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晴微微转头,看向楚玉嫣,晨光洒落在她的发梢,几缕发丝轻轻晃动,宛如金色的丝线。“就选那家幼儿园吧,我明天带小苹果去试试。” 她轻声说道,语气中带着几分笃定。
话刚说完,兜里的手机便轻轻震动起来。她歉意地笑了笑,轻声应道:“我接个电话。” 随后,她趿拉着拖鞋,缓缓走出房门。指尖刚触碰到接听键,电话那头便传来一道苍老却透着威严的嗓音:“在哪儿?”
是她的中医师父顾长卿。
一想起师父那张平日里总是不苟言笑的脸,林婉晴下意识地挺直了脊背,恭敬地说道:“在云城呢,师父,您找我?”
电话那头陷入了短暂的沉默,隐隐传来中药罐咕嘟咕嘟冒泡的声响,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沉淀。片刻后,师父缓缓开口:“林家在找你,说要请你看诊。”
林家?林守正?
林婉晴刚要应下,师父紧接着又补了一句:“不用去。他不是病了,是不想活了。”
她听闻此言,喉咙像是被什么哽住了一般,一时语塞。
“五脏六腑都在衰竭,现在全靠无忧丸勉强吊着命。你去了,能让他找回求生意志?” 师父的声音犹如老药杵重重捣在石臼里,沉稳而有力,“我看呐,你去了,他怕是更想死。”
林婉晴紧紧攥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
她轻轻吸了吸鼻子,声音不自觉地放软:“师父,我明天能去看您吗?”
电话里传来一阵剧烈的咳嗽声,随后师父依旧字正腔圆地说道:“看什么看?我这把老骨头有什么好看的?把我这身望闻问切的本事传下去,比什么都强。”
可正是师父这刻意的冷淡,让林婉晴的眼眶微微发涩。若没有师父,她早已在那些被怪病折磨的漫漫长夜里,消逝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
她微微低头,目光落在脚边那片翠绿的青苔上,声音带着些许闷闷的感觉:“那... 您要是想见我,一定告诉我。”
“多大的人了还黏人!” 师父轻斥一声,紧接着便传来 “嘟 ——” 的挂断声。
林婉晴望着黑屏的手机,轻轻叹了口气。这老头的脾气,恰似二十年前教她辨认 “九节菖蒲” 时一般,严厉中带着几分温暖。
夜,静谧得如同深邃的湖水,静得仿佛能听见小苹果那均匀而轻柔的呼吸声,犹如微风拂过湖面,泛起层层涟漪。
第二日清晨,晨曦透过窗户的缝隙,轻柔地洒在房间里。小苹果揉了揉惺忪的睡眼,缓缓从床上爬起来。她光着脚丫,轻轻踩在柔软的毛绒地毯上,宛如一只灵动的小奶猫,踮着脚尖,悄无声息地溜进书房。她熟练地摸出手机,给叶逸风发消息:“逸风叔叔,准备好了没?”
几乎是瞬间,回复的气泡弹了出来:“直播号都给你注册好了,今天正式营业!”
“好耶!” 小苹果兴奋地蹬掉塑料凉鞋,敏捷地爬到转椅上,挺直了小身板,小脚轻轻抵着书桌,转了一个圈,随后熟稔地打开林婉晴的笔记本电脑。
叶逸风的消息又一次跳了出来:“今天第一场直播,咱们玩点大的,多圈点粉!”
小苹果乌溜溜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宛如夜空中闪烁的星辰,兴奋地回复道:“好呀好呀!玩什么?”
此刻,在叶家的卧室里,叶逸风正捏着手机,嘴角微微上扬,忍不住笑出了声。被小侄女在游戏里 “教训” 了半年,今天总算能扬眉吐气一番了。他嘴角勾起一抹狡黠的笑容,打字道:“直播 pK!”
“pK 就 pK,我肯定赢你!” 小苹果双手叉腰,奶声奶气地发语音,那股子不服输的劲儿尽显无疑。
叶逸风轻轻摸着下巴,眼中闪过一丝得意,继续打字:“这 pK 可不是比游戏,是比打赏!我可有一千万粉丝,你拿什么跟我比?”
他满心期待着,就等着让小侄女见识见识,什么叫 “叔叔的排面”!
林家老宅那张雕花大床上,林守正悠悠转醒,是被清晨的阳光轻柔地唤醒的。晨光透过窗帘的缝隙,洒在他的脸上,仿佛一层金色的薄纱。
佣人轻声告知林默守了他整整一宿。只见眼下乌青的青年紧紧攥着他的手,声音微微发颤:“叔叔,林家不能没有您,我... 我实在撑不起这个家。”
林守正缓缓望向林默泛红的眼尾,嘴角忽然浮现出一抹淡淡的笑意。这孩子明明比当年的自己更加出色,却偏偏要装出一副没长大的小狼崽模样。
“我没事。” 他的声音轻得如同一片飘落的羽毛,几乎要被清晨的微风带走。
林默眼底闪过一丝慌乱,赶忙将手机递到他面前:“我记得您以前爱打游戏,现在这游戏可火了,要不... 看看直播?”
林守正没有接过手机。他从前爱打游戏,不过是因为... 她还在身边。那些与她共度的游戏时光,如今已成为他心中最珍贵的回忆。
“不会玩。” 他微微别开眼,试图掩饰内心的情绪。
“看看别人玩也行!” 林默动作迅速地打开直播软件,将手机轻轻搁在他的视线边缘,殷切地说道:“看着看着就会了。”
林守正终究还是没能忍心拒绝,目光不经意地扫过屏幕。
就在这时,一道软糯甜美的声音从手机里悠悠飘了出来:“逸风叔叔,为什么我的分这么低呀?”
叶逸风的笑声夹杂着轻微的电流声传来:“打赏越多分越高!你粉丝少当然分低~大家快来帮我报仇,这小丫头片子在游戏里可没少怼我!”
“甜苹果”?
林守正的手指像是被电流击中一般,突然颤抖起来。他的思绪瞬间被拉回到很多年前,那个总爱窝在他怀里打游戏的姑娘。她的游戏 Id 是 “棒棒糖”,他曾笑着调侃她太甜,她便歪着脑袋,俏皮地说:“怎么啦?以后要是有孙女,我就带她打游戏,给她取 Id 叫‘甜苹果’,到时候甜死你!”
甜苹果...
林守正苍白的手缓缓抬起,将手机小心翼翼地拿到眼前。屏幕里,“甜苹果” 的分数才几百,而对面 “逸风叔叔” 的分数已经上千。
他紧紧盯着那行 Id,喉结不由自主地动了动,内心仿佛掀起了惊涛骇浪。
“我去!” 叶逸风的惊呼声骤然炸响,“这什么情况?!”
小苹果的声音中带着难以抑制的雀跃:“有爷爷给我打赏啦!好多好多小红花!”
叶逸风急忙数了数后台,不禁倒抽一口凉气 —— 单笔打赏八万!
他忙不迭地喊道:“快喊金主爸爸!感谢爸爸打赏!”
小苹果却微微皱起小眉头,粉嫩的手指轻轻咬在嘴里,认真思索起来:“可是我已经有爸爸了呀...”
忽然,她眼睛一亮,仿佛发现了新大陆一般:“对啦!让妈妈喊他爸爸,那他就是爷爷!谢谢爷爷打赏~”
话音刚落,屏幕上又滚动过一行 “爷爷” 的八万打赏。
叶逸风的分数瞬间被反超。
“靠!” 他有些急了,“别得意!我也有金主!”
他迅速在微信发动态:“家人们,有钱的捧个钱场,没钱的捧个人场!这小丫头片子在游戏里坑我半年了,今天必须扳回一局!”
叶逸风的朋友大多是玩票的阔少,平日里打赏个几千元就当作是找乐子。发完动态后,他又在心里默默盘算着,凭借朋友们的支持,自己一定能扳回局面。果然,没过多久,他的分数开始稳步往上窜。
此时,星辰集团顶楼办公室里,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洒在叶君临的办公桌上。叶君临正专注地翻看着文件。
旁边叶梓轩好奇地凑过来看电脑:“爸爸,你微信有新消息。”
叶君临随手点开链接,就听见直播里传来那软萌可爱的声音:“爷爷,为了感谢您打赏,我给您讲个小知识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