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沙也不飞了。
我手还举在半空，拦着大伙儿。系统警告框卡在眼前，红得扎眼：【前方30米内存在高强度异能波动】。
“别动。”我说。
维克多刚张嘴，又被我瞪了回去。艾琳靠在藤蔓担架上，手指轻轻一勾，她的光笔记浮起来，一行字冒出来：“外面有人。”
谢无争站在我旁边，脚踩在光影分界线上。他低头看了看自己的脚印，又抬头看了眼石门外那片死寂的沙地。
然后他蹲下去，从袖子里摸出一粒种子，随手扔在地上。种子落地就发芽，一根细藤钻进沙里，像根探针。
我没吭声。系统预知画面开始刷，三分钟内的场景断断续续跳出来——沙丘高处，黑影浮现，动作整齐，呈半圆包围。中间偏后有个身影，右腿走路有点拖。
“后方那个瘸腿的，是头儿。”我低声说，“打他，其他人会乱。”
谢无争嗯了一声，顺手把锄头插进脚边裂缝。藤蔓顺着柄往地下爬，悄无声息。
维克多想记录，被我一把按住肩膀：“你现在记一个字，我就把你塞回石缝里当柱子。”
他立马抱紧破箱子，不敢动。
沙丘上，黑影越来越多。一个个从沙里冒出来，像从土里长出来的。他们没说话，也没喊，但全盯着我们这边，尤其是我手里那块符文石。
我知道他们要什么。
“准备。”我说。
话音刚落，三道暗影箭破空而来，直冲我面门。
我抬手甩出一把藤蔓种子，同时激活系统共享权限。谢无争的能力“地脉感知”瞬间接通，地下的藤网猛地暴起，编成一面墙，啪地挡下攻击。
【能力使用中，成长值冻结】
系统弹了个提示。
我冷笑：“你倒是挺敬业，这时候还知道锁进度。”
谢无争蹲在地上，像是在捡石头，指尖却轻轻敲了三下沙地。三根藤蔓蛇一样游出去，在沙面画出三个圈，正是壁画里见过的封印纹路。
“风停了，该种点东西。”他说。
话音落下，敌阵脚下突然钻出藤条，缠住三人脚踝。他们一个踉跄，阵型乱了半拍。
我挑眉：“你这哪是种菜，是埋雷。”
他抬头看我，眼神平静：“菜也是雷。”
我懒得跟他掰扯，盯着敌群后方那个瘸腿的身影。他往后退了半步，手一挥，其他人立刻散开，重新列阵。
反应很快，指挥很稳。
但我刚才看到预知画面了——他右腿有旧伤，疾行时会抽筋一次，持续零点五秒。
“艾琳。”我低声说，“等他左脚落地，照他膝盖来一下。”
艾琳点头，手搭在光笔记上，指尖微微发亮。她魔力还没恢复多少，这一击得精准。
维克多抱着箱子缩在后面，突然小声说：“他们步伐一致，呼吸频率也同步……这不是普通队伍，是受控体。”
我皱眉：“你是说，他们被谁连着脑子？”
“差不多。”他说，“就像傀儡，但更高级。”
我心一沉。要是真这样，打掉指挥者也不一定管用。
可现在没得选。
敌阵再次推进，这次速度更快。十几道黑影压上来，空气都变重了。
我正要下令，谢无争忽然打了个哈欠，顺手把锄头扛到肩上，像干完活回家的农夫。
就在这一刻，他袖子里滑出一根藤条，泛着星辉，细得几乎看不见。
他轻轻一甩。
藤尖勾住一颗被风吹起的沙粒，弹射而出，快得只剩残影。
沙粒精准砸中瘸腿指挥者右膝后侧。
那人身体一僵，闷哼一声，单膝跪地。
迷雾瞬间扭曲。
艾琳出手了。一道光刺射出，直击对方膝盖。维克多也冲上去，举起记录箱当盾牌撞过去，硬生生把人撞翻。
敌阵大乱。
黑影们动作不再同步，有的往前冲，有的原地打转，像断了线的木偶。
“有效！”维克多喊，“神经系统被干扰了！”
我没松劲，盯着那片混乱。指挥者被两个手下拖着往后撤，动作狼狈。
但还没死，也没被抓。
我正想追，谢无争伸手拦了一下。
“让他们走。”他说。
“你疯了？”我瞪他，“这可是机会。”
他摇头：“追出去，会有埋伏。风向不对。”
我一愣，这才注意到——外面还是没风。
刚才那一阵风是假的，是人为制造的信号。现在风停了，说明计划变了。
我咬牙：“就这么看着他们跑？”
“不是跑。”谢无争看着远处，“是换人。”
我顺着他的目光看去，沙丘顶端空了一片，但地面有细微震动，像是有人在底下移动。
维克多掏出仪器，屏幕闪了几下：“地下有空腔……不止一条通道。”
我明白了。这是调虎离山，先派一批人强攻，吸引我们注意，真正的主力藏在下面，准备绕后。
“所以你刚才不让我追。”我说。
他点头，把那根星藤收回袖子，顺手拔了株野草塞进我空间袋：“回去能喂鸡。”
我翻白眼：“你家鸡吃什么都能活。”
黄毛小胖在里面叫了一声，像是回应。
艾琳靠在担架上，光笔记浮着写下：“今天，有人想夺走光。”
维克多坐在地上，记录箱裂得更厉害，但他笑得像个傻子：“这数据……够写三篇论文。”
我没理他们，握紧符文石。系统经验条涨到了52.1%，还在缓缓上升。
谢无争蹲在沙地边，用锄头轻轻划了道线。
“他们还会来。”他说。
“那就等。”我站到石台最高处，盯着远方，“下次我不只打膝盖。”
他抬头看我，笑了笑：“别急，菜还没熟。”
我正要骂他，地面突然震了一下。
不是敌人，是遗迹本身。
身后通道深处传来低沉轰鸣，像是有什么东西在塌。
谢无争站起来，回头看了一眼。
他的影子拉得很长，投在沙地上。
那影子，不像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