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士诚说得信心十足，仿佛已经看到了胜诉判决书。
然而，周萧辰的脸色不仅没有丝毫缓和，反而变得更加难看了。
他嘴唇动了动，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
“金律师……我老婆她……她也请了律师。”
金士诚眉毛一挑，不以为意地笑了。
“这很正常。不过你放心，在离婚案这一块，整个江城，我金士诚还没怕过谁。”
“对方是哪家律所的？叫什么名字？”
周萧辰深吸一口气，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从牙缝里挤出三个字。
“陆承言。”
话音落下。
金士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了。
整个会客室的空气，仿佛在这一刻被抽空。
陆承言？
哪个陆承言？
还能是哪个陆承言！
那个以一己之力，将律界泰斗程泰华拉下神坛。
顺带把新晋王牌丁海怡也一波带走的律界煞神！
金士诚的脑海中“嗡”的一声，瞬间闪过无数关于陆承言的传说。
出道即巅峰，未尝一败。
出手狠辣，不留余地。
凡是做过他对手的律师，下场都极其凄惨，轻则名誉扫地，重则直接被吊销执照，永不翻身。
程泰华和丁海怡，就是血淋淋的例子。
自己……会成为下一个吗？
一想到这个可能，金士诚的后背瞬间就被冷汗浸湿了。
他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正在悬崖边上疯狂试探。
“金……金律师？”
周萧辰看着他惨白的脸色，试探性地叫了一声。
金士诚猛地回过神来，喉结上下滚动了一下，艰难地咽了口唾沫。
他强行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
“咳……陆承言啊，久仰大名，久仰大名。”
他端起桌上的水杯，想要喝口水压压惊，却发现自己的手抖得厉害，杯子里的水都晃了出来。
“那个……周先生，这个情况……就比较复杂了。”
他放下了水杯，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
“如果对方是陆承言，那我刚才说的九成把握，可能就要对半砍了。”
“不，一半都悬。”
“这案子的把握有多少，不取决于我，而是完全取决于你，周先生。”
金士诚的目光变得锐利起来，死死盯着周萧辰。
“你得保证，你自己身上干干净净，没有任何能被他抓住的把柄。
否则，一旦被他找到突破口，神仙也救不了你。”
周萧辰的脸色“唰”地一下变得惨白，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他自己干不干净，他心里比谁都清楚。
如果真像金士诚说的，那自己岂不是死定了？
良久，他像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抬起头，声音沙哑。
“金律师，我们……不打官司了。”
“你帮我和对方协商吧。”
听到“协商”两个字，金士诚心里一百个不愿意。
跟陆承言协商？
那不是把自己的脸伸过去让他打吗？
他立刻找起了借口。
“周先生，我觉得这种事，还是你们夫妻俩私下协商比较好，毕竟一日夫妻百日恩嘛。”
“再说了，让陆承言出面协商，他那种人，绝对是狮子大开口，到时候你损失更大！”
金士诚试图劝退周萧辰。
然而，周萧辰却铁了心。
“我跟她已经没法协商了。”
他的眼神变得坚定而执拗。
“金律师，我请你来，不是让你给我讲大道理的。
这笔律师费，我不会让你白拿。”
“你必须去给我谈。”
言下之意很明确：拿了钱，就得办事。
金士诚的脸一阵青一阵白。
他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是啊，上百万的律师费都收了，现在想撂挑子不干，怎么可能？
他感觉自己像是接了个烫手的山芋，扔也不是，不扔也不是。
最终，在周萧辰逼人的目光下，金士诚败下阵来。
“……好吧。”
他有气无力地应了一声，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干了。
“我会帮你整理好所有资料，然后……尽快安排和对方协商。”
周萧辰这才松了口气。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走到门口时，又停下了脚步。
“金律师，我给你交个底。”
他回过头，伸出四根手指。
“财产分割，我的底线是四六分，我拿四成。”
说完，他便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会客室里，只剩下金士诚一个人，呆若木鸡地坐在椅子上。
一个身价近十亿的富豪，竟然甘愿只要四成家产，只为了息事宁人，避免和陆承言对簿公堂。
这个陆承言，到底是有多恐怖？
金士诚瘫在椅子上，只觉得一阵天旋地转。
他有种不祥的预感。
随着陆承言的回归，以后在律所，恐怕要经常和他打交道了。
金士诚揉着发痛的太阳穴，只觉得一阵阵的心悸。
他从业十几年，自诩见过大风大浪，可今天，他第一次感觉到了什么叫无力。
“咚咚咚。”
会客室的门被敲响，助理探进头来。
“金律师，预约好的谢先生到了。”
金士诚一愣，这才想起来今天下午还有个客户。
他看了一眼手表，强行打起精神，整理了一下有些褶皱的西装。
“让他进来吧。”
无论如何，工作还得继续。
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将脸上那份惊魂未定压下去，重新换上了一副专业、自信的表情。
几秒钟后，一个穿着打扮极为骚包的年轻男人走了进来。
三十岁出头的年纪，一身的名牌潮服，手腕上那块理查德米勒更是闪得人眼花。
金士诚一眼就看出了对方的底细——富二代，身价不菲，至少也是好几个亿。
这人叫谢尘言。
“金律师，久仰大名。”谢尘言一屁股坐到他对面，翘起了二郎腿，姿态颇为倨傲。
金士诚扯了扯嘴角，挤出一个公式化的笑容。“谢先生客气了。”
“不客气。”谢尘言摆了摆手，开门见山，“我今天来，就一件事。”
他身体微微前倾，脸上的倨傲收敛了几分，取而代之的是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我老婆要跟我离婚，她请的律师……是陆承言。”
“金律师，我就问你一句，这官司你有多大把握能打赢他？”
“……”
金士诚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