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的阳光透过纱帘照进卧室，宴晚的手指还放在那张便签的破损处呢。
便签纸边缘毛毛糙糙的，扎得她的指肚可疼了，就好像有根小刺扎进了心里头。
她看着“昨晚的雨……”那半句话，突然就想起昨天夜里沈时烬说“她让我觉得世界还有光”时的眼神。
闹了半天，就连这半张便签，都是没说出来的“像她”啊。
杯子里还剩下小半杯温水，柠檬片在杯底沉着，边缘有点淡淡的黄色。
她拿着杯子站起来，穿着棉袜踩在地板上的感觉让她有点发懵，就好像又回到了三个月前签合同的时候。
那时候沈时烬把合同推到她面前，还说“你妹妹喜欢柠檬”呢。
当时她还以为这是沈时烬的让步呢，现在才知道，他不过是用她的喜好去迎合另一个人的影子罢了。
餐厅传来抹茶的香甜味儿的时候，宴晚的心跳突然快了一下。
餐桌中间放着一个浅绿的瓷盘，上面是她最爱吃的宇治抹茶蛋糕，奶油上撒着细细碎碎的银珠糖，旁边是黑咖啡，杯壁上挂着水珠。
这跟她每周三早上在公司楼下甜品店买的那一份，就连糖粒的位置都一模一样。
“这是昨晚沈总亲自订的。”苏慕白的声音从后面传了过来。
宴晚一转身，就瞅见他靠在门框子上，那金丝眼镜在早晨的阳光里闪着冷飕飕的光。
这个老是给沈时烬干那些见不得人的活儿的助理，这时候嘴角带着那种似有似无的笑，就好像在看一场早就知道结局的戏似的。
她的手指头刚碰到叉子，突然就瞧见蛋糕边缘有一道特别浅的划痕钻进了自己的视线——那是刀划出来的印子，划得很轻，然后又给重新拼到一块儿去了，奶油的纹路都对得严严实实的。
“他是不是……干了啥啊？”她拿着叉子的手直哆嗦。
苏慕白抬了抬眼镜，镜片后面的眼神就像是在估摸她的反应呢：“沈总可擅长试探人心了。就好比要确定你会不会因为这么点甜的东西，就把自己是替身这事儿给忘得一干二净。”
抹茶那股甜丝丝的味儿在鼻子跟前散不掉，宴晚一下子就觉得嗓子眼儿发苦。
她把叉子放下，瓷盘子和桌面撞出了清脆的动静，就好像有啥东西在心里头给崩开了似的。
十点钟的发布会现场，那水晶灯亮得人眼睛生疼。
宴晚站在后台的角落里，抱着笔记本的手指头关节都泛白了。
沈时烬说“以私人助理的身份帮忙做记录”的时候，她都没敢多问一句——一直到现在才明白，所谓的“帮忙”，其实就是让她站在聚光灯照不到的地儿，做一个他想扔就能扔的摆设。
“沈总，这位小姐是您的新女朋友吗？”
记者的声音就像一根针，准准地扎到她的神经上了。
她抬起头来，就瞧见镁光灯下面沈时烬的侧脸，那轮廓冷峻又硬朗，就跟雕塑似的。
他就那么看了她一眼，那眼神就好像是在看一个可有可无的东西似的，还说：“不过就是个替身罢了。”
这一下，整个场子都炸锅了。
相机咔嚓咔嚓响个不停，宴晚都能听到自己心跳的声音了，跳得越来越快，快得她都感觉要喘不上气儿了。
她低着头瞅着笔记本，那本子上的字都被泪水给弄花了，模模糊糊成了一片。
闹了半天啊，那些大晚上的温水、下雨天的毯子，还有专门弄得很合口味的早餐，全都是为了能让她踏踏实实地当这个替身啊。
搞得她现在被人当着这么多人的面羞辱，连反驳的勇气都没有。
“宴小姐？”
主持人这么一叫，她一下子就把头抬起来了。
沈时烬都已经从讲台上下来了，他穿着那身黑色的西装，在人群里就像一团化不开的黑墨似的。
她紧紧地攥着笔记本就跟上去了，那指甲都快掐到自己手心里去了。
等她哐当一声撞开书房门的时候，沈时烬正在那儿看文件呢。
他抬了抬眼睛，目光从她红红的眼尾上扫过去，就好像是在看一个无关紧要的小差错一样。
“你想让我成为谁啊？”她的声音都在打颤，“是宴昭呢，还是你自己瞎想出来的什么影子？”
沈时烬把文件合上，手指关节顶着下巴，眼神空落落的，就好像在看着另外一个世界似的，他说：“你还真以为我会爱上你呀？我不过就是想找个人来代替她罢了。”
他说到“她”的时候，喉结微微动了一下，就好像在念那种刻到骨子里、渗到血液里的咒语一样。
宴晚看着他，突然就觉得眼前这个人变得特别陌生，特别可怕。
他爱的根本就不是宴昭，而是他自己想象出来的那种完美的幻影。
而自己呢，就像是一块被他捏在手里的橡皮泥，想捏成啥样就捏成啥样，全看他的心情。
“我可不是谁的替代品。”她转身的时候，听到自己的声音在书房里回响着，“从今天开始，我就只做宴晚。”
门“砰”的一声重重关上的时候，沈时烬的钢笔“啪嗒”一声掉到地上了。
大半夜的，在公寓里，宴晚打开了电脑最底下那个隐藏的文件夹，名字是“昭”。
这个文件夹里存着这三年来所有的录音。
有沈时烬喝醉了酒喊“昭昭”的梦话，有苏慕白转达的短信，内容是“沈总说你今天穿的裙子像她”，还有刚刚在发布会现场的录音，沈时烬说“只是个替身”的声音，那声音清楚得就像一根刺一样。
她把刚录好的对话拽进文件夹，手指在键盘上停了一小会儿，接着就打开通讯软件，给大学时教设计的林老师发了个消息：“林老师，我得找您帮个忙。”
屏幕的蓝光打在她脸上，她又登录了新注册的匿名账号，敲进去一段话：“盛霆集团总裁身边那个‘私人助理’，到底是秘书呢，还是替身啊？”在发送之前，她犹豫了两秒，最后还是点了发送键。
阳台的风带着秋意从窗户缝儿钻进来的时候，宴晚正抱着设计本子站在落地窗前呢。
楼下的霓虹灯连成一片，就跟她以前在巴黎时装周上看到的星轨似的。
她翻开空白的画纸，笔尖在纸上悬了老半天，最后重重地落下“烬光”两个字。
“妈，爸，”她对着外面的夜色轻轻说道，“我得把被抢走的东西，全都拿回来。”
突然，手机震动了一下，匿名账号的消息提示弹了出来：“帖子已经被转发500次了。”
她看着屏幕上的这个数字，嘴角微微往上翘了翘，那笑容淡得几乎看不出来。
这时候呢，在盛霆集团顶楼的办公室里头，沈时烬正瞅着电脑上弹出来的推送呢。
那推送的标题啊，扎得他眼睛都不自觉地微微一缩，标题写的是“盛霆总裁身边的神秘女秘书引发众人猜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