执法堂的“客”虽被黄伯一番胡搅蛮缠暂时惊走,但留下的阴霾却沉重地笼罩着小院。冷峻修士离去时那句“此事没完”和阴冷的眼神,如同悬在头顶的利剑。叶辰动用了官面力量,这比派几个打手麻烦百倍!
“玄草”叶包带来的短暂喜悦被冲淡。林玄和苏晚晴都清楚,执法堂绝不会善罢甘休。下一次再来,必定准备更充分,手段更“合法”,也更难缠。
“必须早做准备!”林玄眼神锐利。他深知,执法堂若以“搜查危险灵植”、“封存赃物”的名义强行闯入,他和晚晴很难正面阻拦。院中“玄草”和荧光菇一旦被带走或破坏,损失不可估量!
目光扫过小院,最终定格在那片生机勃勃的灵田上。改良后的土壤黑中透亮,散发着温润的厚土气息。
“有了!”林玄眼中精光一闪!
他立刻行动起来,拿起锄头,在灵田靠近墙角、最不引人注意的角落,开始挖掘。伪境巅峰的力量让他挖掘速度极快,很快挖出一个深约三尺、宽约两尺的土坑。坑底和四壁的泥土,被他用世界树生机混合伪境力量反复拍打、挤压,变得极其坚硬、光滑,如同石壁。
“晚晴,帮忙把荧光菇移过来,小心根须!”林玄低声道。
苏晚晴心领神会,立刻用最轻柔的动作,小心翼翼地将那株吸收了微量月华精气、光芒凝实如蓝宝石的荧光菇,连同根部包裹的一大团土壤一起挖起。林玄则取来之前用剩的、具有良好透气性的改良土基,混合普通园土,在坑底铺上厚厚一层。两人合力,将荧光菇连同原土一起,轻轻放入坑中,再用混合土壤仔细填埋、压实,只让菌盖和一小截菌柄露出地面。周围的“玄草”也被巧妙地移栽过来几株,形成自然的掩护。
从表面看,这里只是灵田一角,几株“玄草”长得格外茂盛些,丝毫看不出下方三尺深处,藏着他们最珍贵的希望。
“厚土藏锋,暂避其芒。”林玄看着恢复如初的地面,沉声道。这是无奈之举,却是眼下最稳妥的办法。
“玄草”也进行了部分采收和转移。一些品相最好、蕴含生机最浓的植株,被林玄小心地取下部分叶片,根茎则深埋于院中其他角落的花盆、破瓦罐中,分散风险。桌上仅留下少量品相普通的叶包,作为万一被搜查时的“交代”。
做完这一切,林玄才稍稍松了口气。体内因紧张和持续劳作而激荡的力量缓缓平复,但丹田壁垒上那细密的裂痕,在刚才挖掘时力量的爆发下,似乎又扩大了一丝,传来的吸力让林玄心旌摇荡,不得不再次强行压制。
果不其然。
仅仅隔了一天,小院的门再次被拍响,力道更重,带着一种志在必得的蛮横。
“林玄!开门!执法堂二次搜查!抗命者,严惩不贷!”
门外站着的依旧是那位面容冷峻的副执事(姓周),炼气二层的威压毫无保留地释放。他身后除了昨日那个一脸怨毒、脸上还带着点淤青的年轻跟班,还多了一个人!
此人约莫四十岁,面白无须,穿着深青色的执法堂执事服,胸口绣着一道银色法印,气息渊深,赫然是炼气三层巅峰!他双手拢在袖中,眼神淡漠,如同看待蝼蚁般扫过开门的林玄。正是执法堂负责此片区的正执事——郑坤!
“林玄,昨日你抗法伤人,证据确凿!”周副执事声音冰冷,出示了一块刻着复杂纹路的铁质令牌,“奉郑执事令,二次搜查!此次有‘鉴灵盘’在此,任何蕴含灵气的物品都无所遁形!若再敢阻拦,休怪执法堂法印无情!”他指了指郑坤身后那名跟班手中托着的一个巴掌大小、刻满符文的青铜罗盘。
郑坤眼皮微抬,目光如同冰冷的毒蛇,锁定了林玄:“交出所有非法灵植,配合调查,或可减轻罪责。否则…”他袖袍无风自动,一股远超周副执事的强大灵压轰然降临,如同无形的巨石压在林玄肩头!
林玄闷哼一声,身体微微下沉,脚下青石板发出细微的碎裂声!炼气三层巅峰的威压,远非炼气二层可比!他体内的伪境力量如同被激怒的狂龙,轰然爆发抵抗,与世界树生机混合,硬生生顶住了这股压力!丹田壁垒在内外双重巨压之下,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裂痕疯狂蔓延!头顶【天命反派】字幕绿光沸腾,裂痕边缘的金色电弧噼啪作响!
“郑执事!”林玄咬牙抬头,声音在威压下依旧清晰,“欲加之罪,何患无辞!我林玄所种皆为普通草药,何来非法?昨日之事,是贵属先行动手,毁我灵田!执法堂莫非就能颠倒黑白,肆意妄为?”
“放肆!郑执事面前还敢狡辩!”周副执事厉喝,“鉴灵盘下,一切自有公断!给我搜!”
那年轻跟班怨毒地看了林玄一眼,托着鉴灵盘,迫不及待地冲入院中。青铜罗盘上的符文微微亮起,指针开始缓慢转动。
林玄的心提到了嗓子眼!那“厚土藏锋”之法,能瞒过肉眼,能瞒过这法器吗?
嗡嗡…
鉴灵盘的指针在扫过灵田时,微微颤动,指向了那些“玄草”,光芒亮起淡淡的白色。
“低阶灵植,蕴含微弱生机,记录。”年轻跟班按流程记录,目光却贪婪地在田里扫视,试图找出更值钱的东西。指针扫过荧光菇深埋的位置,只引起极其微弱的、几乎可以忽略的波动(被厚土和上方“玄草”生机干扰),被跟班当成了土壤本身的微弱灵气波动,并未在意。
年轻跟班不甘心,又将鉴灵盘对准墙角的世界树幼苗。这一次,指针猛地剧烈颤动起来!鉴灵盘光芒大放,由白转黄,甚至隐隐透出一丝微弱的绿意!
“咦?好强的生机波动!”年轻跟班惊呼,“这是什么灵植?品阶不低!”
周副执事和郑坤的目光瞬间被吸引过去!世界树幼苗那七片流淌着熔金光芒的玉叶,在鉴灵盘的光芒下显得更加不凡!
“带走!”郑坤眼中闪过一丝贪婪,声音不容置疑。这株奇特的幼苗,价值远超那些止血草!
“慢着!”林玄一步挡在世界树幼苗前,体内力量在威压下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此乃我祖传之物,并非种植贩卖之物!执法堂搜查令上所列乃是‘非法种植灵植’,此物不在其列!郑执事莫非要强抢民财?”
“祖传之物?”郑坤冷笑,“鉴灵盘显示其蕴含强大生机,且形态幼小,分明是新近培育!是否非法,带回去检测便知!周副执事,拿下!”
周副执事狞笑上前,炼气二层灵力凝聚于手,抓向林玄肩膀,另一只手则直接探向世界树幼苗!他打定主意,只要林玄敢反抗,立刻以抗法重罪将其拿下!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哎呀呀!吵死人了!还让不让人睡个回笼觉了?”
一个懒洋洋、带着浓浓睡意的声音从院墙外传来。
只见黄伯顶着鸡窝似的乱发,揉着惺忪的睡眼,牵着他的老黄牛,慢悠悠地从巷子口晃了过来。他像是刚被吵醒,满脸不高兴,看也没看剑拔弩张的执法堂众人,径直走到被郑坤威压震裂的青石板上,一屁股坐了下来,正好挡住了周副执事抓向幼苗的手。
“你这人!挡着道了!”周副执事大怒。
黄伯打了个大大的哈欠,浑浊的老眼瞥了一眼郑坤袖口隐约露出的法印纹路,又看了看那光芒闪烁的鉴灵盘,嘟囔道:“大清早的,拿着个破盘子瞎照啥?老头子我这把老骨头,经得起你们这破盘子的‘鉴’吗?还有那印…”他指了指郑坤袖口,“刻得花里胡哨的,硌不硌得慌啊?执法执法,有这功夫,去管管西街那帮偷鸡摸狗的混混多好?跑这儿来折腾几根草,闲得蛋疼!”
他絮絮叨叨,看似抱怨,却句句像针一样扎在执法堂的“合法性”和“正当性”上。尤其是那句“破盘子”和“花里胡哨的法印”,让郑坤的脸色瞬间阴沉下来。更让郑坤心头微凛的是,这老农看似毫无修为,却在他炼气三层巅峰的威压中心安理得地坐着,还嫌他法印硌得慌?
巷口,被巨大动静吸引来的街坊邻居越聚越多,对着院内指指点点。张老伯更是大声道:“郑执事!林小子种的草救了我的手!是正经草药!执法堂可不能只听叶家一面之词啊!”
民意沸腾,众目睽睽。一个深不可测(至少不怕威压)的古怪老农挡在面前,目标灵植又深埋地下难以强取(鉴灵盘未发现异常),郑坤脸色变幻不定。
“哼!”他最终冷哼一声,强行压下怒火和贪婪,“林玄,此事执法堂会详查!你好自为之!我们走!”他阴冷地扫了一眼林玄和黄伯,拂袖而去。周副执事和跟班也只能恨恨地跟上。
第二次危机,在黄伯不着边际的抱怨和民意的压力下,再次惊险化解!
林玄看着郑坤消失的背影,又看看坐在地上打哈欠的黄伯,心中警铃大作。叶辰和执法堂的耐心快耗尽了!下一次,恐怕就是雷霆手段!而体内那濒临极限的力量,如同即将决堤的洪水,再也压制不了太久了!
墙角,那株深埋地下的荧光菇,在厚土的庇护下,幽蓝的光芒透过薄薄的土壤缝隙,稳定而内敛,仿佛在积蓄着破土而出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