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昭的脚步踩在焦土上，发出轻微的碎裂声。这片曾经是第七防线外围的村落，如今只剩下一地残垣断壁，连风都带着烧尽后的苦味。他没停，也没皱眉，只是低头看了眼脚边那具尸体——胸膛被某种高温烙铁般的东西烫出一个清晰印记：狼头图腾，边缘泛着金属冷光。
“又是这个标记。”他低声说，语气像在确认一件早已预料的事。
萧沉月从侧后方靠近，脚步无声，银发被北境特有的干风卷起，扫过肩甲。她没说话，但眼神已经锁定了前方几具堆叠的尸骸——那些人的姿势太过整齐，不像是战死，更像是……被刻意摆放。
小满悬浮在半空，机械义肢的掌心投出一圈淡蓝色扫描波纹，缓缓覆盖整片废墟。数据流在她眼前快速滚动，耳边响起细微的嘀鸣声。“能量残留指向地下三百米，”她语速加快，“频率峰值和皇宫地底那次血祭完全吻合，但这次……他们用了机甲核心做共振源。”
楚昭蹲下身，指尖轻轻划过一具尸体手腕上的灼痕。皮肤焦黑，血管呈现出诡异的暗红色，像是血液在高温下凝固前就被抽离了。“不是蛮族自己搞出来的。”他站起身，拍了拍手，“谁会拿机甲当祭器？这帮人脑子进沙子了还是想搞行为艺术？”
“有人教他们的。”萧沉月终于开口，剑气在指尖凝聚成一道细线，轻轻点向地面一处裂痕，“你看这里，地脉走向被人动过手脚，煞气被引导到了特定节点。这不是打仗，是布阵。”
楚昭眯起眼，右手不自觉摸了摸鼻尖。这个动作在他紧张或思考时总会冒出来，他自己都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所以问题来了——谁有本事把血祭阵法塞进机甲系统？还能让一群蛮族照着流程走一遍不炸膛？”
小满突然抬手，义肢喷口微调角度，在三百米高空完成一次短暂停留。蓝光穿透厚重云层，反馈回一组动态影像。“发现了！”她声音绷紧，“三十七架改装机甲，全部接入同一控制网络，领头那台……胸口铭文是‘独孤’！”
空气仿佛凝了一瞬。
楚昭冷笑一声：“呵，还真是他们家的风格。仁义礼智信挂嘴上，背地里拿人命当燃料点灯。”
“他们在用科技模拟修仙阵法。”萧沉月盯着天际翻涌的乌云，“以人为祭，引动地脉煞气，再通过机甲核心放大效应。如果成功，整个北境都会变成活尸之地。”
“那就别让他们成功。”楚昭转身，打开远程通讯频道，声音干脆利落，“工程队加速搭建‘签到指挥部’，三卫主力隐蔽待命，清空所有非战斗人员。另外，调两台能量干扰器上来，我要让他们的控制链路先乱一套。”
通讯切断。
小满降落在他身边，掌心投影仍在闪烁。“大哥哥，我能锁定信号源位置，但他们用了跳频加密，破解需要时间。”
“够了。”楚昭点头，“只要知道他们在哪，剩下的是我的事。”
他抬头望向北方天空，那里乌云压得极低，偶尔闪过一道赤红电光，却不落地，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风越来越大，卷起灰烬如纸钱飞舞，掠过断裂的哨塔与倒塌的围墙。
就在这时，小满猛地抬头，义肢警报声骤响。
“敌机逼近！五十里内，静默飞行模式，雷达失效前最后一秒捕捉到轨迹——正上方！”
话音未落，云层猛然撕裂。
三十六架漆黑机甲如陨石般俯冲而下，引擎轰鸣中夹杂着低沉诵经声，节奏诡异地与地面震动同步。最前方的巨大机体双臂展开，胸前“独孤”二字泛起血光，落地瞬间双拳砸地，一圈猩红波纹扩散开来，所过之处，焦土重新燃起幽蓝火焰，迅速勾勒出一座简易祭坛雏形。
楚昭瞳孔一缩。
“他们在现场构建血祭阵！”他低喝，“这不是进攻，是仪式开场！”
萧沉月一步踏前，剑气已在周身凝成薄霜，银发无风自动。她没拔剑，但整个人已进入临战状态，目光死死盯住那台领头机甲。
小满迅速升空，义肢切换至抗干扰模块，掌心射出一道高频扫描波，试图锁定敌方指挥节点。“他们在建立能量共鸣场，目标可能是地底主脉！一旦接通，整个防线都会塌陷！”
“那就打断它。”楚昭抬起右手，扳指微震，意识中签到系统的蓝光界面一闪而过——依旧提示【需更换地点】。
他没在意。
抽出背后的双生斩，剑身银白，激光纹路缓缓亮起。他缓步向前，每一步都让破损的机甲外壳发出摩擦声，像是老旧机器在强行运转。
“通知三卫，第一梯队封锁东西两侧高地，第二梯队准备反制火力压制。”他语速平稳，却透着不容置疑，“工程队立刻启动临时护盾，保护指挥核心区。我要他们知道——”
他停下脚步，剑尖指向空中那台领头机甲。
“——这地方，轮不到他们画符。”
萧沉月并肩而立，冰魄剑仍未出鞘，但剑柄已有寒气溢出，在空气中凝成细小冰晶。
“你打算怎么打？”她问。
“先看看他们的仪式能不能撑过三分钟。”楚昭嘴角扬起一丝笑，“我最喜欢看别人忙活半天，结果发现钥匙插反了。”
小满在空中调整位置，掌心不断投射新的扫描结果。“信号源还在跳变，但我抓到一段重复指令序列……他们在召唤什么东西，不是攻击型机甲，也不是普通阵法，而是……”
她顿了一下，声音忽然压低。
“是活的。”
楚昭眉头一挑。
“活的？”
“对。”小满盯着数据流，“能量特征显示，目标存在自主意识波动，而且……它回应了血祭频率。”
风更大了。
远处，那座由火焰勾勒出的祭坛正逐渐成型，线条复杂，隐隐构成一只巨眼图案。地面开始龟裂，裂缝中渗出暗红色液体，冒着气泡，散发出刺鼻气味。
楚昭握紧剑柄，指节微微发白。
“看来有人忘了告诉他们——”他轻声道，“高科技暴力，还得配上正确的剧本。”
萧沉月侧目看他。
“你又要演了？”
“我一直都在演。”他笑了笑，“只不过这次，观众换了一批。”
话音刚落，那台胸口刻着“独孤”的机甲缓缓抬起右臂，五指张开，掌心浮现一枚旋转的符印，血光四溢。与此同时，祭坛中央的巨眼图案骤然亮起，一股低频震动自地底传来，连站立都变得困难。
小满惊呼：“能量潮即将爆发！他们要强行接通地脉了！”
楚昭不再犹豫，一脚踏前，龙魂机甲背部维修舱盖自动弹开，他伸手探入，取出那块暗金色芯片——因果校准器。
“老伙计，”他对着机甲低语，“咱们还没正式谢幕呢。”
芯片插入胸腔接口，蓝光一闪，系统提示：【强制修复程序启动，融合度回升至95%】。
他深吸一口气，双手握住双生斩，剑锋斜指地面。
“来吧。”他说，“让我看看你们到底请了哪尊神。”
领头机甲掌心符印猛然下压，祭坛光芒暴涨，地底传来一声仿佛来自远古的嘶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