柬埔寨,西哈努克港码头。一艘锈迹斑斑的客货混装船拉响沉闷的汽笛,缓缓靠岸。
闵政南踏上岸边的瞬间,他身后的空气似乎微微扭曲了一下。一个穿着不合时宜的锦缎长袍、面容富态堂皇、眼神却带着非人淡漠的两米高男子富贵,一个身材魁梧雄壮如铁塔、满脸横肉却目光沉静的两米一壮汉猪刚鬣,以及一个穿着洗得发白的中山装、身形干瘦、眼神精明如账房先生的中年人老灰,如同从水底浮出般,悄然出现在他身侧。他们的出现没有引起任何波澜,仿佛本就站在那里。
“闵爷。”三人微微躬身,声音低沉。
“走吧,车在那边。”郑嘉雯低声说了一句,引着闵政南穿过喧嚣的码头区。几辆沾满泥泞的军用吉普停在不远处,几个穿着混杂军装、挎着AK-47的彪悍士兵立刻迎了上来,对郑嘉雯恭敬地行礼,眼神却带着野狼般的警惕扫过闵政南。
闵政南面色不变,心中却微微一动。看来自己这个二老婆在柬埔寨的势力,比他预想的还要根深蒂固。他没有多言,跟着郑嘉雯上了中间那辆吉普。
车队离开码头,道路颠簸,目的地是洞里萨湖畔的乌栋山。山势不高,林木葱郁,山脚下有一座看起来颇为普通的古寺。寺庙的建筑风格融合了高棉与些许暹罗特色,岁月的痕迹很明显,但并无太多破败之感,反而有种沉淀下来的宁静。寺庙周围,隐隐有持枪的武装人员巡逻,戒备森严。
车队在寺庙门口停下。郑嘉雯引着闵政南走进寺庙。穿过几进院落,来到主殿。
主殿内光线稍暗,弥漫着淡淡的檀香和一种…难以言喻的、属于大型猫科动物的淡淡腥气。殿内供奉的并非传统佛像,而是一尊工艺粗糙、通体鎏金、似虎非虎、似人非人的怪异雕像,在昏暗中反射着虚假的金光,显得不伦不类。
雕像前的蒲团上,盘膝坐着一名女子。
她看上去约莫三十岁年纪,穿着一身素雅的白色柬埔寨传统纱笼,黑发如瀑,肌肤是健康的小麦色,五官带着一种野性而凌厉的美感,一双眼睛尤其引人注目,瞳孔在昏暗光线下隐隐呈现出琥珀色的竖瞳。她身姿挺拔,气息沉凝,周身散发着一股无形的、属于山林霸主的威压。
这正是化形后的虎老太。
见到闵政南进来,虎老太立刻起身,恭敬地躬身行礼:“闵爷。”
她的声音不再苍老沙哑,而是带着一种成熟女性特有的磁性,但语气中的敬畏丝毫未减。
闵政南微微颔首,目光扫过那尊粗劣的鎏金雕像,眉头微不可察地皱了一下。他直接开口,声音在空旷的大殿内回响:“虎老太,你现在手下,有多少伥鬼了?”
虎老太垂首答道:“回闵爷,已有三千八百余名。”
“三千八?”闵政南的声音听不出喜怒,但那股无形的压力让殿内的空气都仿佛凝滞了几分,“太少了。你也是第一次出门在外,根基不稳,我不怪你。”
他目光一转,落在身旁的郑嘉雯身上,语气陡然转冷:“我不是让你留在这边,全力协助虎老太么?为什么进展如此缓慢?还有,这尊雕像是什么东西?粗制滥造,不伦不类,一看就是糊弄鬼的玩意儿!”
郑嘉雯被闵政南的目光看得心头一颤,下意识地避开视线,低声道:“政南…你…你也不在身边,我…我也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帮啊…这边局势复杂,金矿那边也…”
“不知道?”闵政南打断她,声音不高,却带着刺骨的寒意,“我要的是结果,不是借口。现在,首要的事情,就是把这碍眼的玩意儿给我换了!”
他抬手指着那尊鎏金雕像,语气斩钉截铁:“给我重塑一尊!就以虎老太现在这副模样为模板,塑一尊女佛,身旁伴一只威猛的下山猛虎!佛像与虎像必须浑然一体!材质,必须是纯金的!哪怕是空心的,外面也得给我裹上足金的皮!你那两座金矿,养着几千号人,连这点产能都弄不出来吗?!”
郑嘉雯脸色白了白,感受到闵政南话语中不容置疑的意志,她咬了咬嘴唇,迟疑了几秒,终究还是低下头:“没…没问题。我立刻去办。”
闵政南这才脸色稍霁,看向虎老太:“虎老太,这么做,可以吧?立下金身,助你凝聚伥鬼、提升道行。”
虎老太眼中闪过一丝激动和感激,深深一拜:“全凭闵爷安排!谢闵爷成全!”
“嗯,”闵政南负手而立,看着殿外柬埔寨炽热的阳光,“最近我就留在这里,亲自督促。
接下来的两周,乌栋山下的这座古寺,成为了一个巨大而繁忙的工坊。郑嘉雯调集了大量的人手和资源,从金矿直接运来提炼好的金锭。
在闵政南的亲自监督和富贵偶尔以龙气暗中辅助下,一尊高达六米、气势恢宏的金身雕塑逐渐成型。
雕塑的主体是一位宝相庄严、眉眼间却带着一丝虎族威严与野性的女佛,她跌坐于莲台之上,面容与化形后的虎老太有七八分相似,慈悲中透着凛然不可侵犯的煞气。女佛的身旁,一头栩栩如生的东北猛虎作下山咆哮状,虎目圆睁,獠牙外露,肌肉贲张,充满了力量感与侵略性。佛像与虎像浑然一体,通体由纯金打造,在柬埔寨炽烈的阳光下,闪耀着令人不敢直视的、沉甸甸的辉煌光芒,与之前那尊粗劣的镀金雕像判若云泥。
竣工之日,金像被安放在寺庙主殿的正中央,取代了原来的位置。
“这才对,有点意思了。”他低声自语,随即转向肃立一旁的虎老太,声音清晰地传遍大殿:
“从今日起,不再叫你虎老太。你就以此金身法相,助你凝聚伥鬼提升修为。”
“你的名号,便是——虎财佛。”
虎老太——不,现在是虎财佛了。她感受着那金身之上,以及自身与这金像之间建立的玄妙联系,心中激荡难平。她再次对着闵政南深深一拜,琥珀色的竖瞳中,充满了敬畏与狂热:
“谨遵闵爷法旨!虎财佛,定不负闵爷厚望!”