,还可以继续招募,多多益善。”
“喏!老奴明白,这就去安排。”石俨恭敬应下,随即又请示道:“家主,这马场地方足够宽敞,临时安置和前期准备工作没问题。只是不知具体要建设哪些房屋工坊,最终的场地选定在何处?还请家主明示,老奴好提前规划。”
叶云帆想了想,说道:“具体的建设规划和场地选址,我明天早上过来,再详细与你交代。今天你先按我刚才说的,把人员的食宿安顿好,分组管理起来。”
“喏!家主放心!”石俨再次躬身领命。
叶云帆又环视了一下开始被石俨有序组织起来的人群,这才转身离开了马场。初步解决了人手问题,他的心情轻松了不少。
下午申时一刻(约下午三点十五分),魏王李泰的亲王仪仗准时出现在了通义坊叶宅的大门外。旗帜鲜明,护卫肃穆,引得坊内邻居纷纷侧目。
门房早已得到吩咐,见到亲王仪仗,不敢怠慢,连忙将中门大开,同时派人飞跑入内通报。
叶云帆得到消息,整理了一下衣冠,快步走出宅门,来到仪仗之前。只见年仅十三岁、但已显肥胖的李泰,正端坐在一匹神骏的白马之上,身着亲王常服,面色红润,带着几分少年人的矜持与傲气。
叶云帆上前数步,来到马前,依照礼数,躬身行了一个叉手礼,声音清朗地说道:“下臣叶云帆,恭迎魏王殿下大驾光临!”
李泰端坐马上,微微俯视着叶云帆,脸上露出一丝符合他年龄却又带着居高临下意味的笑容,摆了摆手,声音略显稚嫩却刻意端着架子:“叶郎君不必多礼,平身吧。”说罢,他在身旁一名内侍的搀扶下,有些笨拙地翻身下马。由于体型偏胖,落地时晃了一下,差点把那名瘦弱的内侍带倒,好在最终稳住了身形。
李泰站定后,对叶云帆说道:“叶郎君,本王今日冒昧造访,未曾提前知会,还望勿怪。”
叶云帆脸上挂着得体的微笑,应对道:“殿下言重了。殿下能屈尊光临寒舍,实乃蓬荜生辉,下臣荣幸之至,何来冒昧之说?殿下,请!”说着,侧身伸手,将李泰迎入宅中。
来到正堂,分宾主落座。侍女奉上香茗。李泰端起那白瓷茶盏,先是闻了闻茶香,然后小口啜饮了一下,脸上露出满意的神色,点头道:“嗯,就是这个味道!上次在父皇那里有幸尝过一次,甚是喜欢。只是这茶市面上无处可购,想来也只有在叶郎君这里才能喝到了。”
叶云帆笑着解释道:“殿下谬赞了。此茶乃是下臣早年随家师在山中清修时,采摘山野嫩叶,用师门秘法炒制而成,数量稀少,不敢称佳品。之前曾赠与太子殿下一些品尝,没想到竟也能入得殿下之口,实在是意外之喜。”
李泰放下茶盏,看似随意地说道:“茶确实是好茶。既然叶郎君已赠予我太子哥哥,不知可否也赠予本王一些尝尝?”
叶云帆心中明了,这恐怕是今日来访的目的之一,便爽快应承:“殿下喜欢,是此茶的福分。待殿下回府时,下臣命人备上两包,请殿下带回品尝。”
李泰闻言,脸上笑容真切了几分,拱手道:“那本王就先谢过叶郎君了。”他话题一转,接着说道:“听闻叶郎君前番献上土豆、红薯等仙粮,立下大功,想必父皇不久必有重赏。”
叶云帆连忙谦逊地摆手:“殿下过奖了。献上仙粮,不过是完成家师遗命,为大唐百姓尽一份绵薄之力,实在不敢居功。”
李泰呵呵一笑,语气带着几分意味不明:“叶郎君真不愧是仙家弟子,立下如此功劳,却能居功不傲,实在难得。”
叶云帆心中暗忖:‘我倒想傲,可你爹非要等土豆红薯丰收验证了产量才给封赏,我拿什么傲?’面上却依旧谦恭:“殿下折煞下臣了,仙家弟子之名,万万不敢当。”
李泰似乎沉吟了一下,忽然问道:“叶郎君,听说你医术高超,连太子哥哥的足疾都能治愈。不知……可否有意前来本王府中效力?”
叶云帆心中警铃微作,立刻婉拒道:“殿下厚爱,下臣感激不尽。只是下臣生性散漫,不惯拘束,早已向陛下表明心迹,不愿参与朝政,只愿做个闲云野鹤。自来到长安,除了必要之事,几乎足不出户。说来惭愧,仅有的两次出门,一次还因误会被请去了长安县衙,今日这次则是去查看陛下赏赐的店铺装修进度,实在不堪大用,恐有负殿下期望。”他巧妙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无意权势、甚至有些“怕事”的方外之人形象。
李泰闻言,笑了笑,并未强求,只是说道:“人各有志,叶郎君既无意于此,本王也不便勉强。”他今日前来,主要目的是亲眼看看这位传闻中的“神仙弟子”、也是他未来可能的姐夫究竟是何许人也,顺便试探一下其立场和能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