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子烫脚，太阳挂在头顶像烤炉。
我们刚翻过第三道沙丘，维克多的探测仪又开始抽风，滴滴乱叫。他拍了两下没反应，干脆抱在怀里走，嘴里嘟囔：“这破玩意儿比沙漠还暴躁。”
艾琳撑着光盾走在前面，额头上全是汗。她一边走一边咬嘴唇，脸色有点发白。我知道她魔力快见底了，再这么晒下去，别说护盾，站都站不稳。
“谢无争。”我扭头看他，“你那袋菜苗还能用不？”
他正低头看鞋，闻言抬头：“能。”
下一秒他就从空间袋里掏出一把青菜苗，蹲下来一棵棵插进沙地，间距均匀得像尺子量过。插完还不忘轻轻拍实土，动作熟得跟种了一辈子地似的。
系统提示立刻蹦出来：【佛系行为+1，成长值+0.1%，当前进度72.0%】
好家伙，连种菜都能涨经验。
我盯着那些绿芽，心里有数了。谢无争种的地不会塌，这是上一章就验证过的铁律。我抬手一指前方植被密集的区域：“走那边，别踩空地。”
维克多不信邪：“靠几根菜就能判断地形？”
“你不信也得信。”我说，“你要么跟着菜走，要么自己踩流沙试试。”
他闭嘴了。
一行人顺着菜苗带往前挪，温度居然慢慢降了下来。仔细一看，那些小苗周围空气微微晃动，像是有水汽在蒸发。我懂了，谢无争不是随便种，他是用植物根系搞了个微型降温循环。
“你还真是把异能当农具使。”我吐槽。
他抬头看我一眼：“菜活了，人才能活。”
一句话噎得我没话说。
走了大概半小时，远处沙地颜色变了。原本一片黄白，现在出现一块深绿，像沙漠里被人扔了块地毯。树影婆娑，还有水光反着亮。
“绿洲？”艾琳眼睛一亮，“真有这种地方？”
维克多立刻打开探测仪，可屏幕刚闪两下就黑了。他猛拍几下，还是没反应。
“坏了？”我问。
“不是坏。”他皱眉，“是信号被压住了，就像……有什么东西在屏蔽。”
我心头一紧，立马调出系统预知功能。
三分钟后画面跳出来——平静，没人，没爆炸，也没怪冲出来。一切正常。
但系统只管三分钟，再多看不到。
“叶阑？”艾琳看我脸色不对，“怎么了？”
“三分钟内没事。”我说，“但三分钟以后，我不知道。”
谢无争已经走到绿洲边缘，蹲在一株螺旋状藤蔓前。那藤长得怪，一圈圈盘上去，叶子边缘泛着淡蓝光。
他没伸手碰，只是静静看着。
过了几秒，他抬起手，用最平常的动作，像给自家菜浇水那样，轻轻抚了下叶片。
藤蔓没反应。
但他突然说：“它晚上会缩。”
“啥？”我愣住。
“这藤。”他指着叶尖，“白天张开，夜里收拢，节奏跟月亮走的一样。”
我脑子里嗡了一下。这种植物能感应月相？那它根本不是自然长出来的。
维克多一听立马凑过来：“你能看出这个？”
“种地看多了就知道。”谢无争说着又摸了下另一片叶子，动作轻得像怕吵醒谁。
系统提示又弹：【自然共处行为+1，成长值+0.3%，当前进度72.3%】
这家伙简直是行走的经验包。
维克多却按捺不住，掏出采样瓶就要剪一段藤。
“别动！”我一把拦住他。
他手一顿：“为什么？”
我没回答，转头看艾琳。她正盯着魔法笔记，纸面自动浮现出半行字：
“勿扰眠者。”
空气一下子安静了。
连风都停了。
那几个字浮现后又慢慢消失，像被什么擦掉了一样。
“这地方……有意识？”艾琳声音压低。
“不一定是有意识。”我看向谢无争，“可能是规则。就像闹钟响了要关，门开了要锁，有人乱动不该碰的东西，就会触发警报。”
谢无争点点头，顺手从空间袋里摸出一颗鸡蛋。
我眼皮一跳。
上次他拿鸡蛋，是在遗迹门口试陷阱。这次又要干嘛？
他没说话，弯腰挖了个小坑，把鸡蛋放进去，盖上枯叶，再轻轻拍平。
然后就坐在那儿，不动了。
我们全站着，只有他坐着，像个等庄稼发芽的老农。
一分钟过去，没人敢出声。
忽然，旁边几株藤蔓缓缓动了。不是摇晃，是往鸡蛋埋的地方倾斜，像被什么吸引。
沙土被根系拱起，露出底下一块石板。
上面有刻痕。
线条规整，带着弧度，跟符文石上的纹路很像。
“这是……人工的？”艾琳瞪大眼。
维克多扑上去要看，又被我拽回来：“别碰！刚才警告都写了‘勿扰眠者’，你还想惹事？”
“可这是重要线索！”他急了。
“重要也不能硬来。”我说，“谢无争用一颗鸡蛋换出来的，你拿试剂瓶撬，万一炸了怎么办？”
他张了张嘴，没说出话。
我蹲到谢无争旁边：“你早知道埋个蛋能露底？”
他摇头：“不知道。但鸡爱吃虫，虫爱钻缝，蛋能引虫，虫松土——链子通了，路就出来了。”
我：“……你连虫的心理都算上了？”
“种地嘛。”他淡淡说，“总得懂生态。”
我翻白眼，心里却绷得紧紧的。
这地方太安静，安静得不像绿洲，像坟场。植物会回应动作，地面藏刻痕，连魔法笔记都会自动写字。我们每走一步，都在别人设定的规则里。
谢无争指尖搭在覆土的位置，一动不动。
我盯着那块石纹，越看越觉得眼熟。它和符文石背面的图腾走向一致，差的只是完整度。
最后一块符文石在星尘海断塔，可这里为什么会有相关痕迹？
难道有人提前布了局？
还是说……
这片绿洲，本身就是个阵？
我正想着，谢无争忽然开口：“别盯太久。”
我一愣：“啥？”
他看了我一眼，眼神平静：“你看它的时候，它也在看你。”
我后背一凉。
回头扫视四周。
那些藤蔓依旧静静立着，叶片微垂，像低着头。
可刚才那一瞬，我好像看见其中一株，叶尖转向了我。
艾琳不知什么时候靠到了风蚀岩边，手里悄悄捏了块点心塞进嘴里，嚼得飞快。她平时吃东西慢条斯理，现在这动作，明显是压惊。
维克多抱着仪器，眉头拧成疙瘩。他想研究，又不敢动，整个人卡在科研本能和生存直觉之间。
我深吸一口气，压下杂念。
现在不能乱。
也不能贪。
“咱们先别往下挖。”我说，“就守着这痕迹，观察变化。谁也不准碰，不准测，不准偷摘一片叶子。”
“那你打算咋办？”艾琳问。
“等。”我说，“等它自己露出更多。”
谢无争点点头，顺手从空间袋里又掏出一把青菜苗，准备往石纹周围补种。
就在这时，地下传来轻微震动。
不是沙丘那种晃动。
是某种东西在下面，缓慢翻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