督军府的密室里,空气仿佛都凝固了。
张作霖指尖划过那块只有他能看见的幽蓝色光幕,最终停留在新解锁的【影响力转化】功能上。
那一行行小字,在他眼中不啻于天书,却又散发着致命的诱惑。
“全军士气提高50%?有点意思。”张作霖嘴角咧开一个极具个人风格的弧度,像一头盯上肥羊的东北虎,“行,既然要玩,那老子就再干一票大的,干得整个北洋都得给咱竖大拇指!”
他猛地一拍桌子,对外吼道:“邻葛!把杨邻葛给老子叫来!”
“邻葛”是张作霖对杨宇霆的爱称,带着一股子土匪头子拉拢文化人的亲近劲儿。
很快,一身笔挺西装、戴着金丝眼镜的杨宇霆快步走了进来,他刚要开口汇报日常军务,张作霖却摆了摆手,直接丢出一个重磅炸弹。
“宇霆,你马上拟个通告,发遍全军——十天后,全奉军,上到旅长,下到伙夫,有一个算一个,统统给老子参加‘奉天军事理论大考’!”
杨宇霆扶了扶眼镜,以为自己听错了:“大帅,您说……考试?”
“对!笔试加口试!”张作霖叼起一根牙签,眼神却锐利如刀,“考不过的,后果很简单:降级、罚饷、滚蛋!别他娘的占着茅坑不拉屎!”
“哐当”一声,杨宇霆手里那支价值不菲的派克钢笔直接掉在了地上。
他顾不得去捡,脸上写满了“你是不是在开玩笑”的震惊:“大帅!这……这不现实啊!全军上下,大字不识一箩筐,有的营长连自个儿名字都写不全,这咋考?这不是要了他们的老命吗?”
“要的就是他们的老命!”张作霖一咧嘴,露出白森森的牙,“不识字?那就给老子现学!从今天起,讲武堂夜间对全军开放!识字班、战术理论班、基础卫生班,想上哪个上哪个!我再给你加条料——但凡去听课的,不管官大官小,每天多发半斤猪肉!”
他站起身,走到杨宇霆身边,用力拍了拍他的肩膀,一字一句地说道:“宇霆,你记住,老子要让全天下,尤其是咱们奉军内部这帮兔崽子们都明白一个道理:从今往后,在奉军,想升官发财,靠的不是你砍了多少敌人脑袋,而是你这儿有没有料!”
张作霖指了指自己的太阳穴,眼神里是前所未有的坚定。
这道命令如同一颗深水炸弹,在整个奉天城炸开了锅。
消息传到军营,全军上下彻底懵圈了。
前几天还在酒桌上吹牛说自己刀法多快、枪法多准的团长营长们,现在一个个愁眉苦脸,仿佛天要塌了。
平日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吴俊升,此刻正抱着一本崭新的《步兵操典》,感觉比抱着个刺猬还扎手。
他熬了一宿,眼珠子熬得通红,书是一页没看懂,脑袋里全是浆糊。
天刚蒙蒙亮,他就顶着两个硕大的黑眼圈,一脚踹开了孙烈臣的房门。
“老孙!快!江湖救急!”吴俊升把书“啪”地拍在桌上,指着其中四个字,满脸绝望地问,“这个‘战术协同’,到底是什么意思?俺寻思着,是不是让弟兄们一起开枪,别打到自己人就行?”
孙烈臣正为这事儿头大,被他一问,也只能挠着光秃秃的脑门,不确定地回答:“……大概……好像……可能……是这个理儿吧?反正协同协同,就是一起动手呗。”
两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对着一本军事教材,脑袋都快想破了。
与这帮“学渣”的鸡飞狗跳不同,郭松龄等新派军官的反应却截然相反。
他第一时间领走了一套考试的卷宗模板,把自己关在书房里,彻夜未眠。
他没有去死记硬背那些条条框框,而是站在一个更高的高度,将复杂的军事理论拆解成一个个最基础、最实用的问题。
《奉军初级军事理论一百问》——这是郭松龄连夜编写的“考试宝典”。
从“如何在没有太阳的情况下用手表辨别方向”到“班排进攻时如何利用地形保持队形”,再到“伤口大出血的初步处理方法”,每一个问题都直击要害,每一个答案都简洁明了。
他将这份手稿交给杨宇霆时,压低了声音,眼神里闪烁着智慧的光芒:“杨总参,你细品。大帅此举,看似荒唐,实则高明至极。这哪里是考试,这分明是一场自上而下的洗脑。经此一役,奉军上下将只知有帅令,而不知有山头。大帅要的,是一支思想统一、绝对服从的现代化军队。”
杨宇霆手捧着那份还带着墨香的手稿,如遭雷击。
他之前只看到了执行层面的困难和荒诞,却没看透张作霖背后那深沉的布局。
他长叹一声,对眼前这个比自己年轻许多的同僚心悦诚服:“茂宸(郭松龄的字),你……比我看得透彻。”
考前第三天,夜幕降临。
张作霖心血来潮,换了身便装,悄悄来到了讲武堂的夜校。
眼前的景象让他差点笑出声来。
偌大的学堂里,挤满了昔日里吆五喝六、匪气十足的军官们。
有的把笔杆子当旱烟袋,咬得“嘎吱”作响;有的抓耳挠腮,头发乱得像鸡窝;更有甚者,几个人凑在一起,伸长了脖子互抄答案,那场面,比谍战片还紧张刺激。
吴俊升更是重量级选手。
他“扑通”一声跪在了讲武堂教官面前,抱着人家的大腿,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哀求:“大哥!教官大哥!求求你了,‘火力压制’这四个字咋写来着?太难了!你看我写‘用枪把敌人死死压在地上’,大帅能给分不?”
教官一脸生无可恋,感觉自己的职业生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挑战。
“哈哈哈哈!”角落里的张作霖再也忍不住,发出了爽朗的大笑。
他这一笑,整个学堂瞬间鸦雀无声。
所有人都惊恐地站了起来,像一群做错事的学生见到了班主任。
张作霖大步走上讲台,环视着台下这群既可气又可笑的部下,朗声道:“都他娘的别紧张!老子今天来,就是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第一场笔试,开卷考!你们那点墨水,老子心里有数,让你们闭卷,那不成心难为你们吗?妈了个巴子的老子也不是那不讲理的人!”
“喔——!”全场爆发出雷鸣般的欢呼,众人如蒙大赦。
可还没等他们高兴完,张作霖话锋一转,笑容变得意味深长:“但是!笔试只是开胃菜。后面的口试——老子亲自来问!”
刚刚松下去的一口气,瞬间又提到了嗓子眼。
全军上下的心情,宛如坐上了过山车。
考试当天,奉天城万人空巷。
操场上摆满了临时的课桌,气氛肃杀。
张作霖嘴里叼着一根草棍,双手背在身后,像个真正的考官一样在场内巡视。
他的眼神扫过之处,人人噤若寒蝉。
突然,他停在一个旅长的身后,那人正满头大汗地翻着书。
“你,站起来。”张作霖的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到每个人的耳朵里。
那名旅长浑身一颤,哆哆嗦嗦地站了起来。
“老子问你,”张作霖吐掉草棍,“‘后勤补给线’,是什么东西?给老子说明白了。”
旅长脑子一片空白,冷汗顺着额角往下淌,结结巴巴地回答:“是……是……是给弟兄们送饭、送子弹的路?”
“错!”张作霖猛地提高音量,毫无征兆地一脚踹在旅长的屁股上,将他踹翻在地。
“那是命脉!是军队的血脉!断了它,你手下就算有十万天兵天将,也得变成一群嗷嗷待哺的光杆司令!这么简单的道理都不懂,你还当个屁的旅长!”
全场死寂。
张作霖转头,目光锁定在不远处的郭松龄身上,下达了冷酷的命令:“郭松龄,记下!此人,即刻起降为营长,罚饷三月,滚回讲武堂重修!什么时候懂了,什么时候再给老子滚回来带兵!”
“是!”郭松龄抱拳领命,心中却掀起了惊涛骇浪。
他看着张作霖那不怒自威的背影,一个念头油然而生:杀鸡儆猴,立威立规。
此人治军,竟如执棋落子,每一步都算计得清清楚楚!
这已经不是土匪权谋,而是真正的治军之术。
当晚,张作霖独自坐在书房,眼前的系统面板光芒大盛。
【全军大考事件影响力已扩散至北洋七省,情绪波动值统计中……】
【检测到关键情绪:震惊+85(来自皖系段祺瑞),恐惧+70(来自日方关东州情报部门),崇拜+90(来自奉军基层士兵)】
【影响力转化启动……】
【恭喜宿主!获得临时增益:全军士气高涨(持续48小时),全军训练效率提高50%,全军忠诚度稳固提高15%!】
窗外,操场上灯火通明。
那些刚刚考完试的士兵和军官,非但没有休息,反而自发地开始了夜间加训,呐喊声、操练声响彻云霄。
张作霖望着这一幕,低声喃喃自语,像是在对系统说,又像是在对自己说:“老子要的,从来就不是几块地盘。老子要的,是规矩。”
而在另一边,郭松龄的宿舍里,灯光依旧亮着。
他从抽屉里取出一枚崭新的、刻有篆体“奉”字的黄铜领徽,对着镜子,小心翼翼地、郑重地别在了自己军装的领口上。
这是他第一次,发自内心地,称呼那个满身江湖气的男人为“大帅”。
然而,改革的阵痛远未结束。
旧秩序的打破,必然会触动无数盘根错节的利益。
就在全军沉浸在学习热潮和新气象中时,一股暗流已在督军府的阴影下悄然汇集。
夜色更深,督军府军法处内,灯火摇曳。
杨宇霆面色凝重,疾步穿过走廊,径直推开了张作霖办公室的门。
他手中高举着一卷薄薄的纸,纸上暗红色的字迹触目惊心,散发着淡淡的血腥味。
他将那卷血书供词呈到张作霖的面前,声音因极力压抑而显得有些沙哑:“大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