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冥之中，她听见时空中另一个自己的声音。
“去吧。”
“去吧。”
“时间不可逆转，但命运可以改变。”
“完成『时之锁』……”
“完成你的命运。”
千夜挣扎着后仰，后脑勺重重磕在工棚里铁皮档案柜上。她挣扎着醒来，并没有什么白鹿，身边五条悟正在睡觉，夏油杰在守夜。
冷汗浸透的衬衫黏在背上，掌心桔梗印烫得吓人。她感觉手中正在握着什么。摊开手一看，是穿越之初挂在脖子上的琥珀吊坠。
这个吊坠……应该被放在高专宿舍的床头柜里才对！
吊坠散发着金色的光芒，在她的注视下，竟然融入手心的桔梗印记！
是幻觉吗？
白鹿是梦境，刚才琥珀吊坠突然出现又消失也是吗？
五条悟的睫毛突然颤动。千夜还没来得及擦掉额头的冷汗，那双苍天之瞳已经锁定她僵硬的肩膀。
“做噩梦了？还是有咒灵入侵？”他声音还带着困倦的沙哑，右手却已结出『茈』的起手式。夏油杰的咒灵悄无声息攀上房梁，树的阴影在月光下微微扭曲。
正是因为什么也没有发现，这座森林才更加让他们怀疑。
千夜盯着自己的掌心：“好像在做梦……但太真实了。”她选择性吐出真相，描述梦境的内容。
五条悟突然扯过的左手，拇指摩挲她掌心的桔梗咒文：“也许是咒灵入侵，只是我们还没发现——有的咒灵的能力就是入梦。”
夏油杰点燃应急灯。暖黄光线照亮墙壁霉斑，试图提供一丝温暖：“入梦是很特殊的能力……那头鹿的目的是什么？不可能是带着她观光吧。”
“我不觉得那头鹿是咒灵。”千夜摇摇头，“它有种说不上来的熟悉，像是曾经关系亲密的朋友——但我想不起来了。”
“看来天元大人的这次礼物有很大的秘密呢。”五条悟把墨镜推至发顶，“我最讨厌『秘密』了。”
“天元不是坏人。”千夜否认道，“别说我是天真什么的……我能感觉到，她这次的安排是为了我。”
这并不是单纯的直觉——那头鹿，像是某种微妙的丝线，在她和天元之间传递信号。
她诚恳地看向另外两个人：“我知道，我不会再说出『太危险了，你们先离开吧』这种话。但是，我必须要让你们知道，这本来应该是我一个人的事，你们是被拉下水的。”
五条悟伸出手。
千夜还以为他要摸自己的头发，并没有刻意地躲，没想到他用力弹了一下自己的脑门。
“好痛！”刚才的真情表露顿时被打断，她对五条悟怒目而视：“白毛狗，想找事？”
“是啊，想让你的脑子清醒点。”五条悟一副恶作剧得逞的样子哈哈大笑，“你不会以为我们要说『为了同伴的羁绊，我们要同进退』这种话吧？”
千夜凌乱了，难道剧本不应该是这个走向吗？
夏油杰捧住她的脑袋，吹了吹她额头被五条悟弹出的红印。话语里带着几分恶意：“悟一直都是个很恶劣的家伙啊。不如跟他分手，做我女朋友吧？”
五条悟：“怪刘海！你说出来了！”
“啊？”夏油杰摸了摸下巴，“不小心说出来了，真是不好意思。”
千夜：“……”
忍无可忍给他们两个一顿爆锤：“又在捉弄我啊混蛋！”
于是第二天的行程，按照千夜梦中白鹿走的路线行进。
“我现在有点怀疑那只是普通的梦了。”千夜挠了挠头：“这个场景，和梦里的不一样啊。”
大致方向是一样的，比如沼泽、小溪、山坡的位置，和梦里并没有差别。但是更具体的石头、灌木、青苔，差别很大。
“难道说我看地图太认真了，所以把地图上的路线映衬在了梦里？”她狐疑地说。
夏油杰对此不置可否：“再看看吧。”
脚底下踩到了一个条状物，差点以为是什么虫子。千夜捡起来看了看，是银色的手链。
“竟然没有生锈，”千夜一边打量一边说，“好像是施华洛世奇的经典款……”
她说不出话了。
如果是正品专柜施华洛世奇，估计在森林的泥土里早就褪色生锈了。可是这条手链闪闪发亮。
她上高三的时候就有这么一条水钻手链。施华洛世奇虽然不贵，但是对于一个学生来说还是太超过了，何况妈妈也就只有给她报各种补习班时最大方。
所以她的手链是自己偷偷用两百块零花钱在闲鱼上买的，是不是正品也就不必再问，至少看起来和正品一模一样，而且不生锈，不褪色，不掉钻。
……后来还是掉了一颗钻，因为她不小心放在衣服口袋里丢进了洗衣机。
掉钻的位置，正如此时此刻捡到的这条相同。
五条悟问：“怎么了？”
千夜怔愣着回答：“我不知道……我还不确定。”
这种不确定，也变成了一个信号。
两个小时后，他们在山洞里发现了一个礼品袋——
上头印着一头蓝色的鹿。
“这个袋子也有『鹿』的图案。”夏油杰一边观察四周一边说：“难道说和千夜梦里的鹿有关？”
不，没有关系。千夜绷着脸在心里回答，因为这是瑞幸咖啡的礼品袋。如果她没有记错的话，瑞幸咖啡2017年才出现，而现在是2007年。
她隐约记得，自己被手机砸到头时，痛得手乱扑腾，打翻了放在床头的瑞幸礼品袋——
里面没有任何能在穿越后能用得上的东西，只有一个手账本。因为在这一天的中午，她和朋友一起去逛了漫展，特地把手账本带上，想着也许会多几张贴纸或者印章。
路上买的咖啡被喝掉了，特别款的咖啡礼品袋小巧可爱，装着手帐本带回家放在床头。
五条悟打开了蓝色鹿头礼品袋。
“里面有个本子诶。”五条悟准备打开看：“是旅行者的日记吗？”
“不是的。”
千夜喉咙发紧，她快步上前，从五条悟手中抽走了手账本。
“……这是我的东西。”
证明——『我不属于这个世界』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