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雪梅先表明了身份,然后说道,“今晚的事情,确实很突然,也很吓人。但是,大家想一想,火是不是很快就扑灭了?坏人是不是已经被警察抓住了?”
她环视着众人,继续说道:“我们要相信警察同志。他们现在就在外面处理现场,保护我们的安全。那些想害我们厂子、害我们大家的人,是见不得光的,是犯法的!他们再嚣张,也敌不过国法!警察同志一定会把他们绳之以法,保护我们老百姓的安全!”
她的话条理清晰,态度镇定,无形中给慌乱的女工们注入了一剂强心针。
方柱同也连忙附和:“对对对!陈厂长夫人说得对!大家要相信政府,相信警察!而且大家看,咱们的机器和刚做好的样衣,大部分都保住了,损失不大!这说明什么?说明邪不胜正!厂子不会倒,大家的工钱也不会少!大家先冷静一下,别自己吓自己。”
在赵雪梅和方柱同的共同努力安抚下,女工们的情绪总算渐渐平复下来,虽然眼神里还残留着后怕,但至少不再像刚才那样惶惶不可终日。
她们开始三三两两地小声议论着,准备先回家,等明天看看情况再说。
目送着女工们忐忑不安地陆续离开,方柱同才长长松了一口气,感觉后背都被冷汗湿透了。
他擦了擦额头的汗,对赵雪梅感激地说:“多亏你了,陈厂长夫人,要不然我真不知道该怎么安抚她们。”
赵雪梅摇摇头:“方厂长客气了,我也是厂里的一份子。只是不知道医院那边怎么样了,石头兄弟和婶子有没有事?陈云他……”她脸上露出担忧的神色。
方柱同犹豫了一下,说道:“要不我们给医院打个电话问问情况?”
“好。”赵雪梅点头。
两人正要转身往办公室走,去打电话,忽然听到厂门口方向传来一阵轻微的响动。
“谁?!”
方柱同吓得一个激灵,条件反射般地缩了缩脖子,脸色都变了,生怕是那些歹徒去而复返,或者单顺博又派了新的打手。
赵雪梅却猛地抬起头,望向声音来源的黑暗处,她的双眼在昏黄的灯光下骤然亮了起来,充满了惊喜和如释重负。
“当家的!”她清脆地喊了一声,快步迎了上去。
只见陈云的身影从夜色中清晰地显现出来,他步伐稳健,虽然身上沾了些灰尘,脸上也带着疲惫,但眼神明亮,周身的气息沉稳。
“雪梅,老方,我回来了。”陈云应了一声,走到近前。
“当家的!你没事吧?医院那边怎么样了?石头和婶子还好吗?”
赵雪梅一把抓住陈云的手臂,上下打量着他,连珠炮似的问道,声音里充满了关切。
陈云轻轻拍了拍她的手背,温声道:“放心吧,我没事。医院那边……有点波折,但石头和婶子现在都很安全,有警察守着。”
他看了看一片狼藉但已无明火的厂房,又看了看惊魂未定的方柱同,“我们进去说吧。”
三人走进还算完好的办公室。陈云关上门,没有隐瞒,将今晚医院遇袭、李石头受伤、自己如何制服赵强、又从赵强口中逼问出信息、以及后续……他如何“处理”城南仓库那些混混,并最终导致单顺博家被洗劫、警察赶到将单顺博带走的过程,简明扼要地说了一遍。
方柱同听完,也已经目瞪口呆,冷汗涔涔而下。
他看着陈云,像是不认识这个人一样。他万万没想到,眼前这个平日里沉稳干练、甚至有些书生气的年轻厂长,发起狠来,手段竟然如此凌厉果决,甚至有些骇人听闻!
“陈厂长……”
方柱同的声音有些发干,“你让那些混混去抢单顺博?这要是留下什么把柄,被他反咬一口,或者他背后还有关系,事后报复起来我们可怎么抵挡啊?单顺博在省城经营这么多年,听说和上面一些部门的头头都有些来往的……”
他的担忧不无道理,这也是普通生意人面对地头蛇时最普遍的恐惧。
陈云看着方柱同吓白了的脸,反而笑了笑,那笑容里带着一种看透世情的冷静和自信。
“老方,你别自己吓自己。”
他给自己倒了杯水,慢慢喝着,“首先,赵强已经落网了,而且是现行犯,人证物证俱在。他为了活命,或者说为了死得痛快点,肯定会死死咬住单顺博不放,把所有的脏水都泼到他身上。
毕竟,要不是单顺博花钱雇他,他也不会栽在我手里,更不会被警察抓住。
这个人,身上背的案子估计不少,这次进去,十有八九是出不来了。
你说,他能甘心一个人上路,让指使他的人在外面逍遥快活吗?”
陈云看着方柱同担忧惶恐的神色,嘴角勾起一抹冰冷的弧度。
这些人无论是赵强、单顺博,还是那些混混,心里的小算盘和求生本能,早被他看得透透的。
“当家的,”赵雪梅的声音带着后怕和忧虑,她想的更细,“那些去打劫单顺博家的混混要是被警察抓到了,他们反咬一口,说是你指使的,那可怎么办啊?”这才是最致命的隐患。
陈云闻言,反而轻松地笑了笑,似乎早有预料。
“这个问题,我也想到了。”
他平静地解释道,“当时仓库里灯光昏暗,我特意戴了黑色口罩和鸭舌帽,他们根本看不清我的脸,只记得有个‘很能打、很凶的人’。更重要的是……”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赵雪梅和方柱同,语气变得郑重:“你们要记住,我今晚是大概半小时前才回到制衣厂的。之前一直在医院处理石头和婶子的事,后来因为担心厂里,才赶回来查看情况。这一点,医院那边的警察、医生护士,甚至可能一些病患,都能作证。而单顺博家被抢劫,发生在我‘回来’之前。”
方柱同心里猛地一跳,瞬间明白了陈云的用意:“陈厂长,你是想……让我们给你做不在场的人证?”
“对,”陈云点头,“这样更保险。到时候,单顺博指控我,我有人证证明我不在场;那些被抓的混混指控我,他们连我长什么样都说不清,而且他们是为了抢钱跑路才去单顺博家的,动机明确。
警察只要稍加审讯和比对时间线,自然会发现矛盾。
最终,只会是单顺博和那些为了脱罪胡乱攀咬的混混‘狗咬狗’,互相指证。我们,只需要稳坐钓鱼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