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花板上的灭火管道“嘭”一声爆裂，喷出来某种带着铁锈味的红色雾气。
远处传来比机械狗吠叫更可怕的声响——像是有人把推土机开进了废铁场，金属被碾碎的尖叫混着电流的“嗡嗡”声。
小七的毛全竖了起来。
它扑到展示柜上疯狂挠玻璃，我看见最角落的培养皿里有东西在发光，像是半片阿司匹林大小的蓝色晶体，但表面布满血管似的红色纹路。
老妈二话不说，抡起灭火器砸向柜子：“新新！拆那个通风管！”
我冲向墙角，整面展示柜就在我眼皮子底下“哗啦”碎成渣渣。
小七闪电般窜进去叼住蓝色晶体，与此同时，北边的金属撕裂声起码拔高了八度。
这次连走廊的日光灯管都开始共振，“噼里啪啦”炸出一串火花。
在爆裂的蓝光里，我看见无数机械狗的影子投在走廊尽头，但看清后发现它们是被某种巨大的吸力硬生生拖过来的。
小七叼着蓝色晶体窜到我怀里时，我差点被它尾巴甩到眼睛。
这小混蛋浑身炸毛，爪子勾着我衣领直往背包里钻。
“妈！它是不是要拉——”
“拉你个头！”老妈一钢管砸开通风管道盖板，“没看见它尾巴毛都竖成天线了？赶紧撤！”
那行吧。
我们三个连滚带爬地钻进管道，身后传来金属扭曲的尖啸。
我没忍住回头瞥了一眼，差点尿裤子！
十几条机械狗像被磁铁吸住的回形针，“哗啦啦”全贴在走廊尽头的金属门上，狗腿还在空中徒劳地划拉着。
管道里照样漆黑，老妈在前头爬得哐当响，突然“哎哟”一声，我脑门直接撞上她鞋底。
“死丫头看路！”
她反手扔来个东西，我下意识接住了：半包受潮的qq糖，包装袋上还粘着猫毛。
小七立刻从我领口探出脑袋，这馋猫连糖纸都不剥，“咔嚓咔嚓”嚼得起劲，黏糊糊的糖渣全蹭我脖子上。
爬了大概十分钟，老妈踹开了侧面的通风网，我们掉进个满是灰尘的房间，看墙上“中国电信”的招牌，应该是个废弃营业厅。
“运气不错。”老妈揉着肩膀往柜台后面摸，“这儿肯定有备用电......”
“滴！”
这时，角落里的UpS电源亮起绿灯。紧接着，服务台的电脑屏幕跟着齐刷刷亮起来，蓝光照得小七眼睛像俩小灯泡。
“见鬼了！”
我手握钢管凑近，屏幕上的qq登录界面自动跳出来。消息提示音接二连三地炸响，吓得小七一爪子拍在键盘上。
然后我就看见那个熟悉的群名——《末日生存指南》书友群。
最后一条消息停在36小时前：
【老K：@全体成员 新大要是还活着，应该到林市种子库了】
我真真愣住了，这群还活着呢？！
老妈直接抡起键盘往桌上一砸，吼我：“磨蹭啥呢！”
群视频自己弹了出来，二十多个小窗口瞬间挤满屏幕。每个窗口里都是张脏兮兮的脸，最中间那个泡面头男人正把方便面往嘴里塞。
“卧槽真是新大！”
他呛住，面条从鼻孔喷出来，对着我激动地叫：
“你那本《末日生存指南》第三章救了我们全小区！”
视频里顿时炸锅了：
“新大我是你十年老粉！”
“快看截图！按书上说的用冰箱门做盾牌真的有用！”
“新大你旁边是不是阿姨？阿姨我是你颜粉！”
老妈明显认为是假象，抄起扫把就砸摄像头：“粉你大爷！现在哪有网？”
“阿姨别关！”老K举起个改装过的路由器，“地磁紊乱每49天有2小时通讯窗口期，我们拿微波炉改的信号放大器！”
小七窜上路由器，尾巴尖的蓝光跟群消息提示同步闪烁。
老K眼睛瞪得滚圆：“这猫……是不是植入过tS-7的通讯芯片？”
老妈一把扯过我正在流血的手臂，从货架上拽下包卫生巾，“呲啦”撕开包装，她边包扎边骂：
“管它什么芯片，先说说北边什么情况？”
“千万别去b区！”老K压低声音说，“tS-7在那边。”
屏幕猛地雪花一片，备用电源“嘭”地爆出火花。
黑暗中小七的蓝眼睛格外亮，它把qq糖包装袋推到我手心，低头一看，那上面用爪子划了个歪歪扭扭的“7”。
“走！”
老妈一把拽起我就往营业厅后门冲，卫生巾包装还粘在我袖口上晃荡。
小七冲得可比我们快多了，尾巴尖那撮蓝毛在黑暗里划出一道荧光。
刚拐进超市后巷，就听见前面哭天喊地的动静。
三脚架支着的手机开着直播，镜头前坐着个涂着惨白口红的大姐，假睫毛都快掉到嘴角了。
“家人们谁懂啊！”她拍着空荡荡的购物车干嚎，“我们这些老弱病残已经三天没吃饭了，那些有物资的也不肯分……”
我往前走了两步，被老妈揪住我衣领：“傻啊你？没看见她假发都歪了？”
仔细一看还真是。
那大姐后脑勺的发网都支棱出来了，底下分明是头乌黑亮丽的秀发。
她身后几个“饿得发抖”的老人，这会儿正偷偷往兜里塞巧克力。
“让让！让让！”
人群后面挤出个穿貂皮的大哥，手里举着自拍杆喊：
“老铁们看好了啊，今天必须帮弱势群体讨个公道！礼物刷起来！”
老妈冷笑一声，抄起货架边的钢叉就往前走。
钢叉头在水泥地上刮出刺耳的声响，直播那群人齐刷刷地回过头来。
“继、继续演啊。”老妈把钢叉往地上一杵，“要不要我帮你们把棺材板也哭开？”
现场顿时乱成一团。貂皮大哥的手机“啪”地摔地上，屏幕还闪着“老铁666”的弹幕。
假发大姐边跑边喊：“打人啦！有物资的打人啦！”结果被自己的假发绊了个狗吃屎。
我眼瞅着小七窜进超市，赶紧跟进去推购物车。
这猫崽子轻车熟路地往冰柜区跑，尾巴一甩一甩的。
“妈！这边！”
我把购物车横在过道中间，举起消防斧把旁边的橱窗砸了。
碎玻璃碴子哗啦啦掉进购物车轮胎缝里，这么一来，谁想硬闯都得扎满脚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