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清冷如玉石相击的声音突然响起，瞬间压下了庭院里的嘈杂。众人循声转头，只见林默不知何时已立在月洞门外，平日里总是噙着浅笑的俊脸上此刻覆着一层寒霜，墨色西裤衬得身形愈发挺拔。
围观的佣人下意识地朝两侧退开，让出一条通往正厅的路。他踏着青石板缓步走到柳婉清身边，骨节分明的手指轻轻握住她微凉的手，那双总是带着三分戏谑的桃花眼扫向李淑芬时，骤然凝成了冰棱。
李淑芬被那眼神看得心头一颤，却想起往日林默对她的容忍，又蛮横起来：陈家把婉清养这么大，这份养育之恩，难道还不配进林家门？
陈家养大的？柳婉清心底冷笑。在陈家那些年，她吃的是残羹冷炙，买课本的钱是给李淑芬当牛做马挣的，连高中学费都要靠暑假发传单凑齐。他们何时给过一分钱的经济支持？
林默隐忍至今，不过是看在李淑芬是柳婉清生母的份上。纵使这女人心如蛇蝎，总归是血脉相连——直到莫轩入狱前一夜，柳婉清红着眼眶说要断绝关系。
你是婉清的母亲，林默的声音淬了冰，跟林家有什么关系？
李淑芬愣住，随即撒泼道：婉清是你老婆，我就是你岳母！怎么没关系？
岳母？林默嗤笑一声，眼底翻涌着骇人的戾气，道上的人都叫我笑面阎罗，你没听过？
全场倒吸冷气。谁不知云城林家掌权人林默和叶家掌权人叶君临齐名？只是叶君临常年冷着脸如阎罗在世，林默却总挂着温和笑意，可圈内人都清楚，这位笑面公子动起手来，比叶君临更狠辣决绝。
十年前，云城有家地产公司得罪林家，老板跪着求到林默面前。他当时笑得和善，亲自扶人起来，转天就让那家公司资金链断裂，老板最终从公司顶楼一跃而下。那件事过后，再无人敢小觑这位笑面阎罗。
李淑芬脸色煞白，腿脚发软：你...你想干什么？
林默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文件，在她眼前晃了晃：配合税务部门，查查陈家偷税漏税的问题而已。
你敢！李淑芬失声尖叫。如今税务稽查正严，这些证据交上去，陈家不仅会破产，陈父还得坐牢！
刚才已经报警了，林默淡淡道，张队长应该快到了。
随着警笛声由远及近，一辆黑色轿车突然冲入院内，陈父跌跌撞撞地跑出来，对着林默连连作揖：林先生！误会！都是误会！我这就带她走！
不行！李淑芬甩开他的手。
清脆的巴掌声响彻庭院。陈父指着她鼻子骂：疯婆子！还不快给我闭嘴！
林默挡在柳婉清身前，语气冰冷：恐怕走不了了。
陈父冷汗涔涔，突然反手又是一巴掌扇在李淑芬脸上，逼她跪下：快给婉清和林先生磕头道歉！
这哪是道歉，分明是要将柳婉清钉在的耻辱柱上！周围的议论声渐起，柳婉清却只是冷冷看着。
婉清，你真要我下跪？李淑芬哭嚎着，试图用亲情绑架。
不必了。林默截断她的话，目光扫过狼狈的陈家夫妇，有话去跟警察说吧。
警灯闪烁中，张队长带人走进庭院。陈父突然踹了李淑芬一脚：都怪你这个丧门星！
李淑芬被踹得踉跄，眼中迸发出怨毒的光芒：林默！柳婉清！你们非要赶尽杀绝？
林默挑眉：是你们先偷税漏税的。
好！好！陈父目眦欲裂，我完蛋了也拖着你们一起！
李淑芬闻言面色大变，突然冲向柳婉清：你们敢交证据，我就去告莫轩强奸！我看他还能不能从监狱里出来！
柳婉清瞳孔骤缩。莫轩不过是帮人偷渡，判两三年就出来了，一旦背上强奸罪，至少十年起步！
证据呢？林默不动声色。
婉清就是证据！李淑芬状若疯癫，你们不给我活路，我就拉她垫背！
就在这时，林婉晴施施然走出阴影，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那就去告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