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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五与青璃离开了藏身三日的安全屋,并未直接前往那巍峨耸立、戒备森严的万丈冰崖王宫。冰原镇作为最后的补给点,鱼龙混杂,亦是打探消息、寻找混入王宫契机的最佳所在。

两人稍作易容。龙五换上了一身略显华贵、绣着暗红火焰纹路的锦袍,这是他从离火谷弟子“遗产”中翻找出来的行头,配合他刻意流露出的一丝倨傲与周身那若有若无、经过伪装的灼热气息,倒真有几分大派弟子行走在“蛮荒之地”的派头。青璃则披上了一件宽大的、带着兜帽的白色斗篷,将绝世的容颜与标志性的冰蓝长发尽数遮掩,只露出一双清冷的眼眸,气息内敛,如同龙五的随行侍女。

冰焰貂则被龙五塞进了前襟里,只露出一个小脑袋,好奇地打量着外面。这小家伙灵性十足,知道此刻不能出声,安分得很。

镇子不大,主干道由坚冰混合着碎石铺就,两侧是各种以冰块垒砌或以兽皮覆盖的木屋,店铺林立,售卖着灵材、丹药、兵器以及御寒的衣物皮货。往来行人大多气息彪悍,穿着厚实的兽皮袄,眼神警惕地扫视着周围。永冻之原的残酷环境,造就了此地居民彪悍的民风。

龙五摇着一把不知从哪个储物袋里摸出来的、扇面上画着烈焰红莲的折扇,步履从容,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街面,实则神识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捕捉着空气中流淌的讯息。

“听说了吗?王宫七日后举行祭祖大典,广招四方豪杰观礼呢!”

“嘿,冰裂亲王倒是好手段,刚掌权没多久,就要祭祖正名了。”

“噤声!你不要命了?现在王宫内外,可都是亲王的人……”

“招募懂阵法的修士,协助布置大典祭坛,报酬丰厚!”

“寒煞客卿近日需要大量冰系灵材,尤其是百年以上的冰髓、雪魄珠,价格好商量……”

各种议论、招揽、交易的声音混杂在风里,传入龙五耳中。他与青璃对视一眼,皆看到彼此眼中的凝重。冰裂亲王此举,既是彰显权威,稳定人心,恐怕也存了引蛇出洞的心思。而那寒煞老人大量收购冰系灵材,定然与炼制那“万冰血煞幡”有关。

“看来,咱们这位王叔,准备得很充分啊。”龙五传音道,语气带着一丝戏谑。

“他越是张扬,破绽反而可能越多。”青璃冷静回应,“招募阵法修士,是我们的机会。”

两人信步来到镇中心一处较为开阔的广场。这里人头攒动,比别处更加热闹。广场中央立着一块巨大的玄冰碑,上面以冰螭文字刻着招募阵法修士的告示,下方还附有简易的测试阵法。几名穿着王宫侍卫服饰、气息冷峻的修士坐在一旁,负责登记与考核。周围围了不少人,有的跃跃欲试,有的则在观望。

龙五目光扫过那测试阵法,乃是一个简化版的“聚灵勘元阵”,主要用于测试修士对灵气的感知精度与阵法基础知识的掌握。对他而言,毫无难度。

“走,去试试。”龙五合起折扇,对着青璃示意一下,便排开了人群,走向登记处。

那负责登记的侍卫头领是个面色冷硬的中年汉子,修为在金丹中期,抬眼看了看龙五,感受到他身上那与永冻之原格格不入的灼热气息,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姓名?来历?所擅阵法?”

龙五啪地打开折扇,轻轻摇动,一副世家公子做派:“炎洛。来自南疆离火谷。擅长的嘛……自然是火系阵法居多,不过这冰系阵法,万变不离其宗,略懂一二。”他语气随意,却带着一股天然的自信。

“离火谷?”侍卫头领眼中闪过一丝讶异,离火谷乃是南疆大派,声名远播,其弟子怎会跑到这北境苦寒之地来?他心中存疑,但对方气息纯正(龙五以混沌龙元模拟的火系灵力),姿态傲然,又不似作伪。“既如此,便请炎公子演示一番,通过这基础测试即可。”

龙五浑不在意地点点头,走到那测试阵法前。阵法由数十个光点构成,需要以神识牵引灵力,按照特定顺序点亮,并维持一定时间的稳定运转。

周围的人都好奇地看着这个“火修”,想看他如何应对这冰原的阵法。

只见龙五伸出食指,指尖一缕赤红灵力跃动而出,他看也不看那阵法,随手点出。那赤红灵力如同拥有灵性般,精准地落入一个个光点之中,速度快得令人眼花缭乱。更令人吃惊的是,那原本该是冰蓝光泽的阵法光点,在被赤红灵力点亮的瞬间,竟泛起了淡淡的红晕,但阵法运转却异常稳定,没有丝毫冲突滞涩之感!

混沌龙元,包容万法,模拟区区冰系灵力属性,自是手到擒来。他此举看似随意,实则展现了对灵力精妙绝伦的掌控力。

不过三息时间,整个测试阵法所有光点尽数亮起,稳定地散发着红蓝交织的光芒,浑然一体。

周围顿时响起一片低低的惊呼。那侍卫头领也是瞳孔一缩,脸上冷硬的表情缓和了不少,起身抱拳道:“炎公子果然名不虚传,离火谷高足,阵法造诣令人佩服!您通过了。”能如此举重若轻地完成测试,且灵力掌控如此精妙,绝非寻常修士。

“好说。”龙五收回手指,折扇轻摇,“不知何时可以入宫效力?本公子对贵族的祭祖大典,倒是颇有兴趣。”

“明日清晨,通过考核的阵法师在此地集合,统一由专人带领入宫。”侍卫头领客气地说道,并递过来一面刻着冰螭纹路的玉牌,“这是临时通行凭证,请炎公子收好。”

龙五接过玉牌,神识一扫,确认无误,便对青璃使了个眼色,两人转身离开了广场。

混入王宫的第一步,出乎意料的顺利。

是夜,两人在镇上寻了一处还算干净的客栈住下。房间内,龙五布下了一个简单的隔音结界。

“明日我入宫,你……”龙五看向青璃,有些犹豫。王宫此刻对青璃而言,无疑是龙潭虎穴。

“我与你同去。”青璃语气平静,却不容置疑,“我对王宫阵法节点了如指掌,可以指引你更快找到目标。而且,”她顿了顿,冰蓝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冷光,“我也有必须要亲自确认的事情。”

龙五知道她指的是确认冰芸的安危,以及亲眼看看王宫被冰裂掌控到了何种地步。他沉吟片刻,点了点头:“好。不过你要一直跟在我身边,收敛好气息。这伪装斗篷能隔绝一般探查,但若遇到冰裂或寒煞,还需万分小心。”

“我明白。”青璃颔首。

就在这时,龙五怀里的冰焰貂忽然不安地扭动起来,发出细微的“吱吱”声,小爪子扒拉着他的衣襟,似乎想要出去。

“小家伙,怎么了?”龙五将它掏出来,放在桌上。

冰焰貂焦急地比划着,先是模仿龙五的样子,做了个“潜入”的动作,然后又指指窗外王宫的方向,最后用小爪子拍了拍自己的胸脯。

“你想先去探路?”龙五猜到了它的意思。

冰焰貂用力点头。

龙五与青璃对视一眼。冰焰貂体型小,速度奇快,又能通过那条废弃冰道自由出入王宫地下区域,由它先去侦察,确实能带来宝贵的第一手信息。

“也好。”龙五摸了摸它的小脑袋,“你去查探两件事:第一,尽可能找到冰皓统领的踪迹,看他是否安全,有无救出冰芸;第二,留意王宫内能量异常汇聚的地方,特别是那些可能与‘万冰血煞幡’炼制有关,或者属于祖地冰核接引阵法外围节点的地方。记住,安全第一,若有危险,立刻撤回!”

冰焰貂听懂了,灵巧地跳到窗边,回头看了龙五一眼,冰蓝色的眼眸中满是“包在我身上”的自信,随即化作一道几乎看不见的白影,融入了外面的夜色与风雪之中。

送走冰焰貂,房间内恢复了寂静。明日便要深入虎穴,气氛无端地变得有些沉闷。

龙五看着窗外那在夜色中更显巍峨狰狞的万丈冰崖,仿佛能看到那笼罩其上的无形黑云,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冰裂亲王,寒煞老人,还有那位一直隐藏在幕后的影龙殿副殿主幽影……强大的敌人如同重重山峦,挡在面前。

“怕吗?”龙五忽然开口,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显得格外清晰。

青璃站在他身侧,同样望着窗外的冰崖,闻言轻轻摇头:“有你在,不怕。”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一种磐石般的坚定。

龙五转过头,看着她被兜帽阴影遮住大半的侧脸,只能看到那精致的下颌线和微微抿起的唇瓣。他心中一动,伸手入怀,摸索了片刻,掏出了一样东西。

那是一枚通体雪白、触手温润的玉佩,雕刻成一只栩栩如生的雪狐模样,眼神灵动,仿佛随时会跃然而出。正是当年在落雪森林,那个名叫韩雪的小女孩送给他的那一对雪狐玉佩中的一枚。

“这个给你。”龙五将玉佩递到青璃面前。

青璃微微一怔,低头看去。那玉佩材质并非顶尖,雕工也略显稚嫩,但其中蕴含着一丝纯净的祝福之意,以及……龙五那独特而温暖的气息。她伸出白皙的手,接过玉佩,指尖触及那温润的玉质,一股莫名的安心感油然而生。

“这是……”

“一个小妹妹送的,说是能保平安。”龙五咧嘴一笑,露出白牙,“我一个大老爷们戴着这玩意儿怪别扭的,你拿着。据说挺灵验的,希望能保佑咱们这次行动顺利。”

他看着青璃将玉佩小心地握在掌心,那认真的模样让他心头一暖,忍不住又贫了一句:“嘿,等这事儿完了,咱们再去落雪森林找那丫头,让她把另一块也给你,凑成一对!”

青璃握着那带着龙五体温和心意的玉佩,听着他这不着调的话语,兜帽下的唇角不禁微微弯起,心中那因前路艰险而产生的最后一丝阴霾,也仿佛被这小小的玉佩驱散。她轻轻“嗯”了一声,将玉佩贴身收好。

无需再多言语,一种名为信任与依靠的情感,在两人之间静静流淌,冲淡了黑云压城的窒息感。

次日清晨,龙五与青璃准时来到广场。这里已经聚集了十几名通过考核的阵法师,修为多在筑基后期到金丹初期,穿着各异,但无一例外,周身都萦绕着或强或弱的寒气与阵法波动。

那侍卫头领清点人数后,便带着众人,乘坐上几辆由四蹄覆盖厚毛、形似牦牛的“雪吼兽”拉着的橇车,朝着万丈冰崖疾驰而去。

越是靠近王宫,那股肃杀压抑的气氛便越是浓重。沿途关卡林立,守卫森严,盘查严格。天空阴沉,铅灰色的云层低垂,仿佛随时会压下滔天大雪。凛冽的寒风呼啸着,卷起地上的冰屑,拍打在车橇的护罩上,发出噼啪声响。

龙五透过车窗,望着那越来越近、如同冰晶巨剑般直插苍穹的万丈冰崖,以及崖壁上那座宏伟瑰丽、却又散发着冰冷威严气息的冰螭王宫。宫殿群依山而建,层层叠叠,在阴郁的天光下,反射着幽冷的光泽,宛如一头蛰伏的太古冰兽。

他能清晰地感觉到,王宫外围笼罩着一层强大的能量护罩,神识难以穿透。护罩之内,无数强横的气息若隐若现,如同暗流涌动。而在王宫深处,更有一股令他都有些心悸的、混合着血腥与极寒的邪恶气息在酝酿,那定然是寒煞老人炼制邪器之所!

黑云压城城欲摧。

橇车最终在王宫外围的一处偏殿广场停下。众人下车,在那侍卫头领的带领下,穿过重重宫门与回廊,最终来到了一处位于王宫西侧、占地极广的殿宇群前。这里便是祭祖大典的核心区域之一,负责布置和维护接引阵法的“阵枢院”。

院内有专门的执事接待了他们,根据各人擅长的阵法方向进行了分配。龙五因其“离火谷弟子”的身份和昨日展现的掌控力,被分配到了一个相对重要的岗位——负责检查并维护连接主祭坛的十二条“冰元传导灵络”中的三条。这灵络如同阵法的血管,负责将能量从各个节点汇聚到主祭坛,正是适合动手脚的绝佳位置!

而青璃,则作为他的随从,被允许跟在他身边协助。

分配好任务,执事便给了他们一块区域地图和身份令牌,让他们自行前往负责的区域熟悉环境。

走在空旷、回荡着脚步声的冰晶回廊中,看着远处那高耸入云、已经开始搭建骨架的主祭坛,以及周围那些行色匆匆、眼神冷漠的王宫侍卫与修士,龙五能感觉到,一张无形的大网正在收紧。

他深吸了一口冰寒的空气,混沌龙元在体内悄然运转,驱散了那丝寒意。他侧头看了一眼身旁沉默的青璃,传音道:

“黑云是够浓了,就看咱们这把‘火’,能不能把它烧穿了!”

青璃微微颔首,兜帽下的目光,锐利如冰刃,已锁定了地图上标记的第一个能量节点。

风暴,即将在王宫最核心之地,被悄然点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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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3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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